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做了好长的一个梦后,意识好像重新回归到我的脑中,似昏似醒间耳边传来了真真嘈杂的声音,仿佛正身处闹市中一样,心里却没有一丁点的烦躁,反而是洋溢着淡淡的暖意。
我费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周围的空间中仍然充斥着耀眼的金色光芒,眼中除了金光还是金光,根本就看不清周围的样子。
“卫秦,你小子终于醒了!”我用手背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还是看不清周围的样子,正欲起身摸索一下的时候,感觉有一双温暖的胳膊把我搀了起来,接着周涛熟悉的声音便传进了我的耳中。
“涛子!”我骤然失了自己的视力,这时听见周涛的声音急切的抓住周涛搀着我身体的胳膊,凭着感觉把头侧了侧问道。
我看不见周围的场景,只觉得自己被周涛现在搀到了一张床一样的物事上。这张床比我睡过的任何一张床都要来的柔软,就像自己躺在其他人的身上一样,我迷醉的扭了扭自己的身体,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时竟忘了问周涛我现在身处在什么地方。
“卫秦,你小子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周涛把我安顿到床上之后,自己也坐在了床边,我感到他现在应该正在盯着我看着。
这小子不提,我差点儿都忘了正事了。急忙从柔软的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四处摸索着,想找到之前被我失落的那枚子午寻灵盘,等会儿离开这个湖底还得靠这玩意儿的帮助。
“唉,看来我猜的没错,是我父亲让你来的吧!”周涛往我手里塞了个圆形的东西,我一摸正是那枚子午寻灵盘,便停止了自己的寻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感觉周涛此时心里好像有些不太愉快。
我越听越不是滋味儿,怎么这对儿父子还有什么矛盾不成?可现在自己尚且不知道处在一个什么环境中,哪儿来的功夫管这小子的情绪,就让他先融进这枚子午寻灵盘中,自己好带他离开这个湖水中,外边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忙。
周涛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声,叹息中竟然带着几分不舍与无奈,可更多的却是留在我耳中挥之不去的伤感。“卫秦,我已经离不开这个地方了,也不想在离开这里了,外边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很陌生,陌生到让我感到有些害怕!”
周涛的话儿刚说完,我闭合的眼皮便感到冰冰凉凉的,下意识的便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我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竟然有了几分回到现实的感觉。
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女子闺房,我现在正躺在床上,床上凌乱的罗烟被上面还残留着美裕的体香,床下边的榻榻米上的小茶桌上的香茗正缕缕的向外冒着淡淡的水汽。
小茶桌与梳妆台的中间现在多了一个木制的婴儿摇床,从我这里恰好可以看见躺在里边的婴儿模样。
这是一个小女婴,女婴唇红齿白的全身细腻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好像稍微用力一捏就会挤出水似的。脸颊两边有淡淡的粉红色,配上白白的皮肤,可谓是白里透红。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停的眨巴眨巴着,双眼里净是纯洁。可我看过去,总觉得这个婴儿身上带着挥之不去的阴怨气息,就像一块儿洁白的美玉被尘土遮掩一样,让人不由得呃腕长叹。
“周涛,这个婴儿是……”婴儿的眉宇间与周涛这小子颇为相似,甚至连额头上的纹理也差不了多少。我脑子中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可却一时不敢确定。
周涛现在的身体,或者说是灵魂看起来有点儿不正常。按照他父亲说的,他此时的灵魂中应该充满了生气。可他现在呆在我身边,我几乎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丝儿的生气。
一个人呆在你身边的话,即使你看不见他,也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可周涛此时更像是一只“鬼”一样,无有生气无有灵息,仿佛是一团空气一般。
“哈哈,卫秦,,,怎么样,像不像我?”周涛刚才还有些暗淡的神色,此时听见我向他问起床上的婴儿,顿时眉宇间全是浓浓的爱意,眼神儿柔和的看着那个女婴好长时间,才朗声笑着对我炫耀道。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抉择,有人可以为了金钱而舍弃了一切,有人可以为了权势可以认贼作父。周涛的话完了之后,我便已经明了了他的心思,一时无言的坐在床上没有半点动静。
周涛此时发现了我神色不对劲,眉宇间的欢喜也被一抹挥之不去的惆怅取代,只是选择是他自己做出来的,他也没有理由后悔。只是悄悄的离开了床边,走到了那个婴儿车的左侧,溺爱的摸了摸正好奇的打量着周围一切东西的女婴的脑袋,然后轻轻的拉了拉覆在婴儿身体上的小被子,转过头来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他过去。
“能抽烟不?”
我被周涛带到了房子中的前厅,说是前厅其实与卧室只隔了一道矮小的屏风。前厅中的布置还是和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一样,一张老旧的八仙桌上随意的摆放着几盏茶杯,八仙桌的两侧是一个向我铺子中的古董架子,架子上稀稀拉拉的放着几个陶瓷做的瓶子,有大有小有虚有实。
现在整个房间中都是暖烘烘的,因为八仙桌的前方正有一个燃烧着淡青色火苗的煤炭炉子,许是这小子怕他的女儿冷,专门捣鼓出来的。
现在虽然是已尽六月天气,可因为这小子的选择,我仍是觉得全身一阵阵的发寒,便坐到了炉子旁边的一个小方凳上,搓着手任由炉火扑闪着我的双手。
诗仙他老人家喜欢借酒浇愁,我没他老人家的意境,喝不了那白玉杯中物,从炉子边沿的烟盒中掏了根烟叼在嘴里,正想探着脑袋借着炉中淡青色的火苗点燃时,忽然想到了屏风后边的婴儿,抬起头看着眼中带着愧疚的周涛,向他问了一句。
我曾经历过一次这样的场景,那是在四个月前,郭哥为了给我们殿后,被那群看不见的诡异东西撕成了碎片,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失去朋友的滋味儿,心很痛很痛,痛的我当时想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然后扔在地上,再也不捡起来。
周涛应该已经知道他父亲干的事情了,或许也知道了刘芸的真正身份。哀莫大于心死,被父亲和妻子欺骗,新近不久的丧子之痛,就像是猛烈的洪水一样,终于冲垮了他的心墙。他无法面对这沉重的现实,只能暂时的逃避,逃避,逃到他们再也找不到的角落,逃到我们不能相见的地方。
或许周涛最快乐的时光便是照顾那个高中女孩的时候,虽然整天被那个女孩嫌弃,可他却能感受到自己孩子正在那个女孩肚子中看着自己,那便什么都值得了。
“卫秦,刘权那小子呢?”周涛对我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怀念的问了一下我刘权在哪儿。
我的心被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刺的再也忍不住流出了血来,直接从屁股底下抽出小方凳,用尽全身的力气直直的向周涛砸了过去。
“卫秦,对不起,对不起!”周涛没有躲闪,任由凳子砸在了他的头上,额头上鲜红的血液直接染红了他整张脸。被我扔出去的凳子好像砸破了他一直伪装着坚强的面具,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扑了出来,哭的像一个小孩一样儿,不住的向我说着对不起。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没有人可以强行改变一个人选择的道路。我们其实都只是迷途的羔羊,只是一无所知的继续向前方迷茫的行走着,行走着,直到自己的身体乏了,灵魂累了,意识歇了才停下这漫无目的的漂泊,才停下这一生的混沌。
我一直忍着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我的眼眶中喷涌了出来,两个人,一个坐在地上一个半蹲在地上,围着一个小小的火炉,眼中的泪水不住的淌在微弱的火苗中。
“你等着,我去把刘权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