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找到一棵大树,攀上树顶,看到远处灯火的剪影,已经离得近了,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灯火中似有人影走动。再往近处看,方才的大河阻挡了通路,得想个办法,避开气泡怪物的注意,到达彼岸才行。
我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靠在树梢上喘息,脑子里思索着渡河的办法。游过去显然不太现实,且不说河流湍急,以我只会两下狗刨的游泳实力,断然无法游过对岸,只说河中密密麻麻的气泡怪物,也不是我可以对付的了的。
我再次回到河边,小心翼翼的隐藏身形,把巫火的调整到最小,观察着河面上的动静。
刚才围攻我的气泡怪物已经散去,河面上恢复了平静,静悄悄的,偶尔有新的气泡从河中升起,飘进高空中的浓雾。
我环顾四周,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渡河的方法。我身边不远处的一棵老树上,垂下无数条藤蔓状的植物,我扯下两三根来,计算了一下长度,横跨过二十米左右的河面,绰绰有余。我把藤蔓的一端绑在一棵树杈上,另一端交给豆浆。
豆浆拽着藤蔓有点吃力,我看着她飘飘忽忽的往对岸飞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一不小心被绳子的重量压进河里。不过还好,豆浆有惊无险的飞过了河面,期间刚好碰到一只飞升起来的气泡怪物,但是如第一次一样,这气泡怪对灵质体的豆浆没有任何反应。
我在意识里指挥豆浆,又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终于歪歪扭扭的把藤蔓打上一个死结。我试着拉了拉横跨过河面的藤蔓,感觉可以承受我的重量。于是用双手拉住藤蔓,腰上使力,把双脚也搭在绳索上。
我像只豆虫一样,吊在藤蔓下面,一拱一拱的超前爬。攀上藤蔓绳索之前,我没忘了给自己套一个暗影聚身术,这样一来,漆黑的河面上,气泡怪物想要发现我,便不那么容易了。
巫火已经熄灭,还好绳子只有一个方向,我只要顺着往前爬就好。豆浆在我身边飘荡,似乎在给我加油打气。对于常人来说异常艰难的攀爬过程,对于我来说却很轻松。只是中途再次碰到一只刚出生的气泡怪,吓得我屏住了呼吸,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实在不愿意在悬空于河面上,招惹这些诡异的生物。
气泡怪就生在我身下的河面,差一点撞上我,好在豆浆急中生智推了它一下,让它与我擦肩而过。这只气泡怪在半空呆立了一会,圆球形的身体转了几个圈,似乎在思考为什么自己会凭空移动,片刻之后,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继续向高空飞去。
我松了口气,加快速度向前移动,终于踏上了对岸松软的土地。
过了河,离那处灯火也就不远了,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树林逐渐稀少起来,脚下似乎有了路径,就是那种被人踩实的土路,数尺宽,在森林中蜿蜒前行。周围也不再是黑漆漆的阴沉暮色,灯火的余光透过森林的缝隙折射进来,草木的边缘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黄色光晕。
脚下的路不知道何时变成了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被人精心修葺过,平整而精致。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人声,似乎有人在高谈阔论,还有人在饮酒作乐,发出阵阵欢愉的笑声,还有女子的喧闹声,好不热闹。
我觅着光走过去,转过一个折角,眼前忽然开阔起来。周围幽暗的树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整齐修剪的花木,假山与流水相应成趣,一派富贵园林的表象。小路的尽头是一扇拱门,门上有一方牌匾,上面写着失乐园。
豆浆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但奇怪的是,我的心里却怎么也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担心,满脑子都是女子嬉戏玩耍的声音,此时我只想走进眼前的失乐园中,去寻觅灯火尽头的极乐世界,仿佛那里是梦境中也无法到达的美妙彼岸。
我步履踉跄的往前走,穿过写有失乐园匾牌的拱门,一片繁荣热闹的景象映入了我的眼帘。右手边有流水成殇,左手边是一排瓦舍,眼前是一处热闹的街景。青石板铺就的宽阔路面上,行人交织如梭,人们穿着古代的衣服,男子束着发髻,多是赤布麻衣的打扮,女子穿着水袖长衫,色彩缤纷如彩练,又有推着车子的小贩在街边叫卖,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我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劲,脑袋昏昏涨涨的,只觉得自己置身于阳春三月如海的烟花中,烟柳岸边一字排开的许多画船,豆蔻年华的少女舞出曼妙的身姿,礼乐师奏响琴箫,礼花腾空而起,一副繁华盛世的景象。
有许多美艳女子围着我欢快的舞蹈,她们咯咯的笑着,唱着不知道名字的曲调。我似乎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我伸出手想握住女子的手,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名字,竹子。可是,竹子是谁?如此熟悉又陌生,我的记忆一片模糊,我使劲甩了甩头,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管了,就叫她竹子吧。竹子穿着一袭水绿色的衣裳,巧笑嫣然,明眸善睐。她主动牵住我的手,轻启朱唇,在一片吵杂中把一段柔柔念念的话语递进我的耳朵。她说,快跟我来,表演就要开始了。
我任由她拉着,穿过人群,来到一处戏台的下面。高台上,有穿着华丽戏服的人踩着鼓点亮相,手中的枪杆挽了个花样,在铿铿锵锵的锣鼓声中端起架子,人群中响起一片叫好的声音,竹子在我身边拍着手,明快的笑着。我看着竹子的侧脸,只觉得美艳不可方物,眼波流转间,便倾国倾城。
台上的戏演的精彩,我跟着众人一起叫好,竹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精致的点心,托在手心里喂我吃下。
我忽然有种错觉,这样的生活,便是让我在这里过完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