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十八九岁,正是拥有娇美容颜的年纪。
倒生得一副好皮相。
她似乎根本没察觉到我的目光,盈盈牵着裙角向父皇行一礼,道“陛下,请准许臣妾下去准备些工具。”
秋日天高气爽,血的甜腥味儿充斥着整个马场。
我没有想到就我刚刚嘲笑的年轻女郎居然敢自己动手杀了父皇喜欢的烈马狮子骢。
她的身上脸上还沾着妖艳的红,抬头看过来,扬起嘴角露出无限风情的笑容。
匕首还深深刺在狮子骢的动脉里,它嘶鸣又挣扎,健壮的肌肉线条满满僵硬,血液流了一地,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干涸,盖过刚才那护卫郎的血迹。
她缓步走来,沉稳大气,隐隐约约透出逼人的英气。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此时的她十分熟悉。
她说“陛下,这狮子骢实在是不能驯化。妾用鞭子,铁锤都不能使它屈服,可见此马不识抬举,不足以得陛下的恩泽,于是妾用匕首告诉他,在陛下的大唐,使不得它吐蕃那一套。”
话虽说的不出,但这胆子也太大了些。
父皇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这是父皇要迁怒的征兆,我捏着鼻子抢先呵斥“你是哪宫的嫔妃?怎么也不知道清理干净再来面圣。”
她窘迫地低下头。
我挥了挥手让她下去,然后漫不经心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红着脸,但声音还算平稳,答“回殿下,妾武氏媚娘。”
武媚娘?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媚娘这名儿也忒俗了些?
我这刚要吐槽,父皇瞪我一眼,吹胡子道“朕看她同媚娘两字很像!”
感情这名字是父皇起的!
我揶揄地看他,丝毫不怵地挽他的手臂,给武媚娘求情“儿臣觉得武……”
“才人!”
他提醒我。
“武才人,她说的不错,这吐蕃给我大唐的马连累我大唐的好儿郎丢了性命,这样桀骜不驯的畜生,杀了便是!刚才就算是武才人不这样做,换了儿臣结果也一样。”
“哦?”父皇挑眉看我,有些不信。
左右宫妇都站得远,只有我和父皇两个人走在前面。
我嘟着嘴扑到他身上不依不饶地攥他的袖口说“儿臣什么时候和您说过假话!”
惹得他哈哈大笑,还要逗弄我“你告诉朕,怎么喜欢她?”
她自然指武媚娘!
“儿臣也不是喜欢她”,我松开他的胳膊,两步上前一脚踢开路边上的石子,自说自话“她和儿臣有点像,不是吗?父皇喜欢儿臣,那也应该……”
“高阳!”
他出声打断我的话。
我转身看他,他的眼里皆是认真,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朕的女儿,像个太阳一样活着才对!但其他的女人不应该这样,你母后也不行,明白吗?”
我明白,又有点不明白。
他抱住我,复又松开,将两手搭在我的肩上拍了拍。
“你是朕最宠爱的女儿,除了你,宫里谁也不能像你一样!”
这话题再说下去就有些沉重了,我插科打诨“儿臣知道您最宠儿臣,那儿臣最近想去会昌寺求个平安福,您肯定能准了儿臣吧!”
不过是随口胡诹,却莫名其妙跑出这句话。话一出口不仅是父皇,就连我自己也愣了愣。
然后我露出懊恼的神色。
母后的长明灯就点在会昌寺,提起来戳父皇的心做什么!
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父皇说话。
“去吧!”
他答应地爽快,以至于我刚回过的神又愣住。
出行的日子定在两天后,就是吐蕃使节朝圣的那一天。
我虽然有些可惜不能亲眼见到朝贺的盛况,但能去会昌寺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又盘算回来的时候能不能赶上二宴,好好把酒言欢一回。
但我没想到武媚娘当天下午就来百福殿拜访我。
我一直觉得大家不过是共住一个大兴宫的陌生人,父皇的小老婆同我不会有任何交集,受宠如韦妃,徐惠,不受宠如三千粉黛,没一个同我有干系的。
就算是推牌我都不会找她们凑角。
不过想起早间那个敢杀马的女妇,我还是请她进来。
她穿了件水过天青的裙子,梳了高耸的
飞仙髻。
还挺重视的。
我不禁对她印象又好了几分。
待她行过礼,我开门见山地问“你来可有什么事?”
“妾来感谢殿下。”
她又行了个大礼,然后道“妾今日的行为该是惹了陛下生气,多谢殿下帮妾说话!”
听起来她语气真挚,是真心实意地道谢。
人也确实聪明伶俐。
我却不叫她起来,盯着她发髻上的梳篦看了半晌,而后突然开口“你可知罪!”
她身型一颤,半晌才敢抬头与我直视,满目疑惑,颤着声儿答“妾不知。”
我眼风疾厉地扫过她,她却依旧恐惧又茫然。
这宫里从来不乏演员,我盯着她的眼睛,末了,微微叹口气招她过来。
我一向是不管她们的斗争,毕竟她们不宫斗难道还能拼张桌子推牌九不成,人生还是有点意思的好。
可这手段低级的我都不忍直视。
伸手抓下她头上的梳篦,摊开手掌递在问她面前,问她“哪里来的?”
她看着我手中的梳篦微微一愣,然后瞳孔放大,身子也气的发抖,但还是不明白,大着胆子问“请殿下明示,这梳篦可有什么不妥?”
胆子倒是不小!
不过她若是胆子小我也不会对她另眼相待了。
她很聪明,知道这梳篦的来历依她的位分就是被人害死了也查不出来。
我索性提示她“母后就给明达的东西,你带着合适吗?”
大兴宫的人都知道我最宠爱明达,又是大兴宫里出名的骄纵,她带着这梳篦来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何况我还是随便就能处死一个小才人父皇也不会过问的公主。
这样低级的手段,简直是对我的侮辱。
我是不怎么喜欢麻烦,碍眼的人喜欢直接收拾。但这不代表我蠢的可以给人当枪使,也不代表什么人都可以在我面前使手段。
我笑了笑,把梳篦收起来,循循善诱着眼前的人,道“你看到了吧?这就是皇宫!本宫是帝姬可以不惧,你却是个浮萍需要处处小心。有时候做人还是狠心些好。”
当然要狠心些,给陷害她的人一点教训才好,省的那些雀儿跑到我这惹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