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太妃!奴婢先得告退了。”飞絮实在听不下去了,此时的她并不想去追究侧太妃说的是真是假,只想赶紧逃离了此地,找一个地方去大哭一场!
瞧着飞絮一溜小跑地出了花园,后面的侧太妃李珍珠面上一阵得意之色:“王妃呀王妃!真是不好意思了,谁让你不懂得这个丫头的心呢!”
“侧太妃,王妃纵是懂得了又怎么样?难不成就让王爷娶了飞絮为妾?奴婢瞧着不太可能的。”一旁的莹儿摇摇头道。
“哈哈。连你都知道不可能,那又怎么会发生?放心吧,咱们的王爷执拗得很,又眼高于顶的,哪里会收了她去?”侧太妃言罢便转身向花园外走去。
后面莹儿忙跟上来笑问道:“侧太妃,您才在屋里就是跟太妃说这些呢?”
“说你傻,你偏不信!太妃哪里会与我说这些?我嫁进王府这几十年了,她可曾与我说过一回心里话不成?不过是我在试探那丫头罢了,谁料想竟一试一个准儿,往后王妃那院里可就有热闹看喽!”侧太妃边说边哼起了歌来,后面的莹儿不由撇了撇嘴,心道: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却说飞絮一路飞奔,一会儿便来到了隐溪院前,忙住了脚步,整理了下乌黑的头发,又拽了两下衣裙,才稳了心神走了进去。
一进院子,便见一个小丫头过来笑道:“飞絮姐姐!才紫鹃姐姐找寻姐姐来着。”口里忙应了,又慢慢地往王妃后院行去。
院子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小丫头在那里洒扫,见了飞絮过来都忙问了好,便又做活去了。
轻了脚步进了屋子,却见映雪一个人在那里瞧一本书。飞絮走过去问道:“姐姐,可是紫鹃姐姐才找我来着?”
映雪见飞絮回来了,便合上书笑道:“都这早晚了,你怎么送个东西这么久?才王妃带了紫鹃、雪雁去太妃那里预备午饭去了,王妃本想着让你和雪雁一起去来着,谁想你会这么晚回来?王妃便带了她们两个去了。”
“哦,我才奉王妃的命去给二夫人送东西,回来时肚子有些不舒服,便在园子里坐了一会儿,好些了才回来的。”飞絮装作肚子还不舒服的样子,便要抬脚回自己屋去。
“飞絮!”后面映雪叫她道。
“姐姐可有什么事找我?”没有回头,飞絮轻轻问道。
映雪站起身来,上前拉了飞絮的手道:“你怎么近来神色有些不对?有什么烦难事儿跟姐姐说说,嗯?”
推开映雪的手,飞絮眼圈儿有些发红:“真的只是肚子不舒服,一会儿就好了。”说着飞絮又要抬腿向外走。
“等一等,我与你一起回屋去。”知道王妃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映雪便拿了书拉了飞絮一起向她们俩人的房间走去。
进了屋,飞絮便直向床上倒去,随后又将面孔向着床里一动不动。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一天到晚也没有个精神头儿?”映雪见状忙跟上去,坐在床边与飞絮道。
半日见飞絮一动不动,映雪便试探着问道:“我问你一句你可别骂姐姐。”说罢,见飞絮身子似动了一动,便问:“我可问了?”
“问吧,随便你问。”那里躺着的飞絮闷声闷气道。
映雪眼珠一转,遂笑道:“你可知月老是做什么的?”
“有话就直说吧,咱们姐妹之间难不成还有什么说不出来的,偏又假说什么月老?”飞絮一下子坐了起来。
“当然要说了,你们不是总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吗?你看,咱们王爷本来要南下办事去,谁想着竟连带着把王妃找寻回来了,你说这是不是月老的功劳?”映雪笑吟吟道。
“姐姐在说什么啊?这怎么又跟月老挨上了?那王妃本来就是回了南,王爷去南边办事又正好将她找回来,这不是很应该的事儿吗?姐姐可真真把我说糊涂了。”飞絮顾不上再难过,坐在那里哭笑不得。
映雪笑道:“我知道啊!那是因为王爷与王妃都被月老在脚上栓了红线了,王爷才能顺了红线一下子便找到了王妃的。”
飞絮无奈道:“哎!你倒真会往里套呢!行行,就算你说的对,是月老的功劳,可这与咱们又有什么干系?”
“飞絮,姐姐想问问你,可否也想过自己脚上的红线倒底与哪一个人栓在一起呢?”映雪言罢,不及看向飞絮自己面上却飞起了一朵彩云来。幸而飞絮正一肚子话无处诉说,低了头那里烦闷,又哪里会顾及到映雪的脸上变化。
见飞絮并不答言,映雪又低了声音道:“三年前我被王爷所救,当时心里便想着若没有机会再回到自己家乡,那么最大的心愿便是能一生都陪伴在王爷身旁的。”
飞絮见映雪今日里无端讲起自己的心事来,十分的惊诧!这三年多来,凭自己再怎么询问,映雪对于自己的身世也只是淡淡一笑,不作应答。今儿她是怎么了?
见映雪抬头瞧向自己,听她又叹了口气接着道:“因着部落里有人勾结外人叛乱,我的家人都被坏人杀光了,若不是王爷,如今的我早已做了刀下之鬼。王爷后来将我带回了这里,虽表面是我是他的婢女,但王爷并不把我当作一个下人看待。这些年来,也只有王爷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疼。”言罢,映雪眼睛里不由湿润起来。
飞絮忙站起身来,扶了映雪肩膀道:“姐姐身上竟负着深仇大恨,妹妹当真不知道,只当姐姐也与我一样自小没了父母,被王爷救回府来的。谁想姐姐竟然会有如此遭遇?”
映雪眨了眨美丽的双眼,硬生生将泪水忍了回去,又带了笑意道:“就连太妃都不知道我倒底是个什么来历,今日说与你听,是想让你知道,天下的烦难事多得很,不光你一个。你这些日子闷闷不乐的,做姐姐的也不知怎么为你排解,心里也是不踏实得很,又不好去打听。也只能盼你能早些变回原来的那个飞絮,每日里高高兴兴才好呢。”
“姐姐!”飞絮听了映雪一番话很是感动,遂上前搂了映雪的脖子,心里感动至极。
轻轻拍了拍飞絮的后背,映雪笑道:“妹妹,你难道看不出来,自打王妃进府后,咱们的王爷有什么变化吗?”
抬起头来,飞絮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映雪,小声嘟囔道:“与我有什么关系呀?”
映雪笑道:“还说没有?我早就看出来了,王爷自打娶了王妃,连咱们俩个都不正眼儿瞧了对不对?”
终于嘻嘻一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呢。”飞絮蹙了多日的眉头有些伸展开来。
“真是傻妹妹,姐姐也是一样的感觉,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只是咱们可与王妃不同的,咱们心里其实是把王爷当作了自己的亲人不是?往高攀了说,就是自己的哥哥被别人给抢去了!对不对?”映雪慢慢诱导着飞絮。
飞絮仔细一琢磨,是呀!若是王爷每日里还是与自己似往常一样说说笑笑的,自己并不十分在乎王妃的存在的,相反,自己对于王妃竟是一点子也恨不起来。难不成这便是亲人之间的感觉?
然而此时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却又在喊道:“不对的,你就是爱上了王爷!只不过不敢承认罢了,你与映雪是不一样的。”
“胡说!”飞絮一个激灵道。
“谁胡说了?这么劝你都解不开这个结,你呀!”映雪将一只葱管似的手指向着飞絮额头上点去。
飞絮忙笑道:“姐姐,妹妹早就明白过来了。以前都是妹妹在胡说呢。”“这还差不多嘛。”映雪也笑了。
见映雪一派明艳的笑容,飞絮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是那么的黑暗,其实自己心里真的对王爷很在乎,不管是不是王爷心里只有王妃一个人,也不管王爷这一生都会不会再瞧别的女人一眼,而自己这一生却是对王爷再也割舍不了了…
映雪见飞絮的目光渐渐又迷离了起来,便轻推了她一下笑道:“又想什么呢?”
“没有想什么呀?只是想着王妃才说起明日去东平王府要带了我去,我其实并不想去的,不如姐姐代了我去吧。”飞絮忙掩饰道。
“你知道我连隐溪的院子都不怎么出的,又怎么会去外边?这个王爷也早告知了王妃的,我看还是你跟着出去散散心才好。”映雪哪里知道此时飞絮的真实想法,只想着让她多出去走走恐怕会好些。
飞絮恐映雪总将话头指向自己,便打岔儿笑问道:“姐姐手里拿的什么书啊?看得这么入神?这出来进去还要带着?”
抿嘴一笑:“这本书里面都是些典故,也就是一些小故事,挺有意思的,我爱看。”映雪说着又将书拿起来看了看。
“罢哟,一定又是王爷给你的吧?瞧你读得那么有味道,竟比吃肉还香呢。”飞絮笑她道。
“那叫津津有味,快别说笑了,你来看看这一页,上面讲了一个‘爱屋及乌’的故事,你可听过?”映雪问道。
“爱屋及乌?”飞絮又皱起了眉头。
“大概意思是说,若是你喜欢一个人,就连带着将与他相关的一切都喜欢上了。”映雪照搬书上所写,逐字念道。
“是谁又在讲故事呢?”随着话音,雪雁先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紫鹃。映雪、飞絮见她俩个一起进来,便知道王妃回来了。
飞絮忙与紫鹃笑道:“才妹妹找我来着?”
紫鹃笑道:“哪里是我找你,是王妃。”
“啊!王妃找我何事啊?才不是王妃派了我去二夫人那里送东西的?怎么又找我?”飞絮一脸的紧张。
“行了,快去吧,有什么可紧张的,王妃想问你些有关王爷的事儿?快跟我走了,王妃在上房等着你呢。”说着,紫鹃便上前携了飞絮的手,一起向屋外行去。一边走着,飞絮还往后瞧了一眼,就听映雪向她笑道:“别忘记了,让王妃与你讲讲爱屋及乌的故事,王妃一肚子学问,肯定比我讲得透彻呢。”
留下后面的雪雁一个劲儿地问映雪,怎么又想起讲这个典故来?
飞絮跟了紫鹃来到前面见了黛玉,不过是问问平日里水溶在吃东西上的喜好罢了,并无特别的。那飞絮因着映雪才一番的开导,比之先前神态自如了很多,倒让黛玉心里暗暗叫奇!自已问她这些是假,想瞧瞧她心里倒底在想些什么才是真。
原来才在太妃那里,太妃将旁人都支了出去,并连从不离开太妃身边的贴身丫头香草都跟了众丫头在外面候着。
黛玉不知道太妃有何要紧的话儿说,便面带疑问道:“母妃可是有特别的话儿要说与玉儿听?”
“知道你前儿受委屈了,不过是劝劝你。”原来是为了侧太妃的事,黛玉将心放下笑道:“侧太妃并没有太过分,不过是她那院里那个嬷嬷有些个不省事,倒也与侧太妃无干的。”
“玉儿,这里没有别人,母妃只想告诉你,在这府里表面上瞧着风平浪静的,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并不太平呀!只一石便能激起千层浪呢!”太妃摇了摇头道。
黛玉忙站起来道:“玉儿不去惹她便罢了,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若不来找寻玉儿,玉儿也绝不会与她一般见识的。”
“好孩子!你的一番心意她若是能懂倒好了,只是你不知这几十年来我也没将她那颗心捂热了。记住,她若要欺负你,你便告诉母妃,母妃与你做主!”太妃的眼里满含爱意。
“母妃,玉儿记住了。”黛玉心里也有些感动,谁说自己没有福气?竟碰上了这么一个爱护自己的婆婆来。
“溶儿屋里那两个丫头玉儿瞧着可还使得?”太妃又问道。
想起飞絮这几日的心神不定,此时听太妃问起,黛玉便迟疑道:“有一句话一直想问问母妃,那两个丫头都已快双十年纪了,怎么到了现在还没有找人嫁了?听说她俩个并不是咱府里的家生的?”
太妃口中叹了一口气道:“说出来也不怕玉儿笑话,这两个丫头里,那飞絮原是我屋里的,当年溶儿先前的王妃没了以后,不怎么溶儿突然间性情大变,竟把屋里所有人都打发了出去,又口口声声说什么定要寻个知己才再娶亲。”
底下的黛玉听了太妃的话,心里不由一动,暗忖真是造化弄人,自己在碧云寺里求的签上也提到了‘知己’一说,难道这便是上天注定给我们的缘份?
只听太妃又道:“他屋里一个细心照料的人都没有,母妃也不放心不是?便想着飞絮自进了府便跟着溶儿学着舞刀弄棒的,性子又似个男孩子一般,平日里溶儿倒也颇待见她,那日母妃便试探着让飞絮去伺候他,谁想他竟没有将飞絮轰出来,后来便一直在他屋里了。只这丫头一来二去的也大了,去年母妃倒是还与溶儿说起她的终身来,你应知道,溶儿是不想再收屋里人的,一天到晚是只想着去寻他那个知己去。”太妃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满脸笑意地瞧着黛玉。
黛玉坐在那里正听着,却突然听太妃停了话,便抬眼向太妃瞧过去,正遇上了太妃投过来的狡黠的眼神儿,便忙忙又低下头去。
太妃又笑道:“想来溶儿后来是去问过她,她却死活都不愿意离了这里,这不前阵子又赶上溶儿奉命去了江南办事,便暂时搁下了。怎么玉儿会问起这些来?莫不是…?”
黛玉忙笑道:“不过是随意问问,那个映雪玉儿倒是听王爷说过,是三年前从西北边境一个部落救回来的孤女?”
太妃点头道:“映雪这孩子是个太过懂事的,我想着她的身世定然不俗,只看她一言一行,还有那通身的气派就能猜得出来,只是她一味的藏拙,我也不好就说穿了。”
从太妃那里回来,黛玉想着太妃说的那些话,不由猜测着:太妃的原意本是想把飞絮给了王爷做屋里人的?却因王爷不愿意才搁下了?
却说那飞絮瞧王妃只向自己问了些不疼不痒的小事儿,心里也是纳闷儿:“这些话儿什么时候问不得,偏让人将她唤过来特别问了?”
黛玉见她面上颇有好奇之态,便笑道:“问你这些还在其次,不过是才在太妃那里说起你来,又想起你适才有些肚子不舒服,不知现下可好些了?”
便见飞絮利落地向黛玉施了一礼,道:“奴婢好多了,多谢王妃惦念着。”
黛玉此时又想着:“这飞絮原来竟是个会功夫的,难怪她走起路来总是一阵风似的!就连行起礼来也如此的干净利落。”
不容她多想,便听外面小丫头道:“回禀王妃,王爷回来了。”
黛玉才笑意盈盈地站起身,便见水溶已迈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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