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惬意的午后,训练的间隙,西里斯#8226;汉森骑士的徒弟、见习骑士唐森一边走着路,一边拆开来自弟弟的信。
信上果然是祝贺他即将结婚的内容,但是唐森走进训练休息室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表示惊讶的脏话。
“信上说什么?”唐森的师弟贾斯汀一边拭剑,一边问道。
“我弟弟竟然给我寄礼金了!”唐森不敢置信地说。
“你弟弟?做见习神官的那个?”贾斯汀问。
“嗯。”唐森说,他拿出一份被折好的银行凭票,尤在惊叹,“他居然给我寄礼金了。”
唐森的弟弟拉姆是十三岁就考上见习神官的天才。据唐森说,拉姆被卢盎矿场镇的黑衣主教器重并收为徒弟,在圣职这一条道上可以说是前途无限了。
“这不是好事?”
唐森哂笑一下。弟弟才十四,他都二十一了。被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弟弟寄送礼金,能怎么高兴……将凭票展开之后,唐森又惊呼了一声。
“又怎么了?”贾斯汀问。
唐森把凭票摊在贾斯汀面前:“你自己看吧。”
贾斯汀从上到下扫了一眼凭票,眼睛定在了十字上,嘴下念道:“十个银币?……见习神官有这么赚钱吗?”
唐森道:“见习神官怎么可能赚这么多钱!还比我多……”他想到了什么,感觉到头痛,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凭票自己收回来,折起来。
贾斯汀盯着十个银币的凭票从自己眼前消失,心里头忽然感觉到失落:
他还是一年只能赚三个银币的骑士学徒。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十个银币这样的巨款?什么时候能至少先升到见习骑士,每年赚五个银币呢?什么时候才能随便供谢里学魔法?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不会感觉愧疚?
唐森正叹说:“唉,肯定是妈妈写信告诉他我在城郊买房的事。”他知道弟弟为什么给他礼金了。唐森把信收好,说:“不提了。他只要不闯祸就行了。”
贾斯汀笑说:“你们结婚顺利就好。”他把擦好的剑收回剑鞘。
唐森点点头,转念又问他:“你和你那个小女友的事情,还没跟家里人说吗?”
贾斯汀一听,心中顿时有些苦味向上翻腾。他张张嘴说:“没有。主要是不敢和她家说。……”
唐森拍拍贾斯汀的肩,给他打气:“也是,她是你们镇长的女儿吧,现在又要考魔法士,将来应该也是要当魔法师的。但你也不差。师父也很器重你的,都赐给你姓了,这两年肯定是要升你了,你别悲观,往好里想。”
贾斯汀点点头,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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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恩镇的夜晚不似白天那样温暖。阳光一旦离开了大地,冰冷就开始弥漫。然而温情却不曾离开这个多彩的小镇。
热闹的酒肆里透出温暖的光热,酒客在里面喝酒打屁,是一种温情。街边搭个大棚子围起来的大排档小吃,火炉上暖暖地烧着肉,宾客们人挤人地坐在狭窄的空间里,算是互相取暖,也是种温情。
当然,擦了细粉的小姐张着红唇流着细汗与人耳畔厮磨,温热透着皮肤的摩擦和滚烫的呼吸阵阵传来,也算是种温情。
不过这些好多的温情却也可以很快抛弃。
当酒客醉醺醺地打开酒肆的门,让冷风灌进他的衣管,那酒的温情就开始消散,还算清醒的赶着回家,已不清醒的便倒在路边上,河沟上,路旁的人跨过去,也不会问他怎么了。
当宾客吃完了他的大排档,从人堆里挤出去,老板跟他笑说再见,他的位置迅速被新的食客占满,自己被人堆推搡了出去,那人群的温情就开始消减,所幸若有友人在侧,这温情便是消减也是无妨了。
当嫖客宿完了小姐,点了一根土烟,穿上了人模狗样的皮草,戴上了他的戒指和项链,发觉那小姐偷偷藏了一只戒指,将小姐狠狠地推到窗边,头磕了木窗架子,发出碰撞的声响。这肢体的温情也变荡然无存了。
嫖客只狠狠地说:“贱人。”他吐了烟,踩熄了烟火,便也大摇大摆地从这醉红乡里推门出去,毫不挂记那小姐的小孩瞪着自己的模样,懒洋洋地下楼。
嫖客既爽又不爽,但泄了一顿火后,还是有些松快了的感觉。
但是这松快很快就没有了。
他刚刚踏出这土娼的小巷,头上便被人莫名其妙地套上了一个麻袋,拽了就走。
松快变成了不解的恐慌。
“你是什么人?”他惊问道。但嘴巴却被捂住。
被人拽着走的感觉绝对不妙。
也许是确定了四周无人,把他绑来的匪徒停了下来,松开捂住他口鼻的手。
嫖客,也就是艾吉奥,在麻袋里面大口大口地喘气,可这个动作让他的大脑更加缺氧。
“你们是什么人?……刚才那小姐请的帮手?”艾吉奥问道。
没有答案,只是他的手被迅速别到背上捆了起来。一个拳头打上了他的鼻梁,将他打翻在地。撞上地面时,地的感觉滑滑的。
艾吉奥不只是嘴皮子厉害,手上也有点力气的。但是他被麻袋裹着头,感觉自己的力气莫名地少了一半。
“先别打,告诉我你是谁……”
打人者还是没有回应。只是艾吉奥确定了打人的有两个——因为他刚刚被左边的一脚踹得翻了身,就被右边的腿抵住,一脚顶腹,晚上吃的饭都要吐了出来。
打人的两个沉稳地踢打着他,目的仿佛就是要让他在不清不楚的状态下经受恐惧的痛苦。艾吉奥迅速地回想自己最近到底招惹了什么人?
他嘴上求饶道:“大哥!大爷,别打,呃,啦。你们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们?我身上的首饰,全都不要,全都给你们!”
这瘦小的男人此时的姿态显得楚楚可怜。
就是这个时候,艾吉奥感觉自己头被摸了一下,麻袋就要被人抓起来了!
他迅速地闭上眼说:“大哥,大爷,我闭着眼睛,我不看,什么都没看见。”他这是怕被撕票了。
麻袋一离开他的脑袋,新鲜的空气夹着屎尿的骚臭味就涌进他的口腔。
他又被轻轻地踢了一脚,而打人者说:“睁开眼睛看看我们是谁?”这是有外地口音的霍恩镇话。声音有点耳熟。
“这么快就忘了我们了?”另一个外地口音的人说。
艾吉奥瘫在墙根上,犹豫着是不是要乖乖听话睁眼。
但他的眼睛被人粗暴地撑开了,他想翻白眼也翻不起来,还是看到了眼前的人。
眼前的红发男人和站着的棕发壮汉不正是害他昨天进局子的两个人吗!怎么还能找他了?他左右环视,发现自己被拖进了一个阴暗的小巷子。结合着隐约闻见的屎臭味……身下的巷子,一定是有层层叠叠的屎了。这是挑粪工都不愿意进的那种屎尿巷。那么,垫在身下的手,摸到的软滑便是……
列奥蹲着望他,让艾吉奥的注意力还是回到了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没忘,没忘。”艾吉奥说。
“艾吉奥,我们把你老底都查清了。你家是不是在之字街三十号,刚刚买了个大一点的房子?你昨天很神气嘛。”列奥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映着他火红的长发,仿佛能看到他整个人在燃烧。
“不敢,不敢……”
“我们的弟弟也敢绑。”菲斯也蹲下来俯视艾吉奥,“你的胆子倒不像是这么点小啊。”
列奥说:“你说我们该拿你怎么办?”列奥手拍上艾吉奥瘦小而惊恐的脸,用沾了点麻袋上粪便的手一边抽他的脸一边问:“怎么办?怎么办?”抽一下问一声。
艾吉奥想揉脸,但是手被绑着压在他身下,使不起劲儿。
“当、当然是大人不记小人过……”说到这儿,他忽然动情地流下眼泪,“我,我也是为了你们的弟弟好啊!您看,现在在集市上多乱,也赚不到几个钱。但是你们的弟弟多有才华啊,多与众不同啊?他才这个年纪,又会写字,又聪明伶俐,生得也白净,长相也可爱。要是上了我认识的贵族老爷那里,保准能让他和小少爷一起学习长大,那将来也是前途无量啊,至少,至少,每年的赏金也能买一幢大房子吧……”
列奥又打了艾吉奥一个耳光,说:“还知道他会写字?你观察了多久?我们的弟弟能是卖给别人做仆人的吗?”
艾吉奥哭着说:“不是、不是……只是看着他那么好的资质,不忍心他浪费……”
列奥和菲斯迅速对视了一眼,双双在想:这鬼东西也太能扯了吧。
“你还成为了我们弟弟好了?”菲斯沉着脸说。
“不是,不是……”艾吉奥马上服软。
列奥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拔出剑,把拔剑的声音拖得漫长,说:“我们也不听你瞎扯了。看你也是会一直祸害人的角色,还不如直接在这里把你结果了……”
“别别别别!”艾吉奥都要被吓尿了。他这些年也卖过十几个贫家孩子了,有哪个的家人像他们一样狠啊!
菲斯沉声说:“也是,最近豪斯店长也不需要进肉了,杀了他之后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妈的,这伊利斯的人还吃人肉呢?
艾吉奥已经面白如纸,连假惺惺的泪也吓得流不出来了。
但艾吉奥觉得自己要死,却忽然鼓起了一股勇气:“是啊,是啊!而且,你们杀了我,被贵族老爷查到,肯定讨不了好。”
“哦?”列奥有些兴致地挑一下眉,“那你说说,什么样的贵族老爷会为了你报复我们?”
“艾、艾顿男爵。”艾吉奥说,“菲利普爵士……”
列奥眯了眯他金棕色的眼睛,仿佛是在思考艾吉奥的话语。他很快呼了一口气,看着艾吉奥说:“你说的真对,我们更不能草率放了你了。”而后他冲菲斯说,“不如丢到后面的粪池里去吧。”
这下艾吉奥连抖也抖不起来了,只剩嘴巴在说话:“大大大爷,就放了我吧。”
“放了你,让你再找我们,还想绑我们弟弟怎么办?”列奥用剑尖比划着艾吉奥的脖子和胸膛。
菲斯盯着艾吉奥说:“说得对,不能放过他。”
“我绝对不会再打你们弟弟的主意了!”艾吉奥找到了突破口,急急说。
菲斯问:“真的?”
“真的!真的!”艾吉奥点头如捣蒜。
列奥无所谓地笑笑:“要是我们再看到你在我弟弟附近转悠……我就来找你,你不管藏在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出来,一点一点地杀了你。你觉得怎么样?”
艾吉奥说:“好好好!”
列奥这才把剑收了回去。
一切事情结束之后,菲斯和列奥把艾吉奥手上的绳子解开,把绳子和麻袋带走,留下瘫在屎尿地上的艾吉奥,迅速离开了。
菲斯头上还有些细汗,冲列奥说:“演得真像!你怎么没进剧团呢?”
列奥冷冷地跟他说:“你觉得我是演的?”
菲斯也被列奥这神情吓了一跳。
列奥立马露出个笑:“看来真的很像。”
菲斯还是感觉不对,问道:“列奥,……,你杀过人吗?”
列奥脸上的表情消失了,问菲斯:“你觉得呢?”
菲斯紧张道:“……真杀过?……为什么?”
列奥瞪着菲斯说:“因为他太傻了。”
“干,你耍我!”
列奥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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