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芳从李家回来,她娘和哥哥早出工走了。她找了一块麻袋片把昨晚逮的兔子裹好,放到筐里背起来出了家门。
明芳顺着小路跨村越垅,走出去十多里路,到了何家集小镇,小镇的街道两旁,有公社,卫生院,供销社,加工厂等,大街上往来的人也多。
她把筐子放到路边,功夫不大就有人凑过来问她,是否是卖鸡蛋的,她告诉人家,她卖的是野兔,问人家要不要?吃兔子肉,对当时的普通人家来说毕竟奢侈,几个人问过后摇头走了。明芳心里有点起急。
明芳心说,卫生院上班的人应该有钱,她干脆到卫生院门口,把野兔拎出来放到地上。一直到快晌午了,人们陆续下班,从卫生院里走出几个人来。
野兔一亮相,立即吸引了从卫生院出来的人,一个中年男人朝她走过来。
“这兔子,多少钱?”
明芳其实也没想好价钱,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初的物价,对她来说也不清楚。
“哦,这是我哥逮的野兔,叔叔,你想买的话,多少钱你看着给好了?”
男人迟疑片刻,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零票:“八角钱买你的兔子,怎么样?”
一只野兔八角钱?明芳心说家里一分钱没有了,八角,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工分,也就值两角五分钱,总算开张大吉了。
明芳点头,男人将钱塞给她,高高兴兴提着兔子走了。
明芳把八角钱放进口袋装好,心里高兴!她在小镇上转了一圈,看到卖烧饼的,一问,烧饼是五分钱一个,她跟人磨了半天,最后花一角钱买了三个烧饼,乐颠颠地回家了。
晌午饭明芳依旧炒白菜,倒了一点炖野兔的汤,三个烧饼不够吃,她从空间拿了玉米面,贴了几个菜饼子。切了一小盘咸菜丝。
娘和哥哥下工回来,她的晌午饭刚刚做好。
明芳见娘回来,掏出七角钱给娘。张美玉看见七角钱,吓一跳。
“芳,你哪来的钱?”
“娘,我把逮到的野兔卖了,卖了八角钱。花一角钱买了三烧饼,还剩七角。”
张美玉瞪大眼睛:“芳,你……你去哪儿卖兔子了,这叫人看见还了得啊?”
“我拿到何家集镇上卖的,娘,你放心,那儿没人认得我。”
“万一叫人看见,又惹是非,咱家这样子,可经不起折腾了……”
明芳无所谓的摇头。心说,我的娘哎,再过一两年,农村到处都是集市,只要愿意,人人可做小买卖,家家恨不得过得富裕呢。
“娘,你只管放心,不会有事的。再说,居家过日子,手里没有钱怎么行?”
张美玉当然知道过日子没钱的难处,仅有的一点钱她叫男人出门带上了,家里真的一分钱都没有,内心的窘迫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一边叮嘱女儿小心,边把钱揣起来收好,打酱油醋的钱总算有了。
午饭有烧饼吃,娘仨一顿饭吃的很香甜。
晚饭后,明芳照例叫上哥哥一起下套索逮兔子,第二天早起,明芳跑出来一看,昨晚下雪了,到处白茫茫一片。早晨雪停了,天还阴沉沉的。她跑到地里去一看,一只兔子没逮到。嘿!明芳失望地四下里张望,光秃秃的田野,泛着白光,冷清清的。
明芳心说,看来在田垅上下套索逮兔子收获不行啊,离柳家屯三里外有一个大林场,那里林深草密,草籽多,麻雀,野兔等小动物自然就多啊!哎,我怎么早没想到啊?明芳打定主意,收起套索匆匆回家。
明芳进家从配房找出一个筛子,把一根细绳,扫帚和套索等统统放到筐里,背着筐子去了林场。
……
张美玉,大玲,刘二琴等一群妇女坐在队部仓房剥花生。刘二琴虽然心疼她少了的白面,毕竟一家人美美吃了一顿炖兔肉。哪能不显摆显摆。
“昨儿我家红宝逮到一只大野兔,哎哟,那个肥哟,足足炖了一锅兔肉。”
枝子停住手:“我说呢,肉香味飘了俺家一院子,把我家五刚哥几个馋得直流口水。哎,二琴,见面分一半,你家兔肉呢,分我一点,叫我家崽子们也尝尝呗?”
好久没吃到肉了,一家人猛吃一顿,刘二琴要不是饭前悄悄盛出来一碗,一点也剩不下,一顿饭就打扫光了。兔肉可是稀罕东西,哪里舍得给别人?刘二琴心里撇嘴,嘴上哈哈笑。
“枝子,这好说,等红宝再逮着兔子了,一定想着你啊!”
“嘿!真抠,我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去,切!”枝子扫了刘二琴一眼,“你不给呀,一会儿我找队长要去!”
刘二琴知道枝子是玩笑话,她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张美玉:“你以为你是那个狐狸精呢?”
“哪个狐狸精?狐狸精在哪儿呢?”枝子故意问她,心说二琴真能耐,不管说什么都能扯上张美玉。
“那不是嘛,整天揣着一幅狐媚样,专门勾引男人!呸,不要脸!”刘二琴冲张美玉啐了一口吐沫。
张美玉低头干活剥花生,只要不提她的名字,忍气吞声假装没听见,不理她。不料刘二琴得寸进尺,哪肯轻易放过她?
刘二琴站起身,冲枝子呐喊:“枝子,你是一只蔫嘴虱子吧?不吭声装可怜,暗地咬人!”
枝子抓起两颗花生扔过去:“你才是蔫嘴虱子呢!”
刘二琴闪身躲着哎哟一声,抓起一把花生冲张美玉的脸打过去,啪啪啪,距离近啊,刘二琴百发百中,几颗花生砸到张美玉脸上,埋头干活的张美玉吓一脸,脸上立刻火辣辣的疼,她摸着自己的脸,望着刘二琴。
刘二琴笑了:“哟,不是故意的。”
“二琴,你就是故意的,你干嘛?”大玲实在看不去了。
“嫂子,你真是吃里扒外。对,我就是故意的,怎么着吧?”刘二琴说着,扬起手又一把花生飞过来,张美玉躲闪不及,花生砸到头上了。
大玲冲到刘二琴近前:“人家招你惹你了?”
刘二琴突然火气爆发,狠劲推了大玲一把,大玲扑通摔了一个屁股蹲,她可不干了,跳起来就和刘二琴掐到一块,二有扭打在一起。
张美玉一看大玲为自己和刘二琴打起来,连忙过来拉架。刘二琴趁机扯住张美玉的头发,冲张美玉劈头盖脸一顿暴打。张美玉纤弱的身子哪里还得了手,再说以她的处境哪里敢还手?顷刻间被打的鼻青脸肿,脸被刘二琴抓破了。
刘二琴还不依不饶跳着脚狐狸精狐狸精地骂个没完。
枝子,春杏等在一旁看热闹,幸灾乐祸。
张美玉捂着脸,瘫到地上低声哭泣。大玲心疼地扶住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疯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