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淮做的事情,千真万确,我脖颈下的淤青,头上的伤口,就是很好的证据,你们贺家有什么顾忌,我不清楚,我也不想清楚,他需要受到惩罚。”
说罢,穆皎深深看了眼贺言恺,她理解贺言恺,老爷子身体不好,稍有不慎就会出现乱子,他作为孙子,没有办法做出更加直截了当的决定。
他做不出的,那她就替他做出来,反正罪人她不是第一次当了,又有什么怕的。
静默了下,她转身要走,谁知……
一道清脆的响声从她的脸上炸开,向兰举着手,怒斥道:“你神经病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添乱,你还嫌事情不够多是不是?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就教了你这些东西?”
向兰瞪着眼睛像是警告她,像一个母亲,在教训自己不听话的女儿。
穆皎感受到脸上传来的刺痛,脸色冷了几分。
“给我滚开!”贺言恺伸手指着向兰,漆黑的双眸中闪过凌冽的寒光,怒斥着向兰。
谁准她打穆皎的,为什么他们还能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对穆皎下这么重的手,为什么就算是分开,也没有阻止,他们对穆皎的伤害!
贺言恺的胸腔积满了怒意,那种怒意,包含着所有的悲伤和不解,那些悔恨也夹杂在血液里。
痛苦,挣扎。
他将手摊开,看着穆皎,穆皎怔了一下:“我……”
“你过来,到我的身边来。”
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的身边,冰冷的目光扫视在场的所有人,薄唇冷冷吐出几个字来:“我看你们谁还敢动她。”
“言恺,你还要执迷不悟,她就是祸害,连她妈妈都这样对她,你干嘛还要……”
“闭嘴。”
贺言恺打断岑云的话,他不需要听这些,他也从来不会将这些听进心里面。
“这里没有你的事情,我请你出去,你是穆皎的亲生母亲,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是,今天你打了她,从今往后,我不会再顾念你们的关系,对你网开一面!”
贺言恺倏然抬起头,冰冷的眸子深深看向向兰。
向兰明显身形一顿,而他又冷冷看向贺煜:“爸,这儿没有您的事情,请您带着您的女人离开,不要在我面前,做这么可笑的事情!”
太可笑了,向兰,一个窑子里出来的女人,一个夜总会的妈咪,出来卖迟早是要还的,她现在还可以这么快活,可再做一次这样的事情,看她会不会为此付出代价。
他贺言恺从来都是言而有信的人啊。
贺煜紧了紧眼眶,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他的儿子,他最清楚不过,那个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兰兰,我们走了。”
“亲爱的!我在教训我的女儿,这没什么不妥。”
“滚!”
贺言恺愤怒的喊出来,贺煜牵过向兰的手,强拉着她出了门,这一下,病房内着实安静了不少。
老爷子有些不稳,已经被岑云扶坐下来。
穆皎的手被贺言恺紧紧握在手中,也许因为情绪激动,贺言恺的手心有些湿润,大概是出汗了。
穆皎下意识的动了一下,他就立马又收紧了些。
“爷爷,这一段时间内,或者说这一年多的时间内,家中,我身上,穆皎身上所发生的很多事情,大多都是贺子淮做的,他想杀我,意图十分明显,我不明白,贺家还留着一个预谋杀人的变态在家里干什么,您给我一个理由?”
他坐在床上,稳稳的,声音低沉又有力量,在这屋子里回荡着,铿锵有力的传到穆皎的心里头。
明显的看到老爷子脸色微变,他似乎在隐忍什么。
“要什么理由!言恺,子淮这件事完完全全都是因为穆皎而起,她才是罪魁祸首,子淮是贺家的二少爷,是你的弟弟,他不能给贺家蒙羞,你也不可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与穆皎分开,让穆皎离开,我们所有人才会变得更好。”
岑云最懂得在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老爷子一心想要贺子淮平安,无非是因为不想让贺家这么久的家业,因为他一个人毁于一旦,贺家是个家风严谨的家族。
怎么可以,出这么多的乱子。
老爷子的意思很明显,岑云必须附和,因为只有附和,才会得到更多。
什么穆皎被不被强迫,那不是她关心的事情,就算是死了,也跟自己无关,或者说,死了才好。
而她断定,贺子淮绝对不会杀害贺言恺,无论从哪一方面,贺言恺都足够强大,贺子淮还没有成气候,完全不可能。
“不必再说了。”
穆皎没给贺言恺开口的机会,她知道,贺言恺会为她据理力争,为守护她,不让她在这件事上受到伤害。
可是,她不会再退缩。
她松开贺言恺的手,起身,看着岑云,冷声道:“不必再说了,理由还是什么,我现在就离开,并且我与贺言恺早就已经分开了。”
她没回头,很坚决,不能再退缩,也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心软,正是因为三番五次的心软,他们才走到今天这么地步。
贺子淮已经很嚣张了。
她必须做点什么,让他们都解脱。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在霏市的事情,要不是因为你,子淮不会走上这一步。”
岑云很笃定,甚至是鄙夷的,无比鄙夷现在这般决绝的穆皎。
穆皎站在原地,末了,冷冷轻笑了一声,也同样鄙夷的看向岑云,唇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讽刺道:“我对贺子淮自然抱有愧疚,但是,到底是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当年的事情,你还要我,重新帮你回忆?”
杀了温芊芊孩子的人,不是她穆皎,而是她岑云,这才是一切罪恶的根源,跟她穆皎,又有几分关系?
岑云瞬间没了话说,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这是她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她一向狠辣,做事情心狠手辣,不留情面。
温芊芊那个孩子,不是她做的第一件错事,但是,正因为那件事,贺言恺最终为了报复娶了穆皎,也同时让贺子淮心怀怨恨。
这一切的根源,可不就是……
穆皎见她那样子,笑意更加深了。
她回过头,继续朝门口走,身后却又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要去警察局报案?”
“是的,我现在就去报案。”
穆皎没有回头,她不会去看老爷子苍老的面容,不去看他眼底流露出的不舍。
她需要决绝的前行,所以,说完话她还是继续的走,老爷子在她的身后,指着她,气的有些喘不上来气。
“你,你……你给我……停下来……”
岑云扶住老爷子:“爸爸,您别吓我,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我这就去拦着她,您不要动怒。”
老爷子坐下,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心口窝,岑云立马从他的口袋里拿出速效救心丸,给他吃了一粒。
之后再想去追穆皎,穆皎已经将门打开,可打开之后,她却没有继续走,只因为门口猛地出现的,是谭秋和贺妤沫。
显然是慌乱之中赶到的,谭秋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睛也红红的,显然是已经哭过。
她知道了今天的事情?还是霏市的爆炸案,她也知道的主谋?
穆皎还在思忖,她却走进来,穆皎刚刚侧身,她便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穆皎下意识的想要抽出,可她却握的很紧。
哭着说:“不要报案,求你放过我们家子淮,他只是有些嫉妒你们,绝对不会害你们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先不要报案,我们心平气和的走下来好好谈一谈,可不可以?”
穆皎蹙了下眉头,回头看向贺言恺,贺言恺微微点了点头,穆皎便冷漠的抽出自己的手:“我恐怕不能接受与他心平气和的谈下去,我不是没有尝试过,这是我的代价。”
她抬了抬下颚,谭秋会看到她脖颈上的淤青,那是贺子淮留下的痕迹,也许上面还有他的指纹。
谭秋有些方寸大乱,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她是息影多年但在电影圈有很深影响的影后。
她一向温柔,大方,保养得宜的脸上很少露出这般痛苦的神色。
贺妤沫见妈妈这样低三下四,却也只换来穆皎的冷言冷语,当即就怒了,狠狠剜了穆皎一眼。
“你又什么权利主宰我二哥的命运,你和他不是还有过刻苦铭心的爱恋吗?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要忘了,他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不管你怎么解释,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穆皎沉了口气,手收紧了些,沉声道:“我……”
“不好了,我看到有记者朝这边来了,是不是来找我们的,会不会是子淮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
门被推开,叶汐赶忙进来,又将门关上,急急忙忙的说着。
老爷子一听,拧了下眉头:“怎么会这样!”
穆皎暗了下神色,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叶汐,随后就好像心灵感应一般,看向贺言恺。
他也正看着她。
目光带着探究,两个人对视一眼,便已经知道对方想说什么,穆皎抿了下唇角,将头转过来。
贺言恺已经不耐的喝道:“都出去吧,子淮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们暂时隐瞒下来,但这不表示我就会原谅他,我的证据很多,想要让他绳之以法很简单,走吧!”
贺言恺深深看了眼老爷子,他深知老爷子即便是会答应贺言恺让贺子淮接受法律制裁的要求,也不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之下。
那么,他可以退一步,现在不说,将来不代表也不会说。
而且,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去处理,现在显然已经不太合适了,记者竟然已经知道了事情。
他一直都吩咐所有人隐瞒霏市的消息,隐瞒贺子淮被送到警察局的消息,为什么记者会知道。
他必须要搞清楚。
穆皎心里也十分明白,她没有说什么。
贺言恺不想再说第二遍,眼神凌厉的看向岑云,岑云蹙了下眉头,扶起老爷子:“爸爸,那我们就先回去,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他们人刚刚走了,穆皎也没有准备停留,说起来,她对贺言恺还有怨气,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情,她整个人已经十分疲惫。
薛茗予此刻应该已经到了楼下,她需要回家,然后去见自己的父亲。
至于贺言恺……他有医生和护士,还有夏景琛,不会有事的。
“景琛,你也先走吧,若是记者来的多,你帮他们送上车。”
夏景琛点了点头,便离开了,穆皎抬起头看他走了,抿了下唇角,闷声道:“我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