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皇帝质疑的目光,如玥的心没有那么不好受了。这样的情形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早已经熟悉的令人麻木了。许是真的倦怠了,定嫔能用的招数如玥也心知肚明,这一回,她准备坦坦然然的说出自己心底的话,没有欺骗也没有瞒哄。
“回皇上的话,日前被疑长春宫行刺事件,如玥十分清楚。从头到尾,根本是臣妾一手操办的。”
受惊过度的皇后见如妃来,精神才松乏了些,就被她这突然的一句惊了心。臂上的刀伤还隐隐作痛,这条命能保住也总算是万幸了。她可不想伤还没好,就被如玥三言两语给活活吓死。“如妃糊涂了,可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皇帝平时着如玥的脸庞,从她眼里找不出一点的怨恨。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有委屈么?乍一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皇帝是怎么也不肯信的。凭借多年来对如玥的了解,皇帝心里也有一本账。不过是循例问问清楚,不过是希望给她一个申辩的机会,可怎么话才问出口,事情便如同板上钉钉了一样。
“臣妾没有糊涂,自然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非但没有糊涂,反而还异乎寻常的清醒。”如玥冷漠的朝前迈了几大步,越过定嫔立在了离皇帝更近的地方,轻盈盈的拜了下去。“臣妾之所以命人前往长春宫,制造行刺的假象,不过是希望打探定嫔虚实。
皇上皇后有所不知,定嫔看似深宫宫嫔一名,实则,却是统领数名暗客的党首。日前派人去恐吓完颜贵人的,也正是定嫔手中的暗客所为。”
定嫔知道如玥这一招是以退为进,倒也不慌不忙,随着如妃一并跪了下去:“皇上,臣妾惶恐啊。这些年来,臣妾久居深宫,从不过问后宫任何人与事。若非长春宫先后迁入了三为妹妹,臣妾册封为定嫔,又何以会卷入波谲云诡的宫廷纷争之中呢。
前前后后,不过是如妃一手的安排罢了。臣妾何德何能,竟能与如妃抗衡。也想当着皇上皇后问上一句,究竟臣妾何处冒犯了如妃,要这样陷害诬蔑臣妾。”
这么说着话,定嫔不自觉的抚了抚胸口。似痛心疾首,悲愤难言一般。
可如玥,分明看见定嫔手腕上,那一串红玛瑙圆珠的手串,那是玉嫔的。没错,那果真是玉嫔的贴身物件。
好一个定嫔,若是完颜氏不肯替她做供,她也无妨,自可以另辟蹊径,以这样一种胁迫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当真是不可小觑。
有了玉嫔在她手上,她便真是有恃无恐了。很明显,宁可一死,她也不会轻易放过玉嫔。两害相较取其轻,就看如妃是要留住她这祸害的性命,还是要玉嫔红颜枯骨,断送在这样绝好的韶华时光。
“诬蔑。”如玥恨得牙根儿痒,恨不得一口口咬下定嫔的肉来。“皇上,臣妾有话要说,可在臣妾说话之前,有一事请求皇上恩准。”
“如妃的性子何时变得这样婆婆妈妈起来,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有皇上与本宫为你做主,害怕有理说不清楚么?”皇后句句话维护如玥,显然也是极力想铲除定嫔这颗眼中钉。
皇帝轻轻的点了头,沉了气道:“你说吧。”
“后宫扬言玉嫔暴毙而亡,皇上可听得了消息?”如玥脸色一阴,径直朝着定嫔最后的王牌入手。
这话一出,定嫔的脸色便微微有些不自然了。
“朕听得了,也已经派常永贵去瞧了,但始终没有找到玉嫔的尸首。”皇帝坦然相告,目光显露哀色:“这事蹊跷,但玉嫔的贴身侍婢兰彤的确中毒暴毙于延禧宫内。”
如玥与看了皇上的神色,又与皇后对视了一眼。皇后即刻会意,立马道:“未免走漏风声,今儿储秀宫里的一句话一个音儿都不许传出去。来人,立刻封锁储秀宫所有的宫门,名人在各宫门处把手,只留下正宫东侧偏门通行,许进不许出。”
只要定嫔送不出消息去,玉嫔的性命尚且可保。
如玥也是这么认为,却仍然不放心:“沛双,芩儿,你们过来。”
二人听了如妃的号令,立马走上前来:“奴婢在。”
“给本宫搜身,看定嫔身上是否有什么危险之物。亦或者能送出消息的物品,一并查处。”如玥旋身下令,在场之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定嫔眼见着局势忽然就倾斜了,心里大吃一惊。分明是如妃令人往长春宫行刺,皇帝再糊涂在昏聩也不至于连想要自己性命的人,也能原谅吧?这如妃,究竟给皇上吃了什么迷魂药了!
还未来得及细想,芩儿与沛双已经走上前来,卷了袖管就要搜身了。定嫔脸色一板,不由吼道:“大胆,本宫再不济也是堂堂的宫嫔,你们这些奴婢,怎敢以下犯上。皇上,臣妾冤枉啊,这不过是如妃的片面之言罢了。实则,是她嫉妒臣妾扶植了完颜贵人侍寝,这才存心与臣妾过不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皇上,臣妾岂能容得如妃这样轻践了去。求您,看在臣妾一家为朝廷效力多年,战功显赫,就赏给臣妾这点颜面吧!”
皇帝的心才有一点软,沛双已经动作麻利的扭过了定嫔去。三两下就从定嫔身上搜出一只雪白的信鸽儿。鸽子的小腿上,系着一根青色的丝带,虽然没有信笺之物,却总算能作为标记之用。
“皇上,您瞧,如妃娘娘果然料中。皇后娘娘纵然是封锁了储秀宫,可料想侍卫也难以拦住一只飞鸽。这样一来,消息还是能送出去,玉嫔娘娘便危在旦夕了。”沛双一词一句,说的在理。显然是一样明白了定嫔的用心。
定嫔的心,忽然就沉了下去。果然这匆匆忙忙的部署,根本无法胜过如妃分毫。如妃的聪慧,也果然不似她想得这样简单。纵然是遭受威胁,依然能冷静理智的为自己寻出一条生路。这一点,当真令她自愧弗如。
“如妃就是如妃,千头万绪也好,抽丝剥茧也罢,都能尽数了然于胸。臣妾望尘莫及。”被沛双扭住了双臂,定嫔已然从容淡泊,面露微笑。像极了昔日不问世事的李贵人。
如玥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烦躁不堪,厌恶透了她这张嘴脸。“玉嫔如今身在何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皇帝有些糊涂了,今儿一早起来,朝还未上,常永贵便来禀告说是玉嫔于延禧宫暴毙了,人还未及赶到延禧宫瞧个明白。储秀宫又来报皇后娘娘遇刺了。待到自己好不容易赶到了储秀宫,这沛双又哭着来说如妃失踪了。
一连三宫的动静,着实是震了心。皇帝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险些就要漏跳几拍了,定嫔却又道出长春宫行刺的事儿,是如妃精心策划的。而失踪,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掩人耳目的戏码。
孰真孰假,似乎也不是那么显而易见了。
这会儿,当着自己与皇后的面,如妃与定嫔针锋相对,又是因何而起呢?
面对这犹如一团乱麻的后宫诸事,皇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哪里有一刻的安稳消停。可是他更倾心于如玥。固执的愿意相信她说的话。
“皇上,这些事儿看似一团乱麻,实则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如玥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道:“事情还要从栾儿夭折说起。”
沛双“咔嚓”一声,扭断了那白鸽的脖子,重重的将定嫔的指望摔在了脚下。含着泪默默的退去了一旁,沉寂的听着。
小姐讲的不是一个故事,而是满心痛楚的血泪债啊。
皇帝眼中也泛起薄薄的雾气,提及栾儿,他的心怎么会不痛。那也是他真心疼爱的八皇女啊。“如玥,朕听着,你如实说来就是。”
“栾儿的死,并非意外。而是定嫔一手策划的,助她实施计策的,还有当日来永寿宫行刺臣妾的徐淼。徐淼妄图将此事,嫁祸给皇后娘娘。令得臣妾与皇后娘娘反目,定嫔才能从中作梗,再收渔人之利。”如玥的目光坦然而阴沉,道出隐藏在内心许久的秘密。
“定嫔也就是昔日的李贵人,大从臣妾入宫开始,便计算着博取臣妾的信任,让臣妾一步一步走进她安排好的困局之中。此外,她还利用臣妾的同情,从未莫的贵人攀爬到了嫔位。利用皇上对臣妾的恩情,让臣妾成为她高攀权势的踏脚石。而栾儿的死,不过是一根导火线,一触即发。
臣妾满心以为,皇后娘娘才是夺取栾儿性命的罪魁祸首。若非皇上您加以拦阻,臣妾险些铸成大错。可退一步来说,倘若臣妾当真铸成大错,皇后娘娘失利,那么定嫔再联手其余的暗客,一举将臣妾铲除,这个时候后宫里,许就是她定嫔说的算了。
自然,这些还不算全部。扶植完颜贵人也是定嫔求生的其中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