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卉心里滋生出来的愤慨、黯然、失落和悲怆等情绪,瞬间就被她压制了下去,并未被安国公夫人察觉到分毫。
甚至,眼下,安国公夫人还在沉吟片刻后,竟一脸欣慰和自豪地看着傅芷卉,赞道:“我的卉儿,就是这般聪慧,竟连这样的好主意都能想到!”
傅芷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说不上心里是失落,还是欢喜多一些。
失落于安国公夫人并不像长公主疼宠傅佩瑶那般,连傅佩瑶微蹙下眉头都会担忧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并连连入宫请太医出诊。
欢喜的却是安国公夫人接受了她的建议,已是将她当成了一个可以平等交谈探讨的大人,而不是很多事情都会瞒着的三岁不懂事的小孩子。
当然,这更是她通过安国公夫人之手,慢慢地掌控住整个安国公府的第一步。
“娘,再过半个时辰,大家就会到了,你可要单独见见傅佩瑶和佟涵梦?”
“不必。”安国公夫人摆了摆手,脸上有着淡淡的嫌恶,“就在她们随大流地拜见时,见一面即可。”
“也行。”傅芷卉点点头,原本,她也是这个想法。
如今,既得了安国公夫人的首肯,那么,接下来,她也该去做一些安排了。
……
半个时辰后,安国公府和淮南王府一众姑娘们就会聚一堂。
示意丫环婆子为众人沏上茶水,送来糕点后,傅芷卉才一脸惊喜交加地看着傅佩瑶,道:“八妹,终于将你盼来了!”
“姐妹相聚,为何不来?!”傅佩瑶笑了笑,半是认真,半是打趣地解释道:“上次我之所以未能赴宴,不过是陪太上皇待在郊区,不能无故离开,想来,大家都是能理解的罢。”
未料到,傅佩瑶会突然将上次的事情单独提溜出来的傅芷卉,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
就在傅芷卉思忖着,应该如何将这个话题揭过,探讨起其它新鲜的事情,比如说,年夜时皇宫里放的烟花爆竹,就只听得傅佩瑶又道:“说来,我也纳闷,外界为何会突然传出些我嚣张跋扈,恣意妄为的流言蜚语?”
“唉……”傅佩瑶长叹了口气,一脸的苦恼,“我明明是奉旨陪太上皇度假,怎么到了其它人嘴里,就变成我恃宠而娇,倚仗着太上皇的宠爱,置同宗姐妹情谊不顾,冷血薄情到犹如那天生就凉薄狠毒的蛇蝎呢?!”
“幸亏,太上皇向来不关注这些八卦,否则,这样的消息,传到她老人家耳里,还不知会掀起多少风浪。”
“大姐,你说,那个背后里这般传话的人究竟是谁?竟敢明晃晃地诋毁我们姐妹的情谊不说,还恨不能立刻就将咱们一家人给拉入十八层地狱。”
“这可是冒犯皇室呢!”
“以皇家之能,细细追查的话,还不知会牵扯多少人进去!那幕后指使者,更别指望能将自己轻而易举地‘摘出去’。”
“这得多大仇怨,才能做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啊!”
劈里啪啦一番话,傅佩瑶说得那叫一个畅快,而,屋子里听到这番话语的一众姑娘们,那可谓是神色各异,看向傅芷卉的目光里,也流露出淡淡的嘲讽和讥诮,同情和怜悯,恼怒和不屑。
敏锐察觉到这些情绪的傅芷卉,差点就咬碎了自己满口牙齿。偏偏,今日,她不仅是主人家,更是这屋里所有姑娘中年纪最大的!
长姐!
嫡女!
该忍的时候,就必需忍!
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
可惜,就在傅芷卉嘴唇微动,欲为自己辩驳几句,并将这些事情推卸到其它人身上时,却听傅佩瑶又一脸疑惑地问道:“大姐,上次的聚会,你是只邀请了府里的姐妹,还是有邀请府外其外其它姑娘呢?”
“如果单单只是府里姐妹聚会,却传出这等惹人诟病的流言蜚语,那么,就必定是赴宴的几个姐妹御下不严,必需追根就底,严惩那些为了点私利,就明目张胆背叛主人家的下人!否则,日后,咱们之间的姐妹情谊,也难免被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给搅和得生出嫌隙,这,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大姐,你以为如何呢?”
傅芷卉:“……”
好话坏话,都被傅佩瑶说了,她还能怎么办?
“往常,我总听人说什么‘以小见大’,还不曾放在心上。如今,见了八妹,才明白这句话的真谛。”
说到这儿时,也不知傅芷卉突然想到了什么,竟一脸黯然和失落地看着傅佩瑶:“八妹,大姐有个不请之请。”
“大姐,既是不请之请,那么,就不必说出来了。”
傅佩瑶淡淡地看着傅芷卉,对于傅芷卉这种“顾左右而言其它”的举动,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反正,今日来此,她的用意也达到了。
而,在场的人,就没几个是蠢笨不堪造就的。听了她方才那番话,哪怕嘴里不说,只怕心里也会生出诸多思量。
“也免得坏了你我的姐妹情谊,你说,是这个理吧?”
“八妹,你这是在怨我。”傅芷卉笼在阔袖里的手指紧拽成拳,修长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在那白皙幼嫩的手心里留下深深的月牙印,更有淡不可察的血腥味渗出。
“否则,不过是姐妹之间的一点‘小请求’,你又岂会连听都没听,就直接拒绝呢?!”
不待傅佩瑶回话,傅芷卉又道:“也是,原本就是我对不起你。如今,你这般冷言拒绝,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我是真没料到,上次的姐妹聚会,竟会因为在迎客来酒楼里,而被外人钻了空子!”
“你放心,往后,我们姐妹之间的私密聚会,一定只会在安国公府里举办。我们之间的谈话,绝不会再被人传出一星半点,并惹来一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语。”
傅佩瑶笑了笑,并未答话,真正地将“无声胜有声”这句话演绎到最完美。
不过,傅芷卉并不当回事。
反正,针对傅佩瑶方才那番质问,她已经给出了最合理的解释。
至于傅佩瑶是否相信?
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