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身为医者,更应以父母之心视伤病之人,所以温苏苏拜托的这话听来奇怪,但只有温苏苏和灵之自己知道,温苏苏她问出这句话究竟有多艰难,又或者说,灵之听到她说这句话,又究竟该作何感想。【高品质更新】
隆冬已过,春意未开,离他们万里之外的百药谷又是一年最为美丽的时候,只是对于灵之来说,那里却已经成为了无可磨灭的伤心之地,他所最为珍视的亲人,在那里埋骨,尸骨未寒。
灵之仍是笑着,未发一言,而他本不用说什么,温苏苏就已经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一切。他从来都是淡淡的,也许在灵韵过世之后,他便已经丢失了太过激烈的情绪,但他从不是个无情人,对于百药谷,对于谷主,他有着最为深沉的感情深埋心底,刻入骨髓,而在这些也接连成为他终究留不住挽不回的过眼云烟,温苏苏虽然也会因为百药谷的败落,盈香的惨痛而痛不欲生,但她自知,这却远远及不上灵之心中的感受。
因为,哀莫大于心死。
一时间,温苏苏不知究竟是该劝下去,还是将自己的话彻底收回,她蹲在灵之的面前与他平时,丝毫不掩饰眼中的茫然,而看着如此表情的她,灵之却最终将一切的言语化成了眼角眉梢的一抹温柔的笑意。
“别担心,会没事的。”
灵之身上的白衣已经因为多日潜伏暗藏的日子而变的破烂不堪,但他站起身来往茅草棚外走去,灵秀的眉眼之间。只依然留有如同谪仙一般的风骨。看他一步步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南蘅盯着他的目光没有移开。而在眼角余光扫过他身后温苏苏的模样时,鬼使神差的,南蘅挡在灵之的去路之前,将他拦了下来。
“南蘅兄。”灵之抬眼看他,眉间尽是不卑不亢的平淡之色,似乎这一声寒暄不过可有可无,而越是如此,南蘅的心中就越是不舒服。
自己大概是疯了吧,把无雪令这样随随便便的交出去。如今能否保全性命都成了问题,还有时间在这里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南蘅的表情十分奇妙。他挑着眉直挺挺的横在灵之身前,完全没有要相让一步的意思,而内心中的天人之争更是让他觉得自己完全变成了两个人,一半仍然如从前一样英明睿智,冷血无情,而另一半……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灵之和温苏苏,简直是,已经不可理喻。
南蘅这么傻站在路当间。也不说话也不动。这般奇怪的情况自然也惊动到了温苏苏,她皱着眉仔细打量了南蘅两圈儿,就在她总算是确定了这家伙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是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想的完全出了神的时候,灵之已经若无其事的从南蘅身侧绕了出去,银针在手,准备专心检查伤患的具体情况了。
在灵之与他擦肩而过时,南蘅嗫嚅着嘴唇说了几个字,灵之的脚步忽然顿了一顿,然后两人便这般相安无事的错过了身,灵之消失在了温苏苏的视线之中,而南蘅的目光,也在这时锁定住了她的。
“怎么了?”看南蘅这别有意味的眼神,温苏苏不愿与他浪费时间和经历打什么哑谜,直接开口问了这三个字。
“冥天既然要取我代之,如今必定已经将我视作最大的眼中钉,就算因为和四大名门有着制约而不能立刻动手,但这终究是阎王殿的地盘,如果他们想要做些什么手脚,宫二少爷怕也是鞭长莫及,所以用不了多久,我的处境就会相当危险,苏苏姑娘,所以我想,我们不若分开行动吧,九天盟虽说是由阎王殿挑头,联合起了派外三门的一大组织,但他们的行事却不能有如四大名门一般毫无顾忌,所以这些年来,九天盟虽早已结盟,但动作一直很是小心翼翼,我虽然只与寂见过一次面,但那绝对是个极为玲珑的人物,在没有绝对必要的情况下,他绝不会随意向任何一方势力出手,所以只要我们分开,你们在这北地,便是十分安全的。”没有灵之在的曹朋之中,南蘅整个人立刻恢复了正常,而他更是仔仔细细的回答了温苏苏的问题,只等她最后提出意见。
“这就是你想说的?”但温苏苏却没有立刻下定结论,反而是反问了南蘅这样一句。
“不错,只看温姑娘你意下如何?”南蘅笑了,笑容十分自信,也不知究竟是在自信些什么。
“我意下就是既然我们已经被绑在了同一条船上,你就不要再拿这些弯弯绕的东西故意和我打哑谜,这一点既然你想得到,那么寂也想得到,他们的本意便是逼你离开我们单独行动,且不说这样做之后九天盟对我的态度究竟是不是如你所言,但只要落单,遇难的概率立刻成几何倍数被放大,这样的事情,我是绝对不允许的。”温苏苏一连串说了许多现代名词,但她也懒得去计较南蘅究竟懂不懂,只是将自己最后的几句话咬的极重,“还有,你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绝不会同意这样的方法,那么你便不要再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来试探我,就算知道你是故意的,我也会生气,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再有一次,我一定会翻脸。”
虽然被恶言恶语的训了一通,但南蘅的表情却几乎称得上是眉开眼笑,看他嬉皮笑脸的应承了自己的那几句郑重提醒,虽然温苏苏也有些奇怪南蘅今天怎么这么说不出来的癫狂,而在琢磨了一会儿无果后,温苏苏也就甩甩脑袋不再去想,撂下南蘅,抬腿便往草棚外走去,去关注灵之那边的情况了。
而温苏苏在走出草棚的那瞬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灵之跪坐在相霭身侧,而为他递去绷带的,却是白茗。
看着似乎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状态的白茗,温苏苏的脚步仍然是滞了一滞,才迈了出去,而在她走近的第一时刻,白茗幽绿的眸子已经看了过来。他脸上的笑容仍是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而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苏苏,之前对不住了。”
“呃,”温苏苏一愣,然后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思量了一番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本来就是一向都没表情的棺材板儿脸,她嘴角抽搐了一下,才避开了白茗的目光,胡乱点了点头,“没事,没什么大碍。”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温苏苏并没有等来对方的回应,而等她略有些忐忑的再抬头时,白茗的目光早已经从她的身上移开,他脸上的笑容虽然依然还在,但那隐藏在阴影中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无论怎么看,都逃不出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寂寥之感。温苏苏愣住,但这一愣过后,却又已是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箭……”灵之的声音打断了温苏苏的思绪,她立刻看向了灵之,紧接着,便随着他的双手将目光移到了相霭腹部那触目惊心的箭伤之上。
“这一箭……如何?”许久没有听到灵之有下文,温苏苏询问的声音,一时间难掩忐忑。
“这一箭是宫瑾所赐?”灵之手上的动作不停,银针一根接一根的刺入相霭身上不同的穴位,温苏苏还记得南蘅对她说过的话,相霭究竟能不能活,所有的关键就是在他丹田之下那条脉络究竟能不能有回天之力,说实话,温苏苏认识灵之这么久,虽然知道他的一手神针之技,但中国古代的医学外科水平一向是个见仁见智的事情,续接断脉这样的事情,又究竟如何才能做到……
温苏苏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路之中,直到灵之又问了第二遍,她才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是,出事之时我没有注意到究竟是什么情况,但宫瑾手中的弩机其中大有乾坤,他便是用那架弩机,将相霭彻底射了个对穿……那一刻,我一度以为相霭的元神被灭掉了。”温苏苏此时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得到答案的灵之点了点头,而这时他手中的最后一根针也已经落入了相霭的下腹,“如此来看,宫瑾出手之前必然是所用了什么将相霭定在原地的定身之法,而这样的法子,向来以封神、固魂二者最为普遍,不论究竟他是用了什么方法,如今倒是为我帮了不少的忙,不过……这也许也是他一早便已算计好的事情吧。”
在温苏苏一时的怔愣之间,灵之已经动手开始为相霭接经续脉,温苏苏不过是一时没顾上,再回神时,便已被灵之的手法惊得说不出话来。快,只能用快这一个字来形容,灵之的双手之上都带有一层绿色的莹芒,如果不是聚集灵气之力在眼睛之上,那便完全看不清他双手的动作,只能看见一阵阵晃动的绿色光线在眼前晃动,而在温苏苏好容易想起来要仔细看一看他的手法时,灵之却已经停下了手。所以温苏苏只能是以一种目瞪口呆的状态,看着他一副平静至极的表情转向了下一位伤患。
也就是朱雀。
没有理会一旁的温苏苏大张的嘴巴里是不是已经能塞下一枚鸡蛋,灵之仔细检查了朱雀的情况,总是那么淡淡温和的表情,难得的也有些冷了下来。
“他这样的情况,完全是他自己折腾出来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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