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挑眉,看着楚漓,问道:“师兄是认真的吗?”
楚漓沉吟了一番,在沈鸢似笑非笑的目光下鼓着脸,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挠了挠头,红着脸低笑了两声,道:“其实我还挺喜欢师妹的,反正师父就咱两个徒弟,不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吗?这样的话,我嫁给……不是不是,我娶了你之后,也就有个正当的理由可以长留长安了。”
沈鸢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火堆,有些出神。
楚漓有些气馁,心想着自己怕是没戏了,不过他心中其实也很迷茫。
他从小自有记忆起就开始跟着萧南山,在南疆王宫里,萧南山教他读书写字,教他帝王策论,教他制蛊制毒……
但萧南山不是每天都在,而是每隔一段时间才会进宫教他一次。直到他十一岁的时候,突然发现萧南山身边跟了个小女孩,那便是沈鸢。
与他要一直待在宫中不一样,沈鸢会与萧南山在外游历,所以每次他们接触的时间都很短暂,萧南山离开,沈鸢也要跟着离开。
这一次算是他们师兄妹在一块时间最长的一次了,楚漓很喜欢和沈鸢待在一起,光是每天看她在那里画画,听她偶尔说起一两件事,楚漓都觉得很有趣,和他认识的那些红颜知己完全不一样。
“好啊,那回长安之后,师兄就娶我吧。”就在楚漓还理着自己的思绪时,沈鸢突然的一句如惊天霹雳一般,惊得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师妹,你……”
“但是在所有事情结束之后,再和离,我们只做一对假夫妻。”沈鸢看着楚漓,目光平静,她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但是不管将来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这边帮你。”
她现在的这条命是楚漓救的,所以不管楚漓提出什么要求,她都没有资格拒绝。
火光映照在沈鸢的眼中,轻轻跃动,楚漓都不知道该说沈鸢太理智了,还是太无情了。
楚漓心中划过一阵失落和难受,他撇过头去,道:“等去了长安再说吧,不是还有七日的时间吗?”
沈鸢眼睛轻眨一下,刚才的凌厉不再,又恢复成平日里笑意浅浅的模样,应道:“好,都听师兄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快点睡吧,我给你守夜。”楚漓催促道。
沈鸢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楚漓怕她半路受苦,说白了沈鸢现在这般东奔西跑的,都是为了他。
沈鸢也没面前,靠着草垛便睡下了,手无意识地在胸前握紧,那枚玲珑红豆骰已经不在了。
第二日一早,楚漓和沈鸢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再次出发了,从这里到酆州顶多只需要两天的时间。
但是这路并不好走,南疆不比大明富庶,常年的闭关锁国,与外界断绝来往,让南疆根本没有办法富裕起来,出了比较中心的几座都城比较繁华,其余的地方饥荒,蝗灾,鼠疫这般情况比比皆是。
几任南疆王骨子里都好战,他们不懂治国之道,只想着靠武力去别国争抢。
楚漓和沈鸢刚路过一个村落,村落荒凉,几个皮肤黝黑的妇人拿着篮子在荒芜的田地里翻找食物,老人倚在角落里,吊着最后一口气。
“多少年了,南疆还是没有变啊。”沈鸢的心情有些沉重,早些年她同师父游历的时候,便在南疆见过不少这些景象。
楚漓从包袱里取了一些水和食物,下马对沈鸢道:“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沈鸢看了一眼不远处晕倒的小孩子,便知道楚漓想做什么了,点了点头。
沈鸢看着他抱起那个满身污垢的小孩,细心地给他喂水和食物,然后再看着他被一群难民团团围住,寸步难行,那些人抓着楚漓的衣服,楚漓不给东西,他们便不放手。
楚漓又不忍对他们动武,但是不论他说什么,难民都听不进去。
沈鸢长叹一口气,高声喊道:“官兵来了!”
一听到官兵二字,原本还拉着楚漓不放的难民全都作鸟兽状般四处逃窜,楚漓趁此回了沈鸢身边,“好险,我还以为他们要吃了我呢。”
“先离开这儿再说吧。”沈鸢催促道。
楚漓点了点头,立刻驾马而去,离开了那个村落,楚漓的心中并不好受。
沈鸢察觉到楚漓的情绪起伏,她道:“南疆境内还有很多这样的村子,师兄这样只是施舍水和食物给他们,根本治标不治本,师兄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会一直站在师兄这一边的。”
楚漓最后回望了一眼落魄的村庄,目光坚定,回道:“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到酆州之后,萧南山还是没有现身,楚漓和沈鸢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住下,不过楚漓也是个闲不住的。
他自小在南疆王宫长大,但也经常会偷跑出来玩,性格又随和温柔,所以在酆州交友广泛。
沈鸢还在屋子里作画,画卷就剩最后一点便画完了,忽地一只信鸽停在窗柩上,翅膀扑腾。
“师兄,你的信鸽回来了!”沈鸢冲着里面喊了一声,但是屏风的另一边却没了回声。
沈鸢有些奇怪,走过去探出头一看,桌案上叠放着已经批改好的文书,却偏偏不见楚漓的人影。
沈鸢走进一瞧,一张写了字迹的纸条摆在中间:师妹,我去翠娥居找个故友叙旧,会记得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又两只信鸽落在窗柩上,沈鸢揉了手中的纸条,换了衣服便要出门抓人。
她这个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关键时刻总是重点不对,竟然在这种时候出去找红颜知己叙旧。
沈鸢将那些信鸽关进笼子之后,便拿了钥匙出了门,直奔翠娥居。
曾经她也这样冲动的跑去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寻人,只是……
沈鸢抬头,看着陌生的翠娥居,里面已经没有她当初要寻的人了,她的未来也不会再有那人的存在。
“沈鸢!”卫衍从梦中猛地惊醒,他坐在床上,粗喘着气。
这三年来他经常会半夜惊醒,梦里都是沈鸢满身是血的样子,但是这一次的梦,却是沈鸢离他远去,而他怎么都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