桃夭夭心中满是感慨,亏得她机智,找了一个最佳位置翻身下马然后——用力拽下马尾。在这匹黑马惊慌失措撒腿发狂之际,她毫不犹豫地往路边的斜坡下滚去,等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张简陋的床上。
“嗯——”桃夭夭身上的药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只觉得头晕目眩。
“姑娘,你醒了?”桃夭夭听着这声音似乎是个上了岁数的奶奶吧。
“老人家,我这是在哪儿啊?”桃夭夭被搀扶着靠坐了起来,然后看着对方轻轻问道。
“姑娘,顺子一早去砍柴,就看见姑娘躺在林子里了。姑娘,你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个人在那?”这老奶奶也是慈祥,看着桃夭夭的眼神满是担忧。
“我……要被家里送人逼嫁,不得不连夜逃跑,然后被那些人发现,一路追来,一不小心摔下了山坡。”桃夭夭感觉自己和摔山这档子事儿特别有缘分,这么摔着摔着都快摔出感情来了。
“真是可怜的丫头,那你还有什么打算吗?”那奶奶浑浊的眼中泛了些泪光,让桃夭夭竟然不由自主地有些为自己的谎言而感到羞愧。
“若是您不嫌弃,这个给您,您就收留我一阵吧。他们肯定还在附近找我呢,若是被那些人找到,我肯定……”桃夭夭心中忧苦,自己这是作的什么啊!
“不不,姑娘我这一把年纪可不能收你的什么东西,若是姑娘不委屈便住下吧。姑娘就安心住在这间屋子,隔壁就是顺子,姑娘有什么事儿找他要就是了。”那奶奶很豁达,立刻笑出了声来,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桃夭夭。
“多谢!”桃夭夭也不推辞,现在的她很需要一个安身之所。
毕竟,她的脚上未痊愈,这一摔二落的再不好好养养免不了落下什么病根子,再者她身上也没什么毒药,根本不可能和那个双面间谍正面对抗啊!
“老人家,这是哪儿啊,离华城有多远?”桃夭夭突然问道。
“华城?那可有些路。姑娘是从华城来的?怪不得呢,一看就是有些家底的不像我们这些农户。不过,这儿呢在东华山脚下,离华城可隔着几座山呢。而且,我们这样的小村子,不识路的是不容易找到的。”那奶奶以为桃夭夭是在担心自己被发现,所以才这么认真仔细地解释着。
意思就是,虽然离华城没那么远,但是中间这几座山也不是好翻的。那她就放心了,她可不想被人瓮中捉鳖。
“那便是叨扰了。”桃夭夭礼貌地说道。
“姑娘客气了,我们这儿也没什么外人来,姑娘放心当做自己住的就是了,呵呵。”那奶奶说着便让桃夭夭再躺下来歇歇。
桃夭夭也是少有的乖巧,连日来的奔波早就让她心神俱疲,这一睡便是一整天。
她合上了眼,很快便入了梦,在梦里,她看见擎夜灼一人独站勾栏,对着月遥想对,那落寞的背影无以复加。而她不断地朝他的方向奔去,却总是够不到一丝一角,这时,擎月莹突然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眼中的嫉妒、心中的算计,将她推到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她惊余下意识地伸手一抓,没想到还真拽到了一只胳膊。
这只胳膊强壮有力,定睛一看不是东君还有谁?只是,很快,面前的这个男人便为了她,掉落到漩涡之第,红色的鲜血淹没了他的头顶……
“啊!”桃夭夭惊出了一身冷汗,猛地从梦中吓醒。
“姑娘,你没事吧?”桃夭夭防备地一转头,看着一个年级不过十岁的孩童,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不知什么玩意,担心的看着她,那个眼睛倒是和那位老人家有些相似。
“你是……”桃夭夭随口问道。
“哦,姑娘唤我顺子便是,村里的人都是这么叫我的。奶奶让我来看看,姑娘总是低呼,她有些不放心便找了王阿大来熬了些药,正巧着姑娘醒了。”这个叫顺子的孩子说完便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那种不谙世事的明媚让桃夭夭心头一舒。
“谢谢。”桃夭夭说着,却没有一点要接过那碗不知名的黑色物体。
“姑娘不用谢,赶紧把药喝了吧。”顺子见桃夭夭没有接过碗,还以为是她不好意思,这才体贴地将碗又往她的面前送了一送。
这东西往面前递的近了,桃夭夭就是不看也能闻出来,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白芷、乳香积、大黄?”桃夭夭一愣,还有什么,是——酒?
“姑娘认识药?”顺子很明显有些错愕,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子竟然还认识药草。
“不用姑娘姑娘的叫,我叫桃夭夭,叫我夭夭就行了。”桃夭夭没有直接回答,倒是笑着说道。
这一句话让顺子彻底红了脸,将碗往桃夭夭的手里一放,别扭地往外跑了。
“这是怎么了?”桃夭夭也是傻眼,她是说错了什么吗?
不过,这药虽然简陋粗暴,总比没的好吧。桃夭夭捏起鼻子,便把那碗黑乎乎的药给灌了下去。就在喝下去之后,她突然想起了那个男人来,每次在她喝完药的时候,都会塞一颗梅子给她,现在想来,还真是百感交杂。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那个梦太可怕。
人都说,梦是反的。
擎夜灼在猜到这货是出逃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派人去查看,只是他的人刚到,桃夭夭便被人绑了。夭小善没办法,便让夭无明随着那些人先回宫,一来呢是为了不引起怀疑,二来看看有没有办法得到桃夭夭的消息,结果几天过去了什么也不知道。
擎夜灼派了一路又一路人马,皆是一无所获。不过夭无明却得了一个重要消息,这个内鬼八成是月公主的人,得到这个消息就好办了,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和小善会和,俩人便往西莫的方向去。
擎夜灼自然也没有闲着,只是他不知道的细节譬如阳玉那一节有点多,也不好推测,只以为是桃夭夭想家或者是心中压抑,出去走走,不过他的心却总是挂着这货的安全。便书信一封给擎思义,让他好生留意,做着二手准备。
再说,东君那边。
蔡府那夜,桃夭夭被莫名人劫走,俩人一过招他便知道此人就是之前刺伤他的人。
当时,他无奈之下劫走桃夭夭,只是希望不要被月妃的人带走,谁知道还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却仍是被捷足先登。
他本想着劫走这个有着祸国殃民本事的女人,便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躲一阵子。谁知道,这女人根本不如传说中的一般心思缜密,简直就是个大条丫头。不说身上一锭银子也不带吧,就连说话也是呆呆的。
他在途中,碰上了月妃派来的杀手,为了护着身后的这个女人,意外腰间中了一剑。但是,他还是有足够的力气将她背到了山间的破庙之中,那两日,他也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女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劫错了人。
那一刻,他真的希望自己劫错了人,只是他也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希望。
这个女人还是跑了,那个林子山深水莫测,他也不知道为何担心她的安危,一路跟着过去。他心里想着,也许是这个白痴女人没有逃跑反而救了自己这么一个掳走她的人吧。而当他看见她滑到在河中之时,不惜伤口重新崩开提力迅速冲过去将她捞起来。看着那张在阳光下浸了水仍耀眼的脸庞时,他竟有一丝的慌乱。
很快,这女人便苏醒了,俩人毫无来由地成了同路人,一切都打乱了他本来的计划。
在进入华城之后,他才真正呼了一口气,只是他不知道那才是刚开始罢了。他带着她去做了一身衣裳,本来他是想给她做一身女装,好歹也是个美丽的女子,谁知道这人先开口要了一身最普通的男装,他也不知道哪来的气便说了没有银子,而这女人还真的当了真,她就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吗?
然后,他随手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所赏赐的宝物直接人给了铺子伙计,为她换了一身男装?这女子看上去还很欢喜。
再后来,这个女子竟拉着他去街头卖艺,而他想要拒绝的时候,对方那一对像能说话的眸子让他那些想要说出的话生生咽了下去。他还真的舞起了剑,上一次舞剑是什么时候?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那些挥汗淋漓的鲜血,那些黄沙中埋藏的满腔热血,以及钟鼓声明中高亮的无奈。
一切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似乎命运的捉弄,他从出生一来便沉寂的心似乎看见了什么。一个猥琐的男人出声留宿他们,他应该拒绝的,但是他的心却想找着一个理由跟她多呆一些日子。
于是,他们进了蔡府,那一夜,蔡府之夜,一切都开始逆转,包括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