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面纱?”归云似乎有些错愕,她低头抚了抚耳后,看上去十分犹豫。
岳雪山见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忙解释道:“你别介意,我…我只是好奇,毕竟你救过我的命,我想知道恩人的模样,所以才…但是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自然是不会强求的!”
归云却轻叹一口气,“皮相皆虚妄,岳公子莫要执着,归云这便告辞了。”
她说着便要走,岳雪山忙又拦下她道:“不看就不看,不过这次你带我一起走如何?我…我一个凡人,在这里独自呆着也很危险不是,姑娘既是高人,不如带我同行,说不定还能查出你为何会反复失忆,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归云沉吟片刻,点头道:“也罢,便与公子同行。”
岳雪山重重点头,随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后快步跟上归云。
说来也怪,归云看似走得十分随意,然而岳雪山跟着她却没有再遇到什么毒物沼泽,甚至连半空的瘴气也淡了许多。
身后的空地越来越远,两人在鬼林中已经走了一刻钟的功夫,一路上都很平顺,除了鬼林阴暗可怖的氛围和若有时无的怪叫,倒也没什么异常。
岳雪山紧紧盯着归云的背影,生怕佳人忽然消失,化为虚空。
“或许,只要不叫她想起要去蛟河的事,她便不会失忆。”岳雪山暗自忖度,“刚才其实想问极渊冥妖,又怕说了她便想起什么直接走掉,只是归云到底和鬼妖有什么恩怨呢?看她颇懂道法,也不知是哪一派的高人。”
正想得入神,却听归云惊喜道:“看!那里就是…”
岳雪山忙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然而未及细看,归云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她仍回头看着岳雪山的方向,脸上的面纱和纯白的裙裾都在随风轻飘,那双藕白妙手微微发着浅浅光华,然而岳雪山分明已经透过那胜雪肌肤看到了她前方的森然巨木。
归云慢慢变得透明。
她还在看着他,似乎还在说话,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异样,但是岳雪山整个人都僵住了,呆呆看着归云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
“归云!”
岳雪山叫了一声不由分说上前想拉住她,当手穿过她的衣衫时,他感觉到一阵微微的凉意,不冰冷不刺骨,甚至没有阴寒的感觉,就像触摸到了一阵秋初清爽的斜风。
归云就这样眼睁睁地彻底消失在眼前。
岳雪山喘着气,久久不能回过神。他在原地转了好多个圈,但周围除了黑暗,冷寂和阴森,再也没有丝毫的白色。
“艹,为什么会?!”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颓然蹲下,除了感觉无力还是无力。老吕消失了,归云消失了,就剩他自己还在鬼林中挣扎,彷徨。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悠长的鸦啼将他从颓废中唤回。
岳雪山心中一动,拿出手机看了看,发觉已是傍晚六点多,在这不见天日的鬼林中折腾了半天,外面竟然天黑了。
信号果然是没有的,如今这板砖也就能当个备用手电。
“等等,她刚才想让我看什么?”
岳雪山忽然想起归云消失前指着的方向,他猛的一下站起身朝那边看去。
雾气,好大的雾气。
岳雪山吃了一惊,自己刚才沉浸于归云消失的震惊和意外中,竟然没有发觉前方景色的异样。那里不像别处都是浓浓的黑暗,或淡青色的山瘴,归云指着的方向充斥着迷雾,似乎是水汽激起的烟幕。
难道…
难道那里就是蛟河所在?
岳雪山心中一喜,迈开右腿就往前走,但走了两步他又停顿了下来。
等等…如果真的是蛟河,凭我的本事,如何去对付那道行高深的鬼妖?
虽然老吕已经封印了鬼妖的血傀儡,干掉了尸傀儡,可还有一个诡异的美傀儡啊!自己虽然在风水上有点研究,也能对付一般的恶鬼,可鬼妖这样级别的boss还真拿不下来,贸然前去可能直接歇菜,更别提把老吕捞出来了。
这么想着,岳雪山不由在原地徘徊起来。
该怎么办呢?
他转身看了看来时的路,脑袋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原路返回的话,在那怪岩之处会不会再次遇到归云?
他越想越觉得这推测靠谱,毕竟三次归云都重复出现在了那几块石头的旁边,离开后不久又会回去,并且会失去之前的所有记忆。
岳雪山一拍大腿,“靠,我怎么没想到,这他妈是个放大版的锁魂术啊!”
吕飞用锁魂钉强行将血傀儡扣留在了那死去乞丐的肉身中,令它无法自由行动。而在这冥泽鬼林里,显然归云的幽魂也被某种东西或说以某种方式封在了怪岩附近的土地,导致她永远不能走出特定的范围,而且显然这种封印术还有一个效果,令她失去部分记忆,忘记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笨死了,现在才想到!”岳雪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一定要设法帮归云解除这个封印术,还她自由助她恢复记忆,说不定她知道如何除掉鬼妖,多半她就是被鬼妖给封印在这里的!”
想到这里,岳雪山不再犹豫,毅然转身凭记忆往来时的路折返。他从包里拿出卫星微型电棒,又将吕飞给他的雷坤丸紧紧握于手中,同时打着手电。
之前一路平顺,想必这是一条较为安全的路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此时,岳雪山手电的光圈正好照射在一棵无比巨大的鬼木主干之上,树干表面褶皱丛生,树瘤遍布,不知名的怪虫偶尔露出头或尾来,看着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然而岳雪山却没有时间起鸡皮疙瘩,因为他看到了树干上此刻投入光圈内的东西。
他看到了一双脚。
一双下垂的正随风摆动的脚,无力的耷拉在半空,不时碰撞到凹凸不平的树干,发出嘭嘭的轻响。
他心里骂了一句,视线随着脚往上,一具吊尸缓缓显出轮廓,尸体的头部隐入了茂密枝叶中,隐隐能看到一根绳子直伸向半空。
那不是人能自主上吊的高度。
更恐怖的是,那尸体在碰撞树干的同时,还在一抖一抖的缓缓下降,就好似上面正有个人在放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