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客栈的小二,原本就没有多少人会注意,秦鹏也不例外。而且更为诡异的是,这个小二秦鹏曾不止接触过一次,但即便是这样,他仍然未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因为谁都不会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店小二会伪装成一个瞎眼的算命老头子。
换了其他人,即便是现在,估计仍旧对于这个瞎子没有任何印象。秦鹏虽然现在已经想了起来,但他同时也知道,一个人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离开,现在即便是自己想要全力寻找,也几乎是不可能找到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但秦鹏知道,这绝不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巧合,而且很明显,这个人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自己。
他是已经看出秦鹏的来历有所不同还是一些别的什么原因?秦鹏并不清楚。但这次和这个伪装者的邂逅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这种不舒服不同于以往的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而是另一种很奇怪的思绪,这种情绪秦鹏以前从未遇到过。
他是一个理性到几乎呆板的人,甚少存在太多的感性思维。但这件事过后,他无论怎么分析怎么考虑,都觉得没有一种可能是符合自己所思所考的。
这个伪装者丝毫没有让人觉得危险或者是强大,仅仅只是普通平和,而秦鹏之所以感到不舒服的感觉就出在这个普通上面。
一个实在过于普通的人却做了一件并不普通的事,而且事后没有任何可供追查的线索,没有任何可以让人考虑到的动机,这个人是什么人,究竟想干什么,谁都不清楚。
秦鹏即便是在还未觉醒以前,他的思绪也从未收到过如此强烈的干扰,只是来人紧紧和他一个照面,自己便觉得心绪不宁,考虑到这点,他不禁有些心惊,
他暂时压下心中的情绪波动,因为前方正有几个人拦住了去路。
“秦公子,公子有请。”为首的那个汉子抱了抱拳,对着秦鹏说道。
秦鹏点点头,顺手将袋子抛给这个人。那人接过袋子后脸色便有些诧异,不过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头前带路。
那些失主好不容易看到白萱,又怎肯放其离开?一群人叫嚷着便要冲上来。秦鹏旁边的那个汉子皱了皱眉,便有另一人朝着人群迎去。
也不知道这个人对着众人说了些什么,又给他们看了些什么,总之这些丢失了财物的失主们脸色大变,连连摇头,瞬间便走的干干净净。
秦鹏视而不见,脸上神情也是淡淡。白萱眼珠子转了转,看其脸色,多少有些后悔和尴尬。她悄悄的走到大汉身边嘀咕了一些什么,那汉子有些诧异的停下了脚步,想了想后将袋子交给另一个人,吩咐了一些什么,然后紧走两步,跟在秦鹏身后。
秦鹏虽然并且开口,但眼神中却逐渐露出一抹笑意,白萱看在眼里,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公子并不在宫里,他此刻正坐在四方馆的一座小楼中。看到秦鹏后,他起身亲自倒了杯茶,然后挥退其他人,这才开口说道:“德阳失踪了。”
秦鹏皱了皱眉,问道:“他什么时候失踪的?”
“他从被发配到南阳后便已失踪,确切点说,他根本不曾到过南阳。流云和老萧追查的结果是,南阳从未曾到过一个名叫德阳的人,而且南阳的官方资料中也并未出现过一个叫做德阳的人。还有,他们还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当初德阳被流放后不到三个月,也曾有人去南阳打探过德阳的消息,所以说,我们这已经是第二批了,而且比人家整整晚了十几年。”
公子语气虽然轻松,但神色间却也是颇为严肃。他一开始觉得秦鹏多少有些杞人忧天,但现在才发现,这件事真的有些扑朔迷离。
秦鹏沉默了半晌,问道:“马德和老萧现在人在哪里?”
公子苦笑了一下,说道:“他们还在南阳,我是刚刚才接到的传书,得知消息的情况下,我不敢耽搁,第一时间便找你过来。老萧在信上说,他和流云在南阳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说要让你亲自过去看看。”
“什么东西?”
秦鹏有些纳闷。马德和萧楚寒这两个人并非普通人,这些年他们走南闯北,见过了多少常人一辈子也未曾见过的事物。既然能让这两人同时觉得有意思,想来定是一些极不寻常的事情。
“信中没有详说,只说好像和阵法有关。老萧和流云两人对于阵法一途并不是很熟悉,这件事也唯有你去才能看得明白。”
秦鹏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白萱在看到秦鹏的动作后眼睛里露出一抹亮光,小姑娘性喜游玩,这次听到又可以去南疆,她便不加掩饰的高兴起来。
“呃……南阳在什么地方?”
秦鹏问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公子强忍住笑意,说道:“南阳地处南疆,是‘白齐董云’四个家族中白族的领地,那里地理环境特殊,无论春冬四季,每日的光照时间都是最长的,所以取名南阳。但这里自然环境恶劣,不过按照你的性子,应该会喜欢那里。”
“在南疆?”
听到公子的解说,秦鹏不禁又皱起了眉头,“南疆不是正在打仗?”
公子表情便多少有些不太自然,“若你有空,不妨协助一下李泽大将军。他在南疆的攻势一直不如意,皇帝这两日以来已经发过好几次火了……”
秦鹏面色一冷,公子赶紧起身解释道:“我并非有意利用,只不过流云和老萧发现的东西的的确确实在南阳,而对于南疆的态势,凭你的能力应该很容易便能解决。当然,你如果心有不喜,就当我没说……”
秦鹏深深看了一眼公子,这才起身,离开的时候顿了顿,说道:“给我准备一辆结实的马车,多备点钱财,还有……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看着秦鹏离开,公子这才拍了拍胸膛,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他知道今天自己的作为多少是有些利用秦鹏的嫌疑,这也是他忧心国事,不得已而为之。
秦鹏的脾气他是一清二楚,今天这件事自己也甚是冒险,不过想到南疆数十万生灵正在遭受战火,说不得只好行险一次,好在秦鹏并没有发怒。
“秦兄,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去南疆啊?”
出了酒楼,白萱仰起小脸问道,阳光直射在她的脸蛋上,看着仿佛要变至透明,即便是秦鹏,瞬间也有些惊艳的感觉。
他宠溺的摸了摸白萱的头,温言说道:“这次去南疆千里迢迢,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你一个小女孩子也实在不方便。这样吧,我让人护送你回我邕州老家,你乖乖在家里呆几天,我很快就回来……”
白萱一听小脸就垮了下来,她可怜兮兮的说道:“秦兄,你是不是又怕我路上给你惹麻烦啊?我保证,这一路上你说什么我听什么,绝不给你添乱子,你就带我一起去嘛,好不好?”
秦鹏板起了脸,道:“这次没得商量,你要听话。”
小姑娘垂头丧气,只能低头“哦”了一声。
看着她有些委屈的样子,秦鹏心中多少有些不忍,不知道为什么,和小姑娘接触的时间越长,秦鹏就越是喜欢这个孩子。在他心中甚至产生了某种温暖和惜犊之情,正是因为这样的感情,他才不得不硬起心肠,因为他清楚,这次去南疆并不平静。
如此又过了一日,公子果然给他准备了一辆超级结实又超级奢侈的马车,车上面的布置显然也花了不少心思。两排藏书,一些肉脯和干果,还有些红酒,布置的极为舒适。秦鹏历来喜欢享受,看到这些,他心中对公子的不满也稍稍消除了一些。
因为考虑到战事,所以马车底下放了不少的金锭和银元宝,虽然携带不是很方便,但免去了银票兑换的麻烦。秦鹏悄无声息的出了城,车夫是个不苟言笑的汉子,身形极为壮硕魁梧,估计是公子给他找的向导——秦鹏向来是个路痴。
车行三天,来到一个岔路口,车夫回头问秦鹏道:“主人,这里有条岔道,如果沿着右边的路走,咱们的行程能够快一天时间,但路不好走,而且山贼太多;左面是官道,路大车行迅速,只不过要绕过这座山,行程就会慢一天。主人您打算走哪一条?”
这是车夫三天以来的第一次开口,对于“主人”这样的称呼,秦鹏并没有在意。在公子手下的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很多人都会有一技之长,而且大多都是一些待罪之身,公子帮他们脱罪或赎身后,这些人向来都以“主人”相称。
秦鹏头也没抬,只是说道:“走右边。”
车夫不再多言,扬起马鞭,马车继续前行。
就在这时,秦鹏皱了皱眉,喊道:“停一下。”
因为他隐隐听到了一阵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