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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七孔子墓葬(1 / 1)

<>他只看到这,心头的震撼不亚于江河倒流一般,血衣和火把差一点掉到地下。

心里暗道:“当真是一派胡言!”稳一稳神思忖:“假如把血书献给大王,后果又会怎样?只恐怕难以预料啊!”

低首继续观览,心里念道:“我国与獠狗连年征伐,而四雄却潜伺在侧,势必图谋王之霸业,祸不久矣。赍书预先写就,若能呈献吾王,则子民幸甚,大王幸甚!临书惶迫,望祈照察。”下角款书:罪臣瓦扎康拜上。右绘一枚斑指。

纪豪心想:“我必须马上回国,找来三位哥哥一起商量,弄清楚真相。”当即号令:“各位好兄弟,大伙分头去接应打探未归的勇士,待等齐聚于山脚,咱们连夜启程!”

属下躬身敬诺,均熄灭炬焰,转瞬间去得远了。

纪豪随而也灭息了火把,两步走近阿鹿的身边,将帕子放他手上,微笑道:“阿鹿兄弟,你应该看看血书上的内容,终归是瓦扎康大哥的亲笔手函。”右臂搭上阿鹿的肩头,恍有贵近之意,匕首却对准了他的项窝。

阿鹿道:“我不认字。”

纪豪疑道:“本国向来着力于官话,通用汉文,你怎地不识汉字?”

阿鹿道:“我会写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二……”

纪豪翻腕收回匕首,缩于袖中,纵声大笑道:“你官话讲得很好啊!阿鹿会写一二,将来便会识得更多的汉字。说不准执鞭西席,成为一名学问渊博的大儒,受人敬慕呢!”拿回血书,贴身放好。

阿鹿道:“纪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手帕上写的是什么?我很想知道!”

纪豪的话语斩钉截铁:“瓦扎康大哥怪自己没保护好甘妃、小王爷,但求大王挥师南下,平定五岭,搭救我们的族人!”反手拔出长刀,话语一转:“鹿兄弟你坐下,伸直双腿不可稍动,待我劈断镣铐,随勇士们登程时,也好方便行走。”

阿鹿依言照做,心想:“我只有去七孔子墓葬,找到天劫谱,学会上面的武功才能报仇。”

纪豪燃起火把插在一旁,举起镔铁刀,觑准阿鹿脚踝的外侧砍去。铮地一声响,溅出一团火星子,铁锁应声而开。他照法施为,又砍落他左脚踝的锁头,俯身问道:“还忍得住吗?”

阿鹿疼得流出汗来,尽力撑持道:“能!”

纪豪摸了一圈阿鹿的双腕,这才发现仅是两道无缝的铁圈箍在腕上,并无铁锁。禁不住奇道:“这怎么可能?哪有如此高明的匠人?决无此理!”仔细察看了半天,仍未瞧出端倪,转而叹道:“手铐是精炼的响铁打造,镔铁刀难以断开,只能回国想法子啦!”扶起阿鹿:“咱们到山顶上。”

阿鹿抚摸着踝骨,负痛道:“我不和你们一起走!”口吻十分斩切。

纪豪道:“獠丁四处抓你邀赏,你不返回家乡却往何处?如果碰上了獠子,一时受罪倒还罢了,只怕是要做一辈子的囚奴!”

阿鹿道:“我去七孔子墓葬。”

纪豪笑道:“七孔子墓早已经陷落了,来时我们还路过那里,高不到十丈啊!听说常有武林人携带供品前往,难不成你也想去拜祭一番吗?真是可笑得很!”

阿鹿心里捉摸:“五娘说壁高万仞,他又说没有十丈,难道不是一个地方?”

纪豪见阿鹿不语,沉思片刻道:“也罢了!既然你想去,我便叫勇士护送你一齐去。”撮唇就是两啸。

呼哨声将落,左壁厢二十几丈许,顿即回了两声哨音。遂见二人飞也似地奔到了面前,一起施礼道:“见过纪大哥!”正是阿别、阿达二人。

纪豪道:“阿别兄弟,你一人断后还顺利吗?”

阿别禀道:“属下正掩护阿达撤离,突然跑出来十几名汉人,他们看见地上的死尸都吓呆了!既不厮杀又不追赶,拿着刀枪戳在地上插蜡烛。就这样对峙了不到半个时辰,我担心他们是想稳住我,耍什么花样,或许会从侧翼包抄,所以催马急返,以备……以备那个不虞。”

纪豪嘉许道:“还不错,比以往大有进步!咱们飞毛兵深入腹地,那非得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不可,这才能诈伪悬进,刺探到更多的军情。”侧望阿鹿:“现命你二人翼卫鹿兄弟前往七孔子墓,一路上谨言慎行,定要安然抵返。我和三位兄长翘首以盼,为你们记头功,摆庆功宴!”

手臂一挥:“即刻登程罢!”

阿达、阿别窃喜承命,各自架起阿鹿的一条臂膀,山地上奔走如飞,昼伏夜行于荒山野岭之中:捕河鱼,猎走兽,谈家事,论恩仇。三人渐已成为好朋友了。

这一日是农历九月十七,三人行至施州建南镇地界,找到一家客栈顿歇。

阿达独往墟市买来旧衣物,和阿别换穿停当,又帮阿鹿穿戴起来。但因手铐之故,罩甲和里衣阿鹿是穿不上的了,只能戴一顶便帽,披一件深灰色的斗篷,铁链仍然是抱在胸前。

阿别会了房钱,二人扶着阿鹿走出客栈大门,缓步来到河岸,顺堤坝疾行。

将过辰牌入巳,终于看到了七孔子墓葬。

是时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阳光照在身上使人温煦轻暖。

阿鹿望见崖壁上的七孔石窟,禁不住心神激荡,贪痴地扫视着每一个窟口,转而又发起呆来。心想:“纪大哥没骗我,可是五娘更不会骗我,她一定很多年没来过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眼前的摩天崖几近百年沧桑,确由万仞峭壁塌陷为低山丘陵,的确高不到十丈。岩画受风雨的侵蚀业已不见,只余“四陆崖葬,天地相连”八个大字,依稀可辨。

崖下的地面凹凸不平,到处都是岩石,或嶙峋耸立,或层叠堆积,草木零落,一片破败的景象。

阿达道:“这些破窟窿就是七孔子墓了。谁叫他们乱称什么‘孔子’,得罪了大圣人,一准没好!”

阿别道:“常听人说清江河水澈亮湛然,水势波澜壮阔,现在这样子一定和土地神改道有关,跟孔夫子却没有半点关系。也说不定是因为摩天崖挡住了鹰神的双眼,神鹰一怒作法,让大江眨眼变成了小河,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阿达道:“你先说土地公公,把鹰神放在了第二位,还不赶紧领罪,请求宽恕吗?”

阿别不服,两人一时间争论不休……

阿鹿站立了半晌,见崖壁上钉有一溜儿木桩直达地面,深一脚浅一脚,踉跄着跑过去,踩桩就向上攀爬。哪知道木桩看似完好无损,其实早已经朽烂,根本不能受力,他一脚下去立时齐根断折,仰面跌倒在地。

阿达、阿别急忙蹿到阿鹿身旁,扶掖而起,互相对视了一眼。但见对方依旧是面红颈赤的模样,情不自禁哈哈大笑起来。

阿别道:“咱哥俩闹了个大红脸,这还是头一回,却也快活!”

阿达笑道:“先不说这些!鹿兄弟,我哥俩送你到孔穴里,你把铁链抓紧了。”

阿鹿道:“嗯。”眼望窟门祷求:“鹰神请你保佑阿鹿,叫我在洞里找到一个图就行。”

达、别二人各用一掌托住阿鹿的腰身,脚蹬岩壁,手抓突石,转眼攀到了左下中间的窟门。

阿鹿瞅见窟门狭小,慌忙叫喊:“让我脚先进去!”

二人登时足板一蹬,身体向上虚悬,同时擎住他的双腿,将阿鹿脚前头后顺进了窟内。随即单掌互击,借助对方之力滑至左右的窟门旁,分别攀援而入。

阿鹿被二人顺进石窟,余力未尽,一脚踢到了棺木上。嘭地一声响,棺盖飞起,撞上了窟顶,旋又砰咚下落,霎时间尘垢浮扬,呛得连打了几个喷嚏,泪珠不由自主的掉下来。

他使劲一擦双眼,视物已然变得模糊,瞳孔忽大忽小,继而呈方,自己则难以识察。只觉得眼球刺痒,一阵阵剧痛彻心彻骨,仿如万枚金针刺穿了瞳孔一般,疼得是满地打滚。

差不多挣扎了一刻钟,他双眼渐次复还如初,却已是汗下如***疲力竭了。

阿鹿躺卧良久,及至灰尘缓缓消散,他才慢慢睁开了双眼。顿觉瞳仁一闪,朱光四射,照亮了狭窄的墓室。但见窟葬内高约四尺左右,进深几近丈许,蛛网密布,暗尘累积,一股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

他左瞅右瞧自言自语:“洞里怎么都变成了红色,是我眼睛坏了吗?可比刚才看得还清楚啊!也不疼也不痒痒了。”忽见几只绿色的蜘蛛从头顶上迅速爬出去,好像逃命一般,不禁又道:“蛛蛛还有一半红一半绿的,为什么毒不死呢?或许就是裴阿伯说得沾肤色变吧,所以是红红绿绿的。”

侧头瞧向木榇:“棺材盖也没钉,木头桩子却钉地下,而且那些绳子都烂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过……有图谱也不会给我留下的!”想到没有图谱便学不会上乘的武功,复仇自然遥遥无期,顿时神情沮丧,一点点的扶棺坐起,朝棺材里瞧看。

只见外椁里面还有一具较小的里椁,却不见棺盖和榫头,亦无一丝缝隙。小棺内吊挂着两层蛛丝,透过错开的蛛网可看到棺底,别说腐尸干尸,竟连一根骨头也无。

阿鹿呆看了一阵子,突听窟外传来两声悲惨的呼嚎,他急忙翻身爬到窟门口,探头张望。

就见阿达、阿别先后纵出了窟门,在下坠的空中手臂乱抓,狂叫着摔落在崖下。一个脑浆迸裂,一个胸膛穿在尖利的锋石上,显然是命殒身亡。

阿鹿怔怔地望着二人的尸体,眼中业已泪下,凄切道:“阿达哥,阿别大哥,你们为什么要跳崖?为什么要跳……”倏觉身体一软,继而酥、麻、痒、软交加,不停的袭来。软无一丝气力,难动分毫;酥却周身发脆,碰如齑粉;麻则头脑瞑眩,天旋地转;痒就万虫噬心,苦不堪言。这才知道二人因何跳崖。

真个是甘愿痛快死,决不受罪活。

他趁痛痒的瞬间,一拳打中了额头,脑子里豁然荡出来一丝空明,心底大叫:“不能跳!不能往下跳,我还要给阿耶娘报仇,给裴阿伯,瓦扎康大哥他们报仇呢……”

虽想保全住性命,替双亲复仇,为良友雪恨,然而软、酥、麻、痒一经轮番变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头栽下了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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