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方的行程比预想中要快,我几人在路上不能像出来时那么轻松悠闲,虽不至于日夜兼程,但一路上也是快马加鞭。
路上无话,三日后,我几人进入王城地界。
到了这里,也算是基本到家了,一行人放慢速度,在路边一棵老树下下马休息。
我刚刚坐下,程山铭走了过来,向后方努努嘴,说道:“大王,那些人已经跟着我们好几天了。”
顺着程山铭的视线望去,只见距离我们一里开外的地方也有数人在歇息,马匹在一旁吃草,几人都是席地而坐。
我看罢笑了,说道:“去往王城的人很多,不一定是跟踪我们而来的。”我对自己敏锐的直觉一向很有信心,如果对方不怀好意,藏有杀气,我肯定能感觉得到。
程山铭不信直觉,他只认事实。“大王,属下注意这几人有两天了,只要我们走,他们就跟着走,我们停,他们也停,始终距离我们不远不近,绝非巧合。”
“哦?”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略微想了想,摆手说道:“如果对方没有敌意,就随他们去吧!到了王城,我们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
“是!属下明白了。”程山铭应了一声,接着又戒备十足地向后方望了一眼。
我几人停歇有两盏茶的工夫,随后又纷纷上马,继续向王城而去。
入城之后,我正向王府那边走,程山铭又凑了过来,低声说道:“大王,那些人还在跟着我们!”
我虽然没感觉到对方有敌意,但并不代表我愿意受人窥探,皱了皱眉头,冷笑着说道:“也好!我们就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大王的意思是……”
我向四周瞧了瞧,正好看到不远处路边有条小巷,我率先催马走了过去。
沈奇、程山铭等人急忙跟上,一行人快速进入巷子里。
这条小巷窄归窄,但行人还是挺多的,众目睽睽之下,我不想惊动附近的平民,向小巷深处走了一会,见左侧有条幽静的小胡同,我立刻催马拐了进去。
在小胡同里七转八扭,行到一处拐角的时候,我停了下来,翻身下马,靠墙而站,并让阿三阿四把众人的马匹统统拉走。
果然如程山铭说的那样,我在拐角处等待的时间不长,就听见有马蹄声传来,我冲着程山铭一笑,低声说道:“别下死手,尽量抓活口!”
“明白!”众人齐齐应了一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已到拐角近前,未等旁人出手,我先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同时双拳齐出,猛击头匹马的马身。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我会突然窜出来,准备不足,也没机会拨马闪躲,就听嘭的一声闷响,我的双拳重重击在马身上。
那马匹稀溜溜怪叫一声,侧身而倒,马上的骑士也下意识地惊叫出声,随着马匹一同翻倒在地。
不等对方从马身底下爬出来,程山铭手握战刀,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做势要把战刀架到对方的脖子上,他快,那人的速度也不慢,只听对方突然大喝一声,紧接着寒光闪现,压在他身上的马匹被硬生生切成两半,他也顺势从马身下蹦了出来。
“门主小心,这里有埋伏!”那人浑身都是马血,没管自己的处境,先提醒身后的众人。
我举目一瞧,好嘛,这人的后面还有四人,其中的一位我很熟悉,不是别人,正是阎西。
见程山铭还要动手,我把他喝止住,然后在心里叹口气,哭笑不得地看着对方人群里的阎西,扬声说道:“阎门主,贵门刚刚夺下盟主之位,事务必然繁忙,不知阎门主怎有闲情逸致跟我至此啊?”
被我发现了形迹,阎西脸先是一红,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她若无其事地轻声呼道:“安尧,回来。”浑身马血的大汉看看我几人,再低头瞧瞧断成两截的马匹,最后默不做声地退回到阎西的马后。
阎西对上我询问的目光,笑道:“修罗门管事之人并不差我一个。王门主,你不会认为我是跟踪你吧?莱阳到王城可就这一条路,我也只能这么走哦!”
“啊!是这样。”我故作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笑道:“看来我是误会了,刚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阎门主多包涵。”说着话,我闪身让到一旁,并做出请阎西等人先行的手势。
阎西千里迢迢跟踪我到王城,就是为了探清我的身份,现在我让她先走,摆明了是想摆脱她,但话已经说到这里了,阎西又不能不走,她深深看了我一眼,催马从我身边走过。
与她同来的几名手下见状急忙跟了过去。阎西的应变能力极强,当她路过死马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随即勒住缰绳,回头说道:“王门主,虽说是场误会,但这匹马可是因你而死,我们修罗门穷得很,不知王门主能否包赔我们的损失?”
这有何难?我含笑点点头,向身旁的项武扬下头,说道:“项武,拿一百两银子送给阎门主。”
“是!公子!”项武答应一声,从包裹里取出两块五十两的银锭,递到阎西面前。
阎西想要的当然不是银子,她故意面露难色,冲着我摇了摇头。
我一愣,问道:“阎门主为何不收下?”
阎西厚着脸皮说道:“不够。”
“不够?”我不清楚白苗目前的物价,也不太知道马匹的价格,不过旁边的沈奇、程山铭等人都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一百两银子包赔一匹马,绰绰有余,甚至连上等的马匹都可以买下来,怎么可能不够。阎西不是要己方包赔损失,而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我问道:“不知阎门主认为包赔多少合适?”
阎西清了清喉咙,大言不惭地说道:“一千两。”
她可谓是狮子大开口,阎西算准了我几人身上不可能带这么多的银子,只能回家去取,如此一来,她也就清楚我的身份了。
我再不了解物价,也知道阎西是漫天要价,存心讹诈,什么样的马能值一千两银子?我忍不住摇头而笑,说道:“看来,贵门是真的不富裕啊!”
阎西能听出我的一语双关,也能听出我在挖苦她,不过她也不在意,反而还煞有其事地说道:“这匹马虽不是良种名驹,但兄弟们养它这么多年早已生出感情,我只要一千两银子,兄弟们可能还觉得少呢!对吧,安尧?”
名叫安尧的那名大汉老脸红晕,低下头,什么话都没多言。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阎西那么厚的脸皮。
我瞧瞧阎西,再看看垂首不语的安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中暗道:看你还能再耍出什么花招!我冲着项武说道:“阎门主所言有理,项武,拿一千两银子给阎门主!”
项武心中不服,但大王发话了,他不敢不从。后者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耷银票,抽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抬手递给阎西。
这一下,阎西和她身边的四名手下都怔住了,但凡做派还算过得去的游侠都不是很有钱,让他们拿出几两或者几十两银子还可以,但让他们拿出上千两的银子,即便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而我倒好,不仅随手就拿出一千两的银子,而且看项武包裹里的银票,还不知道有多少呢,这在阎西等人看来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接过项武的银票,阎西还特意仔细看了看,确实是真的没错,她对我的身世也好奇到了极点。
她把两张银票又还给项武,我笑问道:“怎么?阎门主还觉得少吗?”
阎西略显尴尬地摇摇手,笑道:“王门主,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还当真了。我们修罗门再穷困潦倒,区区一匹马还是能损失得起的。”顿了一下,她又说道:“相逢就是有缘!我们远道而来,在王城人生地不熟,不知能否到王门主的府上少歇片刻?”
暗的既然不行,阎西干脆来明的了。
我轻笑一声,反问道:“阎门主怎知在下的家在王城?难道在下不能是路过此地吗?”
哦?这一点阎西还真没想到,在她愣神的瞬间,我又道:“阎门主猜得没错,在下的家确实在王城,既然阎门主肯赏脸,在下当然欢迎至极。”阎西早晚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区别,自己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听我同意了,阎西非常高兴,脸上可没有任何流露,扬头说道:“王门主请前面带路!”
我笑呵呵地上马,这时候,沈奇等人面露忧色地轻声说道:“公子?”
“没事!”我冲着众人微微摇了下头。
我们一行人转出胡同,进入王城的主街道。
王城的热闹程度远非莱阳可比,街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商队络绎不绝,在这里,哪族人都有,什么样的人种都能看得到。
阎西和我走在前面,并肩而行,路上,她问道:“王门主,贵派是做什么买卖的?”
“这……”这个问题让我还真不太好回答,见我显得有些犹豫,阎西猜测道:“是见不得光的生意?”
我仰面而笑,说道:“阎门主误会了,我们做的可是正当生意。”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阎西笑问道。
我正要说话,可猛然之间感觉到在自己的右侧方有杀气传来。
这种感觉很微妙,我并未看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就是能感到凶险的存在。
已来不及再去提醒阎西,我快速地伸手抓住阎西的左肩,用力向下一拉,就听扑通一声,我和阎西二人双双摔下马匹,落到两马之间的地上。
“你……”阎西没搞懂怎么回事,先是惊叫一声,然后怒视压在她身上的我。还没等她说出话来,就听头顶上方嗖嗖嗖一阵破风声,十多支弩箭从马背上呼啸而过,如果我和阎西没有及时下马,这十多支弩箭就得钉在我二人身上。
我俩闪过去了,可从马旁路过的行人却遭到池鱼之祸,有数人被流矢射中,惨叫着扑倒在血泊当中。
我双手拄地,支起身体,回头大吼道:“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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