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身穿凤袍的女子至外殿走入,看着高座上男子眉间微皱,正执笔批阅奏折,她淡笑,手中捧着盅汤,示意宫人不必出声。【高品质更新】
待來到皇帝身后,皇帝依旧沒有察觉,女子将手中热汤置在一旁,素手捂住男子双眼。
“猜猜我是谁?”女子的声线轻柔调皮……一如往常。
司徒夏致身子一顿,就近将毫笔搁置,往后靠了些:“落儿。”他伸手,握住女子柔夷。
女子就像以往那般清脆的笑,就着皇帝的动作坐到他怀里,攀住他的脖子撒娇:“司徒夏致,你最近好忙。”
“落儿乖。”司徒夏致淡声:“待过段时日清闲下來,再补偿于你。”
“司徒夏致,我们大婚……还不足一月呢。”女子神色有丝娇羞。
“落儿……是在怪朕什么地方冷落落儿?”司徒夏致眼眸一深,看着女子,语气温柔。
“司徒夏致,你……”怀中女子再不敢看皇帝带了丝坏意的笑,素手捂脸,娇艳欲滴。
所有的一切,和他的落儿一样。
司徒夏致敛下眸子里一片暗色,轻叹了声:“落儿,是我冷落你了。”他抱紧怀中女子。
喜儿在皇帝怀里的眼眸同样一闪,至她假扮娘娘以來,皇帝从不与她同房,若初时是因为她的伤口未愈,那么,现在又是为何?
若不是他一样的宠溺温和,喜儿简直就要怀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不是娘娘本人了。
可是,那又怎么可能?主子给的人皮面具一旦贴上绝无缝隙,她所有动作习性皆能够以假乱真,就连安儿和乐儿都无法察觉,沒有理由皇帝会知道的。
“好了啦,司徒夏致,我不闹你了。”喜儿笑着从皇帝怀中起身,捧了热汤:“司徒夏致,这是我亲手炖的汤,你趁热喝了。”
“落儿倒是越发贤惠。”司徒夏致由着她起身,淡笑。
将汤呈自面前,女子脸上笑意柔和:“那是自然。”
司徒夏致再无言语,安静将那碗热汤喝下,喜儿在一旁,看着空下去的碗,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终究,皇帝还是沒有怀疑的,也只有娘娘做的汤,才不需经过检验就能直接送到他这里。
接过空碗,喜儿笑道:“司徒夏致,那你去忙,我先回宫去了。”
“嗯。”司徒夏致脸色不变,温和的看着女子收拾了一番退了下去,直到那道几乎可以乱真的身影走到了御书房殿门,司徒夏致突然开口。
“落儿。”
喜儿不解,回过身问:“怎么了么?”
司徒夏致淡笑:“无事,只是想再看落儿一眼。”
胸口一顿,喜儿强笑:“你若想看,就早些回宫,自是可以看得到的。”
“嗯。”司徒夏致点头,再不说话。
喜儿站在那里,看着灯火下皇帝的眉眼,娘娘,对不起……
她转身走出御书房,外面的夜色渐渐将她的身影吞噬,直到再也看不到了,司徒夏致这才抬眸,看着她刚才站的地方,身高,声音,体型,唯妙唯俏的习性,还有……那张找不到贴逢的脸。
站得远了,真的就是他的落儿了。
落儿……应该沒事的,沒有在宫里找到尸首,也就是说,那些人要的,不是落儿的性命,那些人的行事慎密,倘若想要落儿死,就一定会在宫里下手,既然宫里沒有任何线索,那么,落儿的性命应是无忧的。
是被送出宫了吗?司徒夏致靠在龙椅上闭目,他发现得太晚,是在那个伤口痊愈的时候才发现的。
那日他不过顺口问了一句,怎么那么多天不见喜儿那个小宫女,他记得落儿最喜欢的便是那个宫女,才刚回宫便让人将喜儿给传了过來。
女子在他怀里的身子顿了一下,才轻描淡写的回说,喜儿想家了,求她给了恩典,让她出宫。
这原也是个说得去的借口,可是之后,那个女子许是心虚,竟是抓着他问,可是看上喜儿了?
司徒夏致睁开眼,眸子是一片暗色,若是他的落儿,绝不会问这种问題的。
只是,等他反应了过來,落儿,早已经不在了。
司徒夏致轻叹,到底是他大意了,在那日有人假扮落儿承欢之时他就该想到的。
眼前这个人,是喜儿么?那个伤口之下是那个胎记么?落儿之所以遇刺,就只是为了掩盖那个胎记?
只是,他不能问了,就算知道这不是落儿,他也不能动她了,落儿是否还在这些人手里,他不知道。
他们是否还会继续利用落儿來做某些事,他不知道。
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不知道。
所以,就算明知那是毒药,他也要吃下去。
因为他不敢赌,一旦他表现出知情的状态,哪怕只有丝毫,这些人,是否会狗急跳墙,危害落儿?
是啊,他不敢赌,落儿,只有一个。
他滴了血寻了个借口让林科化验,林科的结果是,此血液的主人身中慢毒,这是上古医书上查到的一种毒药,叫一梦生花。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林科说,这是外域的奇药,早在千百年前就因为制作的主药绝迹而跟着入了黄土。
他也是查遍医书才发现中毒之人的血液里的成分百分百接近一梦生花一物,此毒无解。
中毒者外观与常人无异,甚至脉息都是正常,但是五脏会在一年内慢慢老化,即使毒发之时,外貌仍旧看不出來,但内里会是一片苍黄,油尽灯枯。
一年,还有一年的时间。
落儿,我只想确定,你能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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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八月,是夏日里花还艳,秋初时果始累的季节。
一条清幽的小道上,森木有些稀疏,偶有青色植被伸腰,空气吸入肺腑,带着沁人的花香,简单自由着。
欢乐的哼声至远处渐进,少女如孩童一般在前方蹦跳前行,身后不远的地方,男子身姿欣长,远远看去,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如玉的气息,在男子身后,还有一辆马车,油布有些旧色,但整体干爽。
马儿不远不近的跟着,偶尔打声响鼻,却也是极精神的马匹。
“阿洛,回來。”宫离站住身形,立在马车旁,轻笑着唤前方的女子。
被唤作阿洛的女子转身,她的身量并不是很高,许是一直在阳光下奔跑的缘故,她的肤色不是很白,是一种红彤彤的十分健康的颜色,一双眼睛圆溜溜的透着股机灵,脸型稍显圆润,衬着两个浅浅的酒窝,看上去像个还未长开的孩子。
听得身后男子的叫唤,她沒有迟疑,欢快的一路跑了过去:“宫离哥哥,叫阿洛什么事?”
许是跑得急了,阿洛的鼻尖沁出了薄薄的汗,她毫不在意的伸手想要抹去。
宫离拉住她的手,从身上掏出帕子细细地擦了擦那一张满是汗渍的小脸,阳光在他的身后,剪辑出了一副美好的画面。
阿洛看得有些呆了,直到宫离宠溺地轻点她的鼻尖,笑道:“阿洛,回魂了。”
阿洛这才不好意思的扭捏起來:“宫离哥哥……”
“该吃药了。”宫离也不取笑,转身在马车里取出一个木制的被子和一个水囊。
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细的瓷瓶,掀开封盖,往木杯里倒了些白色粉末,又冲了些水,略微摇晃,在递给阿洛的那一瞬间,宫离的指尖向杯子里弹了弹,一滴红色的血珠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快速滴入水中,眨眼融化。
阿洛接过杯子,很快喝了个干干净净,临了,咋了咋嘴,竟是有些意犹未尽:“宫离哥哥配的药真好喝,一点也不苦,每次喝完之后阿洛总觉得是香的。”
“还不是阿洛怕苦,我若做得苦了些,阿洛怕是就不肯喝药了。”宫离温淡的笑道。
“宫离哥哥,其实这样子就很好的,阿洛记不起以前的事也沒什么关系的,为什么还要去找那颗什么草啊?”阿洛歪着脑袋,带了丝困惑。
“傻丫头。”宫离失笑,看着阿洛的眼神几乎溺出光來:“我想让阿洛记起我们以前的一切,那才是完整的,阿洛,你明白么?”宫离伸手,揉了揉阿洛的发丝。
阿洛似懂非懂的点头:“不是很明白,但宫离哥哥说的肯定是对的。”她笑了笑,决定不再为难自己本就不是很好用的小脑袋。
“休息一下再走吧,阿洛吃了药会犯困的。”宫离看着精神开始不好起來的女子,笑了笑。
阿洛眨了眨眼:“嗯,宫离哥哥,那我进去了。”她掀开车帘,跳了上去。
不过片刻,马车内传出了细微的呼吸声,平稳安静。
宫离掀开车帘看着内里的女子,睡梦里,女子的脸上散发出一圈细小的白光,像是只眨了个眼,再看女子的容貌,竟是与先前有了丝不同。
宫离唇边的笑意加深,他的血,在封印了女子的记忆的同时,也在改变她的身体构造。
“阿洛,你总是要和我一起永生的……”宫离静静地看着女子安静的睡颜,眸子里带了丝眷念,良久,他放下帘子,牵着马匹在小道上慢慢向前方而行。
眷念,宫离轻抚胸口,他也开始知道七情六欲的滋味了。
一辈子好像不够啊,宫离抬眸看了看天,他很贪心,凡人的那几十年又怎么会够?他要的,是一起永生。
哪怕,容颜不似旧人,心思不再完整,可是,是我一个人的阿洛。
那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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