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玲将最后一个文件拖曳进对话框,盯着传输进度条走到底,终于吐出一口气,啪啪打出“请查收”三个字,随后合上了笔记本。她看了看空荡荡的办公室,伸了个懒腰,随后站了起来。
下班了。
天气果然冷了,还没到8点天已经全黑。刘玲伸向挎包的手还在半空,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看到解锁桌面显示出男友发送的一条微信——
“有命案,今晚不回。”
她撇了撇嘴,回了“注意安全”几个字,随后收拾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
晚上十一点半。
刘玲斜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逛着某宝。电视里正播放着一个关于竹子的纪录片。竹海徜徉,满目绿意,洋溢着生命的气息。
不过刘玲显然并没有在意,空荡荡的客厅令她感到冷寂,还有些许不安。她抬头看表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刘玲啊?是我,舅妈。你舅舅出事啦,车祸!真的把人吓死了。嗯,人没大事,警察说已经送市医院了,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刘玲,舅妈今天赶不过去,麻烦你去医院看看舅舅,给报个平安。嗯嗯,在市人民医院,麻烦你啦。”
今天事儿可真多啊!挂了电话,刘玲这么想着,发了一小会儿呆,便开始收拾东西。
...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
经过急诊护士的指引,刘玲终于找到了舅舅的病房。
“舅舅!”刘玲连忙走上前。病床旁还站着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其中一个正在和舅舅谈话。病床上的中年男子听到刘玲的呼唤,转过头来。
“玲儿你来啦,你看这么晚了还麻烦你来。”中年男子看上去精神不错,神志清醒,只不过左腿打了石膏,应该是骨折了。刘玲忙答应着。
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她查看了下中年男子的监护仪,随后对刘玲道:“家属吗?先去交费吧!”
刘玲应了一声,转头又跟警察了解情况,警察告诉她就是疲劳驾驶引发的车祸,还好出事的那段高速当时车不多,司机又反应及时,才没有酿成惨剧。现在医院诊断男子只是轻微脑震荡加胫骨骨折,其余没什么大问题。肇事货车已经扣押,他们刚才录了口供,做了伤情鉴定,等病人出院后再继续处理后续事宜。
送走警察又交完费,刘玲才终于坐到了舅舅病床旁,询问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闺女,我真没有疲劳驾驶。”舅舅摆了摆手,“可是警察同志就是不相信,我说我7点的时候在百花巷吃了快餐休息了半个小时,他们就是不相信我!”
“舅舅别激动,小心腿,”刘玲忙安抚他,“您说没有疲劳驾驶,那怎么出的事?”
舅舅忽然神情紧张起来,他伸出头看了看病房门口,才缩着肩膀低声对刘玲道:“闺女我说了你别害怕,舅舅我是…我是碰到脏东西了!”他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刘玲道出。
...
刘玲的舅舅叫娄明,是一名货车司机。驾龄已有三十多年,遇事沉稳老练,职业生涯没出过什么大事。
他今早从H市的竹山那边拖了一车毛竹,准备送往M市的竹料加工工厂。一路都很平常,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直到他在百花巷吃过晚饭,并从三环出城上了绕城高速后。
“那会儿应该是十点半左右。”娄明回忆道,“我总是听到车厢有响动,就像有一根毛竹不停荡来荡去似的。可是我开车前就检查过好几遍了,竹子都固定得很好,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响动。”
毕竟是大货车,又在高速上,为了确保安全,娄明还是将车停在了应急车道,然后下车查看。他拿着射灯仔仔细细地将整个后车厢全面的检查了一遍,确定一切正常。
带着满肚子疑问,娄明回到驾驶舱继续开车。没开多远,他感到有点口渴,正伸手去够水杯,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团暗影,他心里一惊,迅速转头看向右侧的副驾驶位。
黑乎乎,空荡荡的。
娄明心有余悸地喝了一口水,晃了晃脑袋,又继续看向前方。他看了看时间,还差十分钟十一点,他决定加快车速,要在十二点前赶到前面的高速服务区,那时就可以休息了。
他忽然感觉车身震动了一下,就像是轮胎轧到了什么硬物。要知道这可是载重十七吨的栏板大货车,现在又是在高速上,路面怎么可能存在障碍物?可没行驶几秒,又是一下震动,接连重复了几次。娄明一直死死盯着前方路面,他发誓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这古怪的震动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传动轴螺丝松了?
安全起见,娄明只得又停车检查,可仍未发现问题,车况良好。娄明看了看后车厢的竹子,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恐惧。刚才车身震动的感觉,很像是货车轧在了一根根粗壮毛竹的身上。他叹了口气,点燃一根烟狠狠抽了两口,回身打算上车。但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副驾上坐着一个人。
娄明大惊,“谁?”他喊了一声,跑上前打开车门。然而视线及处,除了脏兮兮的车座,随风飘荡的随车挂饰,以及凌乱半开着的储物箱外,哪里还有别的东西?
娄明抓了抓头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货车司机开夜车,本也经常遇到古怪的事。此刻发生的事还不致让他乱了方寸,只是心里忐忑,开车容易出事。娄明强打精神,依旧回到座位,继续朝着休息区行驶而去。
然而,只开出去半公里,车身便连绵不绝的震动起来,哗哗的声音排山倒海般压垮了娄明的最后一根绷紧的神经,他止不住地惊叫起来。娄明感觉车身下有连绵不绝的竹子,货车就像行驶在惊涛骇浪上的货船一般,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惊慌之下,我手也不受控制,没把握好方向盘,车子差点翻掉了,”娄明心有余悸地诉说中,眼神中仍透露出恐惧,“幸好最后一刻反应过来,真是捡回了一条命!”
听舅舅说完,刘玲也感觉有些害怕。她半信半疑地问道:“舅舅,难道这车竹子有什么问题?”
“哎呀,我现在也觉得是竹子有问题。”娄明点点头。
“幸好人没事,舅妈给我打电话时吓了我一跳。对了,我先给她回个电话,你先休息吧舅舅。”刘玲扶着娄明躺下,又帮他掖好被子,便走出了病房。
打完电话已经快一点,刘玲想起来给男朋友发了条信息。随后她转身打开门,眼前一黑,病房里的灯竟然关掉了。
刘玲感到有些奇怪,她一抬头,隐约看见舅舅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头朝着房门口,正直直地盯着自己。
“舅舅?”刘玲试探着呼唤娄明。
娄明没有任何动作,但刘玲分明听见一个陌生的男音,带着一丝怒意。
“还回来!”
刘玲一惊,电话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