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微动,这世界上愿意相信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的,愿意将自身安危就这么毫不设防交给他的,又有几人?
手指上的动作不停,南笙也呼呼睡的香甜,甚至还做了个美梦。
梦中她还在21世纪,在乡下的外婆家因为看到那从未见过的漫天萤火而雀跃不已。
淡淡的荧光在花草间升腾而起,美的不可方物,宛如仙境。可是那些萤火虫却渐渐聚拢在了一起,成了个人形,南笙定睛一看,差点吓死。
于是乎就这么被吓醒了——
睁开眼,南笙下意识的就往后一跳,结果把自己脑袋砸的生疼,因为南笙愕然的发现梦中那个人形和面前的这个很是相似。
溟玄一不紧不慢的看着南笙一系列一气呵成,却把自己砸痛了的动作,“你还睡的真死,就和某种动物一样。”
南笙……
不用这丫说,她都知道某种动物肯定是猪——
很快南笙就发现在南笙身后还有个全身都散发着冷气的生物。是那一晚,中秋之夜,白城之乱,差点掐死自己的那个男人,他说自己连云生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这个人就是鬼医——三心草吗?
他看起来只比溟玄一大一点而已,面容清秀,只是自发顶垂下了一缕白发,看起来有些杀马特。可是南笙却不敢笑,因为鬼医的眼神太过阴鸷,若不是溟玄一在此,南笙毫不怀疑自己会不会被他吃掉。
奇怪为什么自己能安然无恙的在这两个仇家深冷的目光中,就这样死死的睡着,现在才醒。
“好了,溟玄一,她已经醒了,我也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治好了她的伤,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走了。”
溟玄一拍了拍南笙的头,然后摸了一把南笙柔顺的长发,南笙觉得好像她给她家狗狗顺毛的动作一样。溟玄一,为什么要跟鬼医走。他们不是情敌吗,此刻竟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南笙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
还有那个像迷一样横在他们之间名叫云生的女子,好像还是个公主,那她是当今皇帝,也就是南笙这幅身体本来要嫁的那个人的妹妹?
不不不,如今是弘元元年,也就是新帝登基的第一年,而且新帝很年轻,和璃王差不多大,不可能有云生这么大的女儿。那便是先帝的女儿了,只能这样想,公主身份才能说的过去。
想到这里,溟玄一一定是答应了鬼医什么,否则鬼医不会这么好,还帮她治伤。
“你找个机会就从这里离开吧,不会有人拦你的,此番是我连累了你。”溟玄一顺着南笙的青丝,样子是南笙难得一见的温柔,南笙几乎不敢相信溟玄一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可越是这样,南笙越是不安,一定是要发生什么了的感觉。
溟玄一转身,对着鬼医说,“走吧。”
鬼医依旧是那阴鸷的目光,“出了这扇门,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你可是想好了。”
溟玄一深深的看了一眼鬼医旁边的那美貌女子,那女子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一般,迎了上来,上次那双将溟玄一打得晕倒的手竟缓缓的覆上了溟玄一的脸上,轻轻摩挲,喃喃,“小——玄——子”
这声叫唤让溟玄一的身体猛地一震,连鬼医那阴鸷的表情都有些愕然,他还是输了吗,云生更在乎的那个人依旧是溟玄一,而不是他。不过不要紧,很快,云生将会只有自己,他会让溟玄一从她的生命里,她的记忆里消失,一点痕迹都不留。所以,现在就让他们这样好了。
溟玄一笑了,邪魅无双,惑人心弦,一手抬起覆在云生手上,两双冰凉的手相贴。一双是因为冷血,一双是因为活死人是没有温度的。“若是云生能再度醒过来,像以往一样连贯欢喜的唤我一声小玄子,那便无憾亦无悔了。”
南笙震惊在那里,溟玄一他到底要干什么,恐惧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攀附着南笙。那个名叫云生的女子,和他到底已经到了怎样的关系,可以让他如此!
无憾无悔……
溟玄一与鬼医一前一后的走出门外,南笙急忙翻身下床去追,不能,不能让溟玄一做傻事。他们之间一定是达成了什么,南笙十分肯定,而且是和云生有关的,但那一定也是一件对溟玄一而言十分危险的事。可是脚下一阵虚软,一个踉跄,栽了下去,好巧不巧的撞到了还未来得及离去的云生。
诶,为什么这么晕,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可是云生明明没有因此对她出手啊?
彻底的昏迷,南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尘世千千念,梦里不知归处。
这不应该是她的梦,准确来说,应该是——云生的。可是,梦中,自己亦是沾湿了眼角。梦里有盛世京城,有迷醉的公主府,一脸媚态,妖娆美丽的公主云生,坐拥各色男宠,纸醉金迷。有憨厚愣愣的鬼医三心草,那个时候,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御医,被云生强买进公主府,终日愤愤不平,最后却陷入了云生的温柔乡,执念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还有,少年时的——溟玄一,青涩稚嫩,狭长的凤眸轻佻的看着公主府里的好戏,一副唯恐不乱的表情,偶尔还会亲自替云生调教公主府里不安分的人,因为大家都不敢违背他。
溟玄一,是公主府里最受宠爱的男宠,小小年纪,却已长成一副祸国殃民的模样,若是生为女子,还不知道要惹出怎样的麻烦。可若是生为女子,没有守护的能力,亦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就像云生,她的宿命该怎样说呢?
公主府里最漂亮的男子是溟玄一,最美丽的女子的是云生,最痴最傻的是如今的鬼医三心草——
年少的孩子最容易成为感情的俘虏,来来去去不自知,纷纷扰扰浮世念。恩怨纠葛几多愁,几盏浊酒不解忧。向来情深,奈何缘浅。云生与鬼医大概便是属于这类的人吧,她用相思困住他,他却一直都未能明白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