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里的几个乞丐应该也是闻到这味道了,从窝棚里出来,在一边嘀嘀咕咕的小声说话。
田小七防备着那几个。锅里的药本来还需要再煎一会儿,但看着那几个人,他心里总是不踏实。
将药汁倒出一个碗底的量来,吹凉,给先生喝了一口。再倒第二回的时候,那几个乞丐走了过来。
田小七放下药罐,冷眼看着几人走近。和这个群体打交道的时间太长了,他太了解,卑贱的人靠欺负比自己更弱小的人,以获得满足的那种心理了。所以这个时候陪笑示弱都不是好的选择。只有让他们觉得惹不起你才行。
田小七想的是对的。这乞丐哪个不是人精,能吃饱饭靠的就是看人的眼力。那板车上的包袱不是有干粮就是有过冬的衣裳,虽然田小七看上去很凶,但旁边有个病歪歪的老头,一看就是好欺负的。
几人相互使个眼色走了上去,没到近处,田小七就呵斥住几人,“几位这是想干什呀?!”
几人脸上就差写着无赖两个字,“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
田小七眉毛一扬,“是怎样?不是又怎样?”他手里的动作没停,又倒出一个碗底的量的药汁,边和这帮人周旋边给先生喂药。
“这片地界是我们哥几个的,兄弟你要是想在这儿呆着,也不是不行,交点占地费就行,没银子就用吃的代替。”
田小七带着一股气势,慢悠悠的站起来,横眉冷目对几人说,“我只听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什么时候这衍都城的境内竟然成了你们的地盘!”
几人看田小七的架势,再听他说话,还真有点被她唬住了。但见他身量矮小单薄,撞着胆子说,“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儿就让你看看,马王爷有几只眼!”说着三人就要动手。
这三人中有一人是跛子,田小七也是在综合估算彼此武力值的情况下才决定以暴力解决眼前这个问题。于是先发制人,没等那三个人动手就冲上去,第一个解决的就是那个跛子。
田小七冲着跛子的下盘不留余力的踹出去,跛子哎呀一声倒在地上。田小七用用手里的碗给一个人开了瓢,乘着那人懵圈的时候一推,把人推到倒了的跛子身上。那跛子挣扎着刚要起来,被人一压,又哎哟的倒了回去。
另外的两人见这形势,上来就要抓田小七胳膊,可这人滑溜的像条泥鳅,你抓住他胳膊的时候。他一个转身,用个巧劲儿,被别住的反倒是自己的胳膊。那两人被田小七拽着胳膊,本能的想松开抓着田小七的手,却被他拧住袖子,往中间一带,两个人撞在了一起蒙头转向的被田小七踢了屁股,也倒在地上。
田小七看这帮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这些叫花子,平时没骨气,被人欺负惯了,根本就没有反抗的意识。以为遇上一个比自己弱小的,结果三两下就被打趴了,真是连再来一次的想法都没有,从地上手蹬脚刨的爬起来,匆匆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田小七,屁股尿流的跑出了巷子。
看几人走了,田小七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来。现在走了,说不定等会儿就会回来寻仇。田小七捡起地上的碗,这碗碎的倒还均匀,成了两半,上面还沾了点刚才那人脑壳上的血。
田小七嫌弃的把碗在墙上蹭蹭,又用破布擦了擦,将剩下的药汁倒在里面,勉强也能装半碗的量。小心的避开锋利的边缘,将药送到先生嘴边。
先生有点醒了,靠在田小七臂弯里,问她,“走了?”
田小七得意的一笑,“都打跑了。您没看见那衰样,个顶个的草包。”
先生回了一声,低头把剩下的药喝了,然后对田小七说,“有点苦。”
田小七笑的更开了,一脸贼样,“想吃啥就说,别扯别的。”
先生躺在板车上,晃悠晃悠脖子,“那就吃点云片糕吧,好久没吃了。”
田小七收拾好东西,他们要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等会儿出去就给你买。”
推着先生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田小七琢磨着到哪去住,到哪去讨个营生。先生躺在板车上,半眯着眼睛,也在考虑着下一步该怎么走。他抬起头,看见田小七的后背绑着拉车的布绳,反正回来都回来了,他始终不忍心让这孩子这么苦下去。
虽说是都城,但也不是处处繁华,处处光鲜。田小七掂量着剩下的银子,他觉得他们可以租一处地方,自来免去旁人打扰,先生可以安心修养,快点好。二来,这马上就过冬,在这人生地不熟,隆冬的夜晚,哪怕一天晚上没地方住都是要死人的。
走了好久,这一片的房子已经开始变低了,间或有几间土房。再往前走,土房就更多了起来。
田小七在一家三间土房的门前停了下来,因为看见这家门口写着“赁居”两个字。这字写的着实难看,还不如小八的手笔,歪歪扭扭,那个赁字底下的贝还少了一横。
田小七对着院里大喊,“有人吗?”没人出来,又喊了一声,“租房子的。”半晌,里面才传来门叉碰撞的声音。走出一个胖胖的女人。女人有些年纪了,在院子对着门口喊,“是要租房子不?”那口音很奇怪,听着也不是衍都本地人。
“是,我和我爷爷两个人,能进去看看吗?”田小七高声回答。
“好的好的,你等一下哦。”院子里传来脚步的声音,门打开了一个缝,女人把头伸出来了,看见了田小七。田小七身上的衣服脏,但还算整齐,一张蜡黄的小脸露出来,平白就让人觉得纯良。又看看他身后的板车,那上面躺着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头,应该是他爷爷。确信了田小七说的话,女人把门开的更大一些,先是问,“那老头怎么啦?”可别是有什么传染病。
这女人戒备心明显很强,田小七为了让她放下戒备。笑的更傻了,“这是我爷爷,人老了,受了风寒走不动。”
女人又观察了老头半晌,见他抬起头看向自己,还善意的笑了一下,就说,“这样啊,那你先进来看看房子吧。”说着把大门完全打开,让田小七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