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苏酒儿跟顾峰两个收拾好就去了苏家。
赵氏见他们两个人一块来了,眉开眼笑地将两个人请了进来。
苏酒儿笑着将银票地递到苏父和赵氏的面前,笑着说道,“爹娘,这些银子是相公跟我的一片心意,就想着留着给苏牧念书用。”
赵氏瞧着银票,心中满心欢喜,正要收下,耳边传来苏父不悦地咳嗽声。
赵氏伸出去的手缓缓地抽了回来,老老实实地放在桌子下面,低头不语。
顾峰望着苏父严肃的脸,薄唇抿了下,“岳父,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跟岳母就收下吧。”
平日里苏父不说话,家里的事情都是赵氏做主。
只要苏父一说话,赵氏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任由苏父安排。
在赵氏的眼中,苏父就是她的天,他说的全是对的。
“家里还有钱。”苏父端起碗,碗里装着药茶,是纪大夫专门为苏父开的药,“不需要你们的钱。”
以前苏父身子好的时候,他平日里去地里干活,农闲时就去镇上干活,家里总能存下些银子。
但是苏酒儿也明白,自从苏父病了,家里的银子只出不进。
不说旁的,就说苏父吃药的事情,药钱一年十几两银子,若是旁人家,怕是根本看不起这病。
去年,苏父跟赵氏两个人还买了些地,他们手头就更没银子了。
“爹?”苏酒儿的想法很简单,苏父跟赵氏是真的没有能力挣钱供苏牧念书,她这个当姐姐的,触手帮助一下娘家也是可以的。
他们家没钱就算了,但是他们家现在小有资产,苏酒儿觉得苏父跟赵氏两个人年纪不小了,不想让他们再辛辛苦苦挣钱了。
“顾峰、酒儿,我知道你们的好意。”苏父苦着眉头咽下药茶,低声道,“可是你们总往我们家送银子也不是这么一回事。”
顾峰微微一怔,瞬间拐过弯了,眉眼微笑,“岳父,咱们是一家人,何必分的那么清。”
赵氏是妇道人家,心里想着家里有钱就好,可是苏父却不那么想。
这次他们两个人过来,肯定是酒儿跟顾峰说了,顾峰也同意给他们送钱。
一次两次,顾峰会觉得照顾苏家的人是好的,但是如果一直这样的话,顾峰肯定会不愿意。
苏父就怕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在闹别扭,酒儿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怎么能就这么分开?
“有些一定要分得清。”苏父微垂着眼眸,点点头,“酒儿现在嫁到了顾家,已经是顾家的人,经常拿钱贴补娘家算什么事?”
苏酒儿听到这话,怔住了,她以前从未想过这件事情呢。
她觉得家里没钱,给爹爹看病,给弟弟出束脩钱,这都是她这个当女儿当姐姐应该做的事情。
不过苏父说的很有道理,苏酒儿眉头微拧着,心里琢磨着,她是不是应该藏点私房钱,那样以后给苏家钱的话,就不用跟相公说了?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苏酒儿否决了,她已经瞒了相公那么多事情,怎么能在瞒着相公呢?
苏酒儿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的揪着一块巾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做。
“岳父这么说严重了。”顾峰说着,偏头望了一眼苏酒儿,见她委屈垂眸,心中生了几分怜惜,“咱们是一家人,不需要分彼此。”
“那也是不好的。”苏父是真心在为苏酒儿着想,或许现在顾峰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他就怕顾峰跟苏酒儿万一吵架,顾峰会拿这事说酒儿,“你们将钱拿回去,去年地里的收成好,我打算卖一部分粮食.......”
苏酒儿的目光落在苏父那张黢黑的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爹?”
“以后苏牧的事情你们也不用担心。”苏父觉得他们从顾峰和酒儿手中拿了不少钱了,实在是不想再要他们两个人的钱了,“顾峰以后当官了,日后要打点的地方就多了,这钱你们两个人存着,说不定以后就有用了。”
顾峰瞧着苏父这副模样,知道苏父是铁了心。
“我听说小牧过几天就要去考试,这路费可都准备好了?”顾峰开口绕开话头。
一听顾峰说这事,赵氏的身子忍不住地坐直,想起小牧考试的钱还没准备好,心中就有些难受,目光落在桌上的那一百两银票上,满怀希冀地望向苏父。
苏父头疼的端起碗,正要喝药茶,这才发现碗里的药茶已经没有了。
“还有药茶不?”苏父将手里的碗推到赵氏的面前,心烦意乱地说道。
听闻苏父这么说,赵氏冷着脸起身继续给苏父倒药茶,心里早就将苏父念了许多遍。
在赵氏眼中,虽说苏牧念书的钱是苏酒儿跟顾峰出的,可是他们都是亲人,日后苏牧飞黄腾达了,自然也会帮助顾峰跟苏酒儿。
更何况,苏酒儿的身份不能为外人道也,有很多人想要对她不利,若是苏牧不努力当上大官,日后怎么保护苏酒儿?
赵氏就不明白了,苏父非要面子做什么,这不是因小失大嘛?
“这钱我自己会凑齐的。”苏父一脸惆怅地说着,话虽这么说,但是他心里也有数,很难挣到那么多的银子,怕是小牧只能来年再去考了。
“爹。”苏酒儿知道苏父有多倔强,想了想,开口说道,“您若是觉得不好意思,要不咱们写个借据,我们先将钱给您,日后您有钱了,可以慢慢换给我们?”
听闻苏酒儿这么说,赵氏就高兴了。
“这主意好。”赵氏也不管苏父是什么脸色,生怕苏牧这次没办法去参加童试,迫不及待的出生。
酒儿这主意好,一来保全了苏父的面子;二来,反正这钱也不着急还,日后苏牧出息了,他们慢慢还也可以。
苏父瞪了一眼赵氏,只是赵氏都已经答应了,他也没法说什么了。
既然打欠条,就要找见证人,苏父说是要请村长过来。
顾峰听到这话,知道苏酒儿是为了将银子送出去,这才出了这么一招,万一真请了见证人,人家还不得说他们一家人太见外了。
“岳父,这件事情咱们一家人知道便好了。”顾峰忙开口否认,见苏父神色有些焦急,忙道,“我过些日子就要去上任,若是人家知道我借给岳父岳母家银子,还非要找个见证人,人家不得说我自私?”
听着顾峰说的话很有道理,苏父摆摆手,也不打算找见证人了,毕竟要给顾峰留脸。
借条是苏牧写的,众人看着借条上面没有什么错,这才签了字。
苏父望着手中的借条,心中百感交集。
赵氏忙将桌上的银票拿起来,她很久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银票,目不转睛地看了好几遍,这才小心翼翼地叠好,将银子收起来。
“娘,我跟相公打算过两天就去凉州。”苏酒儿笑着望向赵氏,“朱嬷嬷也会跟着去的,我们家的那些东西,劳烦您帮我们看着点呗?”
“那你们快去吧,早去早回,顾峰二十日还要去上任,这件事情赶早不赶晚,正好你们早去早回。”赵氏忍不住地叮嘱道,“顾峰啊,这一次你们去那么远地地方,平时多照顾点孩子,小孩子身体娇惯,受不了累。”
顾峰认真地应下。
赵氏忍不住地有唠叨了几句,生怕顾峰跟苏酒儿两个人会不高兴,点到为止。
从苏家出来的时候,苏酒儿见赵氏还要送他们,笑着说道,“娘,您快回去吧,不用送了。”
赵氏冲着顾峰跟苏酒儿摆摆手,“回头你们走的时候在跟我们说声。”
“那成,到时候我会把钥匙也送过来。”苏酒儿唇角含笑地说着,跟着赵氏摆手,揽着顾峰朝着家中走去。
路过安家的门口,苏酒儿见安家大门紧闭,心中有些困惑。
若是安泽清已经死的话,那安家也会挂上白布条?
倘若安泽清没有死的话,那安家的大门上也不会上锁。
顾峰瞧着苏酒儿看向安家的大门,低声问道,“在看什么?”
“没什么。”苏酒儿冲着顾峰笑了笑,轻声开口,“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现在阳阳都开始闹腾人了。”
顾峰反手握紧苏酒儿的手,想起以前他还在暗处偷偷摸摸看苏酒儿,有些不敢相信现在的一切是真的。
说起阳阳,苏酒儿就开始头疼了。
当初顾思那么小的时候,顾思就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呆在那儿,自己玩自己的。
阳阳可不行,不把家里闹个天翻地覆,决不罢休,也不知道他这性子是随了谁。
顾峰看了一眼安家紧闭的大门,想起昨晚上的事情,犹豫的开口,“昨晚我出门杀狼,我就瞧见有辆马车到了安家门口。”
“马车?”苏酒儿疑惑地望向顾峰,在他们这个沙台县,能用上马车的人家两只手数的过来。
“恩,安家的人全都上了马车。”顾峰见苏酒儿的面色少有的严肃,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苏酒儿听到顾峰的话,忙抬头冲着他淡淡一笑,“没事。”
嘴上这么说,但是苏酒儿的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她现在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将安泽清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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