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娘,你这个女人,怎么能恶毒到如此地步。”
周志成气急败坏,直呼陈氏的全名。
雨娘,是陈氏的闺名。
陈雨娘看着周志成,二十多年前俊朗文雅的小哥儿,这么多年过去,虽然沧桑衰老了点,但是容貌并没有多大变化,还是以前的样子。
还是陈雨娘喜欢、爱慕的样子。
当年,就是这张脸啊,让陈雨娘为之倾倒,将周志成招为上门女婿,倾尽家财为他铺路。
陈雨娘原本以为,就凭陈家为周志成如此的付出,能让他感恩戴德,一辈子感激陈家的好,对她更加贴心贴意。
事实上,在陈家为周志成买了元珙县县令的那半年时间里,周志成对陈雨娘确实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但也仅限于那半年。
半年之后,周志成开始忙碌,开始四处应酬,住在县衙却常常夜不归宿,后来被陈雨娘查出他夜宿邀月楼,长期豢养邀月楼的一位姑娘,同她厮混在一起。
得知真相的陈雨娘,气的怒火中烧,失去理智的冲到邀月楼,和那姑娘理论起来。
那个邀月楼的姑娘仗着有周志成的宠爱,目中无人,不将陈雨娘放在眼里,甚至嘲笑陈雨娘是个失宠的肥猪,最好的结局就是主动把自己送到屠户的屠刀之下。
这句话彻底激怒陈雨娘,像疯了一般,拔了头上的簪子就乱扎乱刺。
那个邀月楼的姑娘,消瘦的身体抵不过陈雨娘的疯狂,虽然没有丧命,但是容貌毁了,脸上扎出两个窟窿。
后来的日子,不但在邀月楼失去立足之地,同时失了周志成的恩宠,最后被落魄的扫地出门。
那件事情周志成对陈雨娘愧疚,并没有计较陈雨娘的过错,倒是对她体贴了一阵。
只不过,偷腥的猫永远挡不住野外的诱惑。
从此,陈雨娘开始了同外面妖艳贱货斗狠耍辣,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斩一对,坚决的捍卫自己的位置,斗的疲惫不堪,却从来不会气馁。
今天,当然也不会。
“周志成,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睁开你的狗眼睛看看,最恶毒的是你,那个小贱人可是你害死的。”
凄厉惨叫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穿透祁小妹的心,将她的精神意志彻底击垮,跌倒在父亲身边,凄苦的看着周志成,“大人,救命啊,求你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周志成如狼似虎,却已经是断爪的狼,拔牙的虎,只能做困兽之斗。
“你敢杀我的儿子,我定要你偿命。”周志成喊道。
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个孩子。
那可是儿子,是他的血脉,是周家的后继者,一定不能被杀了。
“一个贱种,死就死了,还敢要我偿命。”陈雨娘面对周志成心酸了,反而变得更加坚定,“都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拖到一边打。”
陈雨娘看着一群默默转身,用背影应对的衙役。
“都还愣着干什么,别忘了,你们每个月的薪俸是谁给的。”
陈氏的喊声尖锐,而且充斥着威胁的意味。
他们虽然是衙役,领的是朝廷的薪俸。这些薪俸都是直接拨给县衙财库,然后按月支付给每一个衙役。
可在律法枉顾的县衙,县令一手遮天,县衙财库更是由周夫人陈雨娘一手把控。
衙役每月的薪俸都是陈雨娘说了算,他想给谁发就给谁发,想什么时候发就什么时候发。
有胆大的衙役,包括祁成顺都曾经向周志成建议过,朝廷的财政拨款岂能由一妇道人家掌控,要及早将掌控权收回来,交由专人管理。
周志成当然也跟陈雨娘提过,甚至还把问题往严重了说,这是朝廷财政,若是朝廷派人来查,肯定死路一条。
可是陈雨娘没当一回事,她觉得她陈家花钱买的官,银子当然都是她的,肯定要握在自己手里。
数次提议过,每次都无功而返。
这个无知的泼妇。
周志成的眼里满是嘲笑,既嘲笑陈雨娘,也嘲笑自己。
一个拖延已久尚未解决的问题,竟然成了问题的关键。
这几乎要了他的命。
终于,那些衙役有人动了。
一个、两个的接连转过身来,看着相依的周大人和他身后的祁小妹。
为首的衙役跪了下来,双手伏地,扣头,“大人,属下们指着这点薪俸养家糊口,请大人见谅。”
其他人争相效仿,纷纷跪拜。
跪完之后,然后步履坚定的走向周志成,开始强行分开周志成和他护住的祁小妹,将她拖到院角。
同时,祁成顺见女儿受难,立刻扑上来,死死抱住其中一个衙役的腿,“小梁,我求你手下留情,这是两条人命啊,你们不能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
他们滥杀无辜的事干的还少吗?
这位周大人不是向来喜欢用这种方式,来给那些有利益输送的乡绅土豪解决问题吗?
在这其中,可少不了你祁师爷浓墨重彩的一笔。
怎么,被人杀得?你祁师爷的女儿就杀不得?
“祁师爷,不要让我们为难。”这位姓梁的衙役面无表情的说道,“祁师爷,我们是奉命行事,你与其求我们,不如去求求夫人。”
求求那个,你阿谀奉承,极力讨好的县令夫人。
“奉命行事?你们奉谁的命令?”祁成顺尖叫,“元珙县的县令是周大人,不是县令夫人。大人下令让你们放手,你们还不放手。”
周志成适时的喊出一道令,“把人放了,把人给本官放了。”
衙役们没有行动,看着陈雨娘,等着她的进一步指示。
陈雨娘把手一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拖下去,给我打。别误了本夫人回府办喜宴的时辰。”
一直静静站着旁观的周无双,本来心心念念那个还在府门口没能进门的情郎江文才,听到回府办喜宴顿时高兴起来,不动声色的走到母亲身边,很讨好的拉住陈雨娘的手,小声道了句,“谢谢娘。”
有了陈雨娘的这道命令,衙役们的行动就开始肆无忌惮,踹开祁成顺,将祁小妹按到地上,手里的棍子像雨点般落到已经怀孕数月的祁小妹身上,借着就听到惨无人道的喊叫声,既凄厉又无奈。
这些声音穿透院子,飘进胡同里的每家每户。了解周夫人为人的其他住户,也只能听着,却不能给予更多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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