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白雾,天微亮。
战栗就早早起来,简单梳洗之后,就将捕猎的野物装好放在驴车上,百余斤的野猪虽是个重物,但对于战栗来说,总还是能够搬动,至于其他野鸡、狐狸更显得轻而易举。而后返回屋里见沈不缺正在起床穿衣,窄小的屋子里两人擦身而过。
栗子注意到,向来邋遢成瘾的沈不缺,今天居然换了身新衣,桂枝嫂子送来的包裹里面有两套新衣,其中一套就是沈不缺身上现穿的这身,头发也很用心的梳洗过绑在一起,这个她倒没注意,大概是昨晚的她睡着之后的事情。
战栗本想调侃他两句,忽又一想,应该是准备去县里卖货,不能搞的跟在家里一样邋遢,瞬间又释然了。
“老沈,家里没有吃的了,早饭就不做了,等去了县里卖了野猪,到时候再买些吃食。”
对于栗子的提议,沈不缺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甚至主动交出一两银子,“我这还有一两银子,也一并给你,到时候想吃什么,你就买什么。”
沈不缺有自己的想法,一两银子根本支撑不了多久的生活。再说,一两银子花起来容易,攒起来困难,倒不如不花,全都留给栗子。
本也是她的东西,如今归还算是物归原主。
这一两银子,是栗子生前攒的,原本是准备交给江文才读书用的。只不过事情发生的突然,钱还没交给江文才,自己就出事了。后来战栗为了博取沈不缺的信任,又把这一两银子交给他,如今又被他交到自己手里。
绕老绕去,终于又回到起点。
战栗不算是个贪心的人,向来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两个过的很艰难的人,面对微博的银两根本没有抢夺的必要。
她又把银子推回去,“你自己收着吧,说好是给你的。”
二两银子一人一半很公平,只不过她自己留下的那一两银子,没有告诉沈不缺就是。
沈不缺不是个啰嗦的人,栗子直言不要,他也不推脱,直接揣起银子,“准备差不多了,走吧。”
“嗯。”
战栗点点头,跟在沈不缺身后出了茅屋。在沈不缺坐在车前,拿好赶驴的长鞭之后,自己也跟在坐在驴车上,一人一边,有点恋恋不舍的望向茅屋。
终于要跟这个茅屋告别了,居然还有点不舍。
茅屋虽然破旧,可毕竟算是个家,又是住了这么久的蜗居,难免会有点感情。
好在战栗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那种不舍的表情只在脸上存在一会便烟消云散,她转过身子,老老实实的坐在车上,晃晃悠悠的向县里走去。
从村里到县里的距离并不太远,可是晃晃悠悠的驴车走的实在太慢,颠的人昏昏欲睡,刚好又在清晨,战栗实在支撑不住,就靠在沈不缺的肩上,微微眯了一会。
战栗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是被街市上喧闹的人声吵醒的。
临街两侧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有卖古玩器具、也有卖胭脂水粉、还有卖糕点吃食的,中间是来往穿梭的人群,沈不缺驾驶的驴车在人群中穿行。
因为人多,所以走的极慢,战栗索性跳下车来,一边跟着驴车,一边东瞅瞅、西看看,全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稀奇玩意。
想起她十四岁开始集训,原本就是个天真烂漫的孩童,可是参加集训的那一刻起,就要褪去孩童的稚嫩,摈弃顽劣的本性,开始枯燥无味的训练生涯,一过就是四年。
原本以为成为正式特工之后,生活能过的多姿多彩一些。事实上,执行任务的危险和乏味,可远超训练的时候,如此又是四年。
战栗原以为,只要挨过三十岁,退役之后,就能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可是她没等到三十岁,一场突发意外,直接把她送到这个不具历史的陌生地方,又重新变成一个十四岁少女。
十四岁,多美好的年纪。
战栗真想打着天真无邪的旗号,疯狂的撒一次娇,发一次疯,,买一些不切实际的玩具,弥补一下自己曾经缺失的童年。
可是在她向摊主询价之后,又怯生生的退了回来。东西倒是不贵,大多二十文、三十文的价格,可是架不住她想买的东西太多,累加起来你根本就不是她能负担的起。
更何况,她挣得银子是准备充当路费,离开这个穷乡僻壤,去别的地方闯荡一番,总不好把钱浪费在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身上。
战栗悻悻的又回到驴车上,有些垂头丧气的坐着。
沈不缺瞧出,她是为买不起那些稀奇玩意而失落了,倒不是心疼,只觉得幼稚。
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大多嫁人生子,忙着操持家务,她却只在意那些无聊的东西,不免有些担心,往后一个人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可担心归担心,却不会影响他的决定。
沈不缺决定离开这个地方,另找地方隐居。
尽管长流村是他这颠沛流离的四年里,居住的最久的一个地方。可不管出于何种原因,给他塞了这一个他不想承认的小媳妇,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事情。
既然不想接受,那就离开。
起初是顾虑栗子的身体,如今栗子身体康复,卖了今天的野货也能得上一笔银子,算是给她的补偿,也能没有后顾之忧的离开。
沈不缺想着,不知不觉来到一户人家门前,跳下驴车,径直上前敲门,然后便是耐心的等候。
战栗坐在驴车上,并没有跟着上去,看着像是一家大宅的后门,猜想可能沈不缺是想把野猪卖给这宅子里面的主人,如此倒也省事,省却在街市上叫卖的麻烦。
想想,在大街上吆喝卖肉,还是蛮不好意思的。
果不其然,后门打开后,先是一个瘦弱的老头开门,沈不缺说明来意,那瘦弱老头随即让沈不缺在此等候,自己则返身叫人。
不出一会,另外一个体型宽胖的男子出现,他是宅子里的厨师,知晓主人的口味,又懂野味的行情,代表主人前来谈价,瞧了一眼驴车上的野猪,就知是个好货,随即开口五两的价格。
沈不缺笑笑,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对于想诚心敲诈的顾客,他没有心情和他讨价还价。
那体胖厨师立刻叫住沈不缺,“你开个价,我们商量商量。”
“我还有几只野鸡,还有一只白狐狸,可以做成上好的皮子,加上百余斤的野猪,我不多要,你给我二十两就行。”
沈不缺不知道野猪的价格,但是狐裘的价格他是知道的。在京城,上好的狐狸裘皮能卖到几百两的价格,这个原始的皮子价格应该也不低,加上百余斤的野猪,要个二十两实在不算高价。
体胖厨师摆摆手,“贵了,十两。”
这厨师心里跟明镜似的,野猪凶狠庞大,难以捕猎,已经涨到百十文一斤,这还是有价无市,可偏偏自家主人好这一口,开出高价也没人敢接。
沈不缺叫价,“十五。”
“十二。”厨师表示,“不能再高了。”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