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临走前已经将她今日要穿的衣服准备妥当了,就搁在她的床头。
于是,四九拿过衣裳就飞快的穿好。然后洗漱装扮一番,就迈步出去。
炎热的正午。万里碧空,飘着朵朵白云。这些白云有的几片连在一起,像海里翻滚着的银色的浪花;有的几层重叠着,像层恋叠峰的远山;有的在一片银灰色的大云层上,有飘拂着一朵朵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云朵,像岛中礁石上怒放的石花。
四九站在宸王府的大门口。远远的,她就看到载着翊宸的马车正由远到近。
从上次去宫中赴宴开始,就一直没有在府门口看到二师兄的身影。四九也没多想,说不定,他见找不到自己就回去了呢。
伴着驾车的侍从“于——”的一声。马车就在大门口驻了步。
看着翊宸从马车上走下了,四九飞快的跑上前去。
“翊宸,你回来啦。”
“嗯。”翊宸一面淡淡的应声一面迈步进府。四九紧随其后。翊宸如往常一般,一回府,必定要先去寝室换一套常服。然后再去用膳。去寝室的路上,四九笑盈盈的询问他道
“翊宸,今天上朝累不累?”
“怎么了,你今天比往常还要关心我呀。”他那一贯好听的声音里难得有丝倦意。
怎么能不关心呢,她记着春香的话,要加倍的讨翊宸的欢喜。让他觉得娶自己才是正确的。
于是她说道“我们即将成亲了,你是我夫君,关心你是应该的呀。”
闻言,翊宸的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很快,寝室就走到了。翊宸清咳了几声,然后对四九说。
“我进去换身衣服。你就在外面等我好了。”
“好呀。”四九甜甜一笑。
片刻之后,翊宸换了身衣裳出来。一袭雪白袍服。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他没有笑。但他的清澈的眼睛却在忠诚的微笑着。他的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
这优雅入画的男子,四九好似怎么看不厌。
“翊宸,你真好看。”四九忍不住夸奖他。
尽管已经听过四九说过很多次了,可翊宸还是忍不住嘴角微勾。
“是么?”
四九连连点头。
“是呀,是呀。我一直觉得你很好看。”
“走吧。我们去饭厅吧。”翊宸说着,就阔步往饭厅的方向去。四九忙跟上去。
去到饭厅时,春香已经在那了。
今日的午膳一如既往的丰盛。入座后,四九就先给翊宸夹菜。一边夹一边说。
“翊宸,这是我最喜欢的鸡肉。给你吃。这是我最喜欢酱肘子,给你吃...”
不一会儿,翊宸面前的碗中的食物就已经堆得像小山一般。
“四九,你自己也吃吧。”
“不要。我要看着你吃。”
翊宸不由分说,端起面前的碗就将里面的食物拨了些到四九的碗中。然后笑着说道
“一起吃吧。”
四九这才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正吃着饭,只听见门外传来尖锐的假嗓子高亢的声音:“四九姑娘在吗?请出正厅接圣旨。”
四九翻了翻白眼,哪能不在?我能上哪儿去?一听这声音便知是之前那个送赏赐的宫人来了,可是,他又来做什么呢?难不成,又来送什么赏赐的么?正疑惑,一旁的翊宸开口说道
“既然是找你的。你便出去吧。”
闻言,四九便放下了筷子,起身出门
“在的,在的,不知是哪位?”
只见外边站着一位穿蟒袍打补子的老宫人,并不是日前来送赏赐的那位。瞧着他的考究穿着。好似品阶要比之前来的那位宫人要高一些。此时,他正领着几位大内侍卫站在外头。
四九铆足了笑问:“有劳公公了,不知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呀?”
他笑答:“国主令老奴先宣口喻:姑娘跪接便是了。”他顿了顿,看四九没反应,继续说:“姑娘。这可是天大的恩旨。”哈,这是在怪我不知好歹?天大的恩旨不也还得跪着接吗?面上却带着笑,跪下答道:“谢国主恩典。”
他清了清嗓子,拿出圣旨念道:“着四九姑娘即刻进宫见驾。”
进宫见驾?这是那个国主在吩咐我进宫去见他么?四九谢了恩,那太监立马上前虚扶她一把,笑道:“姑娘快快请起!”
不管怎样,先攀攀交情总是好的,于是四九也客气地说:“有劳公公了,请公公先进来喝口茶吧,不知公公如何称呼?”他略福了福,谦虚地说:“喝茶就不必了,老奴还有公务在身。老奴是国主宫里的,承蒙国主照顾,在宫中领了个管事的闲差。姑娘要不先进去准备准备,一会儿便随老奴前去复命?”好一个厉害角色,滴水不漏的,不愧是总管太监。
于是四九转身又回了饭厅,门外的一切,春香与翊宸都听得一清二楚。见四九进来了,翊宸便吩咐春香,为了礼貌带四九去稍做打扮。随后,春香,便领着四九去到厢房。换上一淡粉色的长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
期间,春香简单的跟四九讲了一下宫中的礼节。四九一一牢牢记下。即便是四九能一字不漏的记下的所说的话,但是宫中不比宫外,规矩繁多。她还是有些担心,担心四九到时紧张,说错什么话。或者忘了什么礼节,就麻烦了。
于是,给四九装扮好之后,春香就对四九说“我陪你一起去。”
四九点点头。想着身上的道服进宫也不大妥当。于是。春香便找来一套府中侍婢的衣裳换上。二人装饰完毕,便随着何总管一起坐上了马车,半个时辰就到了宫门口,改换轿子进入内宫。
一路顺畅地来到国主的寝宫,何总管侧身说道:“还请姑娘稍等,老奴进去禀告娘娘再来请姑娘。”四九点了点头,看了看身边春香,一路忐忑的心才算好了些,总算不是孤单一人。
片刻后,只听见前边传来撩帘子的声音。一个着翠绿马甲,素色襦裙的宫女带着几个小宫女、太监走到跟前。福了福身道
“国主请姑娘进去说话。这位姐姐跟奴婢去侧厅喝茶,休息一下可好?”
闻言,春香对着四九鼓励地笑了笑,回头对绿衣宫女笑答:“有劳了。”
四九走进外间。只觉眼到之处甚是奢华,却是空旷旷的没人。看似国主应该在左边里间等着,寻思着是自己直接冲进去还是先要客气地问声安?只听见帘子自里边卷起,何总管挽帘道:“姑娘这边请,国主等着哪!”
闻言,四九只得走了过去。
刚进得门,只见那一抹明黄的身影正端坐锦榻上。他见四九进得门来,便笑说:“好孩子,终于来了!近来事儿多,今儿才得空召见你?”眼见这国主,老态龙钟,头发花白了。眼神中透出一种憔悴与悲凉。两鬓苍苍。额前的纹路俞来清晰。一如眉角的皱纹。像是怎么也抹不平的岁月。诉说着一种世态炎凉。
一时让四九看呆了。
只听旁边一声咳嗽,四九回过神来,急忙要行大礼,国主却立即出声道:“傻孩子,即将就是一家人了。不用立什么规矩,过来坐好,咱俩好生说会子话。”
国主这般罕见的亲切,让四九立即踌躇不安起来。但咱好歹也是活了三百多岁的狐妖,这岁数在人间,可够几个轮回啦。他既然叫自己不要下跪,那最好不过了。
想罢立刻从善如流地口头谢过,去到他身旁的座位坐下。四九坐定之后,老国主便就看向一旁的何总管说道
“送进贡的茶不错。取来给四九姑娘尝尝。”
言毕,何总管便就躬身退下了。
转而,老国主看向四九,说道
“听翊宸说,四九姑娘是夕暮城的人啊。”
“是呀。”
“双亲都在之前的那场瘟疫中丧生了,是么?”
“是呀。双亲都没有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了。”四九,说完面露悲色。
见状,国主连忙说道
“无碍,无碍,好孩子,不要难过。你即将嫁与翊宸。日后,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听国主这么说,四九觉得很感动。没想到,这翊宸的父亲看起来很好,原来心地更好。于是,她由衷的说道
“国主,谢谢你。你真好。”
只见他眼神闪了闪,笑道:“瞧你这孩子,小嘴怪甜的。”
四九心想,他是翊宸的父亲,又是一国之主,自己多说些他爱听的话,哄他高兴,说不定还能攀上些交情,自己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些。于是正了正容,面上尽是一副诚挚道:“我一看国主,也觉得很是亲近,如今双亲均已不在,自是把国主当亲人看待了。”
国主了然地笑了笑:“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既然你将要嫁与翊宸,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你人轻言微,日后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大可以来找我。”
四九一惊,当即站起来正色答道:“是,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