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个晚上,林微荷执意要上学,林致南只好一早把她送去学校。
赵子睿从公交车下来,没走几步就看见一辆豪车停的远远的,没来得及感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下了车。
他盯得仔细,就怕看错了,发现没错,撒腿就往学校跑。
班主任已经在讲台上做好早自习的准备了,突然赵子睿冲进来:“鹤微,我看到——”话戛然而止,他望着班主任傻笑。
“赵子睿你又迟到!让你住宿你又不愿意,天天迟到。”班主任责骂道。
赵子睿也不觉得丢脸,和班主任贫嘴:“我住宿多浪费资源,多少人才需要一个床铺啊,让给他们显得我多伟大。”
“而且也不只我一个人迟到啊!”他用余光看见有人走过来,他转头看一眼,立即把人拉到教室门口,对班主任说:“林微荷也迟到了!”
陈鹤微刷地看过去,内心荡起一片涟漪,感觉她瘦了好多,她的头发?
林微荷尴尬地站在门口,“老师好。”
班主任多少听到了点风声,立刻换上一张笑脸,“噢,家里的事处理完了?”
林微荷点点头。
“那就进来吧。”班主任招手让她进来。
赵子睿指着自己:“老师那我呢?”
“你去外面站着。”
赵子睿撒泼:“啊!不公平啊!”
“谁让你天天迟到!”
林微荷一直盯着地板,怀着忐忑的心情拉开椅子,不小心对上巫曼探究的视线,立刻低下头去,谁都不敢看。
她像个罪人一样,目光除了书本就是黑板,哪里都不敢看。下课就趴在桌上装睡觉,内急了就冲去洗手间,上课铃声响了才回来。
她不清楚自己的事有多少人知道,如果全部人都知道,她该如何面对,是不是需要转学。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响,赵子睿,李一和陈鹤微这三人帮像约好一样用光速跑向后门,成功堵住了林微荷。
林微荷惊讶地看着眼前得意的三个人,被他们架去了饭堂吃饭。
来自六只眼睛的审视,林微荷不自在的问:“你们要喝什么吗?我去买。”
“柠檬茶。”
“豆奶。”
陈鹤微也一改常态:“豆奶。”
林微荷立即跑去买来,再一次对上他们的审视。
他们仨也不发话,就盯着她看,三道灼热的视线汇聚一起把她烧出个大洞。
林微荷受不了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们到底要干嘛呀?”
赵子睿耸耸李一的肩:“你先说。”
李一努努嘴,看着陈鹤微。
陈鹤微问:“你的头发怎么剪成这样?”
“我爷爷剪的。”
李一啧了一声,不满她的问题,他问:“你去哪了?”
“回了老家。”
赵子睿吸气,问了个猛料:“你为什么打鹤微的宿友?”
林微荷心一惊,怯懦地看向他们:“你们都知道啊?”
“就我们三个知道,李一看见告诉我们两个的。”赵子睿说道。
陈鹤微看着她,问:“你为什么打她?”她想了这么多天,实在想不出理由,她们互不相识怎么会打起来。
林微荷眨巴着眼睛,真的要说吗?说了会不会影响她的胃口?
“说!”陈鹤微大声命令道。
“我先和你说声对不起,一直没和你说明家里境况让你误会。”林微荷岔开话题。
“我也对不起,一直和别人说你家穷,咱们两清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了吧?”陈鹤微执着地追问道。
林微荷把筷子递给她,“我觉得你先吃完饭吧,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不说不吃。”
“对,你不说我们就不吃。”赵子睿附和,他太好奇了。
“是你要听的。”林微荷开始和她疏理过程。
“李一给我看了视频,然后我想找你道歉……那两个女生挡了我的路……就听到你的宿友说……”林微荷看了她一眼:“她拿你的牙刷刷了踩到狗大便的鞋。”
三人神情各异,赵子睿做了个反胃的动作,李一用凄惨的目光看着陈鹤微。事件的主人公反而一脸镇定。
“你太冲动了。”陈鹤微责备道。
林微荷疑惑地看着她:“你不生气吗?”
陈鹤微摇头:“我知道这件事。”看着他们困惑的脸,她决定告诉他们:
“我在宿舍安了摄像头。”
?!
什么?!
赵子睿捂着嘴,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
李一同上。
林微荷半张着嘴,问她:“你安在哪里?为什么要弄这个?”
“在床上安了两个,床头对着大门口,另一个安在床尾对着阳台。不过现在已经拆了。”陈鹤微平静地说道,似乎在陈述别人的事。
李一依旧处于震惊状态,“那为什么?”
“我们是不是真朋友?”陈鹤微问道。
林微荷立马回答:“是!”
陈鹤微开心地点点头,“你们两个呢?”她看着这俩男的。
赵子睿抽了抽嘴角说:“只要你别把损招用在我身上,我们就是。”
“对对,女人太可怕了!”李一受教了。
陈鹤微翻了个白眼说:“我说的是我的秘密,你们也透露一个秘密这才公平。”
赵子睿痛快地说:“我的脚很小。”
陈鹤微摇着脑袋:“这不算!”
“怎么不算!我因为脚小还自卑过好久呢!如果你有个四十几码的脚,你什么感觉?”赵子睿激动地反驳道。
“好吧。”陈鹤微想象了一下妥协道。
李一想了想,为了证明自己是真朋友,咬咬牙把唯一的秘密说了出来:“我喜欢隔壁班的田圆。”
“我们知道。”赵子睿托着下巴说道。
李一惊得差点站起来,“你,你们为什么知道?!”
“你一见到人家就结巴,这谁不知道啊!”陈鹤微嘲笑道。
林微荷被逗笑,这画面感很强。
“你呢?”陈鹤微看着林微荷。
“我……”林微荷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秘密,准确说是她想不出来有什么秘密能告诉他们。
见她为难,陈鹤微小手一挥:“算了,反正你都被爆了秘密了,饶你一回。”
林微荷感动地看着她。
“听好了,就因为你们是真朋友我才说的。”陈鹤微看着三张八卦的脸:“这个宿舍我是后进的,之前的宿舍我住的不畅快,正好有人想和我换床位,我就和她换了。”
“换了之后那人告诉我要小心一个人,说她嘴很碎,坏习惯也多,她就是被那人逼走的。”她看着林微荷说:“就是被你打的那个女生。”
林微荷点点头继续听着。
“我没在意这个劝告,刚开始她对我挺好的,直到她向我借钱不还,我才注重起来。”
“我的柜子里总是有垃圾,没人承认,我知道是那女生放的。”
“我的风筒,梳子,总是被人用过,然后我就决定装摄像头了,在网上买了个二手的。”
三个人像听故事一样听得津津有味,别人的故事总是很精彩。
“有了摄像头后,我就发现她趁我不在会说我的坏话。不只说我的,还会说她的朋友。”
赵子睿想不通了,“那你为什么要帮她打饭?还天天打!”
“啧,这你就不懂了,想报复一个人,就是要让对方依赖你,让你的仇人变得生活难以自理。久而久之,她会养成习惯,将来在社会遇上棘手的事,她只有被动的份,因为对方已经丧失了独立自主能力,出社会耶,谁帮啊!”
说完,陈鹤微深深叹了一口长气,开始吃饭。
赵子睿瞠目结舌,肚子咕噜咕噜地响,提醒他已经聊到饭菜都凉了。
坐在陈鹤微对面的李一,舌举而不下,他拿起筷子说:“我觉得我们和一个魔女交了朋友。”
林微荷同样是惊讶得咋舌不已,但她更多是对陈鹤微的崇拜,她非常独立,能很好的保护自己。这是她羡慕不来的。
在一个无风的周日,体感温度适宜。林微荷独自逛着商场,边走边捶腿,之前的运动量过大,腿还酸疼。
逛饿了肚子,她遇见一家风格古朴的意大利餐厅,她突然有所怀念,走了进去。
餐厅的天花板特别高,正中央有一条阶梯通往两边。
服务员笑着为她倒上一杯柠檬水,“女士,我们今天有活动,两位顾客六月份生日打七折,三位打五折。您若有符合的亲戚朋友一起前来用餐更优惠噢。”
过了不久,霍景郁风尘仆仆地来了,他的身份证的出生月是六月。
点完菜等待的过程百无聊赖,林微荷看着手机,大拇指划过一张张风景怡人的照片,挑了一张举在霍景郁面前晃两下,“你看,漂亮吗?”
霍景郁看了一眼,一片绿色的草坪上,坐着几群外国人,身后矗了两列开着粉樱的大树,像是在野餐。
“我同学去荷兰赏的樱花,摄影课她想当成作业交上去,我觉得很像相馆PS上去的背景,肯定不通过。”
“哪个时期的同学?”霍景郁问道。
“小学的,住同一个小区,她搬家了,不知道从哪里找到我的电话。”
“所以你终于有朋友了?”霍景郁笑道。
“不,她不是我朋友。她嫌弃自己的男朋友用国产手机。”林微荷抬起脚,“我还穿国潮鞋呢!她才不是我朋友呢!”
她看见服务生端着盘子走向她们,连忙把桌面上放着的杂七杂八的东西移到一边。
她开心地吃着最爱的墨鱼汁意面,咧着一口黑牙直冲着霍景郁笑。
霍景郁看不下去,用餐巾纸帮她擦掉,“你现在就像个掉光了牙的老太太。”
“那你就是老太太的哥哥,老太哥。”
霍景郁笑着拿起水杯喝上一口,起身去了卫生间,“我去接个电话。”
电话里程叶问他什么时候去她家里吃顿饭,嫂子想他了。
“这段时间有点忙。”霍景郁说道。
此时,程叶呆在家里,尴尬地应付一群三姑六婆的追问。
“他说后天来。”程叶指着手机对她们说道。
坐在她斜对面的大姨嗓门特别大,“你问问你男朋友,爱吃什么菜?”
程叶连忙捂住手机,迟疑地说:“他……白菜。”
坐在身边的二姑妈问她:“吃辣吗?”
“不吃不吃。”
霍景郁眯起眼,耳畔传来闷闷的谈话声,他似乎嗅到阴谋的味道,“你在和谁说话?”
“和你啊,你听不清吗?”程叶机灵地应对。
“听不清,挂了。”霍景郁说道。
程叶听着忙音,装作还在通话的样子,一边点头一边笑。大概持续了几分钟,她才把电话挂掉。
“怎么样?你男朋友来吗?”周静从厨房走出来,一脸看戏的表情。
太不厚道了,不帮她就算了,还调侃。她对着周静不满地说:“来!怎么不来!”
挂了电话,霍景郁推开卫生间的门往外走,突然一名女子迎面而上,他迅速侧身闪开,女子跌倒在地连滚带爬进了男卫生间。
外头的嘈杂离他越来越近,他加快步伐出了走廊。他看见餐厅经理踩着高跟鞋对保安大喊:“拉住那女人拉住她!报警啊!救护车!”
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报警,就是没人敢走上前。
“啊!”
听见林微荷的惊呼,霍景郁下意识望过去,然后,头一歪,在一片尖叫声中感到疼痛。
温热的液体从额上滴落,恍惚中看见林微荷向他跑来,他凝住神冲她喊:“别过来!”
一个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女人冲上去一把推开林微荷,她指着霍景郁说:“你肯定是那狐狸精的帮手,谁帮她我就砍谁!”
霍景郁一个侧身躲开了疯女人的攻击,踢掉她手里的凶器,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拧,咔擦一声,却没有预想中的惨叫。
他看清女人被头发盖住的脸,一瞬间的走神,女人就用巧劲挣脱他的束缚,袖口滑下一把小刀,一把抱住他:“霍先生,对不住。”
他的腹部一凉,麻痹延缓了疼痛神经,他低头看着插在腹部上的匕首。
女人跑去走廊尽头,疯癫地大笑,“她躲起来了,哈哈哈哈!抓住她呀!”
由于他背对众人,在他们眼里,霍景郁成功夺去了凶器,却不知此时他身上正插着一把刀。
“哥!你怎么样?!”林微荷非常担心,想要上前去。
“没事,就破了点皮,我现在进去看,你别过来已经报警了。”
“好。”林微荷听话地在原地干着急。
保安见凶器不在,踌躇不决的脚步大胆起来,刚往里走了几步,就被霍景郁拦住,他哑着嗓子问:“有医药箱吗?”
一名服务生拎着箱子冲上来,“有的有的!”
“给我纱布,越多越好。”霍景郁双手轻轻握住刀柄,他的脸色苍白冒着冷汗,他一把揽住保安的肩膀对他说:“大哥,别让我妹妹知道。”
保安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霍景郁从身上拔出一把利器,他立马扶稳他,这才没让他倒下。
服务生看着涌出来的血,腿一软跪在地上,惊慌地打开急救箱,把纱布全给拆开。
霍景郁掀开衣服,将纱布塞入创伤口,紧紧按压。所幸他今天穿的黑色,看不出来血迹。
血珠从指缝渗出,服务生快速敷多几张纱布,再用绷带缠腰,不自信地问他:“这样包扎对吗?”
霍景郁点点头,“对,你做的很好。”
保安听见外头连串的鸣笛声,喜出望外,“警车到了,先生你坚持住。”
霍景郁谢绝他的好意,“我没事。”他擦掉额头冒出的冷汗,扣上外套所有纽扣,去找林微荷。
入眼一片鲜红,林微荷解开围巾,深吸一口气帮他擦去脸上的血,强行压下突来的惊慌与愤怒。
几个警察冲进去压制住疯女人,给她戴上手铐。疯女人不甘心地拼命挣扎,“你们要抓的人在厕所里,你们抓我干什么?!”
林微荷看着疯女人被带走,霍景郁见她想出口气,赶紧拉着她说:“我头晕。”
这时,一个年轻的警察走过来,他担忧地看着霍景郁,说:“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先生你撑得住吗?”
霍景郁轻轻地摇摇头,“没事。”
“这家店我再也不来了。”林微荷红了眼睛,“意大利菜我也不吃了。”
“那我们换一家。”
“不要,我已经决定不吃了。”林微荷赌气地说道。
腹部的伤口仿佛裂开了些,血润湿了里衣,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他对林微荷说:“我让你哥送你回家。”
林微荷反对,“不行,我要送你去医院,你的头都破了,要缝针的。”
年轻的警察说:“我送他去医院。”
“不行!我不认识你。”林微荷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是警察,不会害他。”
“也不行!”林微荷的视线又落在霍景郁头上那一片红上,虽然血已经干了,但是她感到委屈,“我以为你会死掉!”
“不会的。”霍景郁安慰她,摊开较为干净的右手,艮宫处一条地纹延伸到食指下方,“你看,这条生命线即没有开叉也没有断。”
林微荷抓过他的手看得很仔细,仿佛要看透每一条纹路的意义,“你这是右手,男生看左手。”
“一样的。”见他坚定地点头,她才勉强展开笑颜,“那好吧,我信你。”
随着面色越来越苍白,霍景郁的呼吸声越发的轻飘。
林微荷非要搀扶他下楼。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已到达大厅,她欣喜地冲着他们喊,“医生!这里也有患者!”
霍景郁一阵头晕目眩,脚下的台阶重叠在一块儿,他用仅剩的力气推开她,眼前一黑。
林微荷跌坐在楼梯上不明所以,眼愣愣地看着霍景郁滚了下去。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