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弟的意思呢,是想继续读书还是?”内心几番之下,玉珠悠悠的开口问道。
“三弟应该是想……”没等章佳氏嫂嫂说完,玉珠就直接说了出来:“三弟愿意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你只管回去告诉阿玛和额娘,什么都不用操心,叫他们只管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佐了家里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最为妥当,三弟如果想走读书的路,就叫他自己儿个努力去吧!”这一番话下来,意思已经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妄想着让四爷与你半生富贵,她自己以后的日子如何还不好说呢,老老实实的眯着,以后若是我有肉吃,少不了你一碗汤喝。再说她三弟,若真在读书面儿上有天赋,四爷真心对她好是不会不替她考虑的,若是没了天赋,还不努力,在那妄想齐人之福,四爷最是瞧不上这等子人了,即使帮了你,情分也只会一点点磨没了的。玉珠不是个傻的,这一点,她比谁看得都透。
“格格的意思我都明白。”一番话跟炮仗似的,噼哩噗噜的说完,给章佳氏说得都懵了,这跟想的怎么不一样啊,小姑子原来是个顶顶儿温柔的人儿,怎么嫁了人这几年,变化这么多,难不成是在雍亲王府里犯了什么事,吃了什么亏?想着想着便脱口而出:“格格可是在府里日子难过?可是……”
“这是什么话!”玉珠疾言厉色,制止了她,以免她继续说下去犯了什么忌讳。章佳氏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跪了下来。
玉珠亲自上前扶起她,说:“不要担心,四爷待我很好。”拍了拍她的手,叫她不要担心。“一别近十年了,也不知阿玛额娘都过得好不好?嫂子可有生了小侄子侄女儿?”章佳氏只捡了家里的趣事与她一说,也告诉她,自己也是儿女双全了,家里人都好,只盼着你也好。
“恩,都好就好。”玉说这话,使了个眼色给绿梧,她进了内房,从玉珠的首饰盒子中挑了两样出来,递给她。玉珠道:“嫂嫂来得突然,我也没有做什么准备,随意挑了两样东西,算是给侄子侄女儿的礼物,还望嫂嫂不要见怪。”一个和田玉的扇坠给侄子,一个金步摇给侄女儿,这礼物不算轻,甚至是贵重的,章佳氏忙跪下谢恩,搞得玉珠有些子尴尬,说好了亲人相聚的,怎么到最后一直在磕头呢!
晚间,胤禛回了园子,便与玉珠说:“我明天要带着乌娜希去见汗阿玛。”此时的玉珠才想起来,这几天光顾着自己乐呵了,把正事儿忘了说,忙不暇的问为什么?胤禛没转过来弯,被她问得一愣,先前儿不是还说这是好事嘛,怎么现在反倒不愿意让乌娜希去见汗阿玛了。“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玉珠摆摆手,认真的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乌娜希受皇上的喜爱,会招人眼红。”接着她把诚亲王田佳侧福晋那天来的事儿与胤禛一提。胤禛明白后,先是嘱咐她一句别多想,然后告诉她,这次一并随行的孩子不少,只有咱们家是个女孩儿,眼红也不会到咱们这来的。何况太子的大儿子弘皙还跟着呢,虽然说太子是没来,他的儿子可是当中最为显贵的了,而且那孩子也是极其聪慧懂事儿的,甚得康熙的宠爱。俗话说得好啊,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老头子也是一样的!如今的康熙但也算得上是个老头子了,毕竟年过半百了都。
听了这话,玉珠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暗戳戳的嘱咐了乌娜希,不要出风头。乌娜希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她,问她为什么的时候,玉珠总觉得自己说谎话,简直是个罪人。
玉珠琢磨了一会儿,是与小闺女沟通的:“额娘之前给你讲过西游记的故事对不对?”乌娜希点点头,她爱极了孙猴子大战妖怪,护唐僧西天取经的故事,睡前不听不肯睡觉的。“那你看啊,咱们之前也说过,妖精都太笨了是不是,抓到了唐僧都没吃掉?”
“嗯!”小闺女狠狠地点头,她每次都心惊胆战的怕孙猴子来不及救师傅,怕唐僧被妖精吃掉了,可是那些妖精太笨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那你知道什么叫闷声发大财嘛?就是我们悄悄地抓了唐僧,就你我二人,也不昭告天下,与众妖王平分,赶快就把他煮了,这样咱们是不是就赢了?”玉珠一步一步勾着小闺女。
乌娜希想了一会儿,道:“如果我是妖精,那我确实是赢了!”玉珠点点头,继续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要低调啊!对不对?”等乌娜希点了头,她便引出了明儿个跟着一众堂兄弟见康熙的事儿,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一是乌娜希才四岁,二是自古堂兄弟之间就是不能通婚的,索性没那么大的忌讳。
“明儿个,你要跟阿玛去见你汗玛法,还有一众你的堂哥哥。”玉珠想了想,应该是没有比玉珠小的孩子了,除了太子家的弘皙,三爷家的弘景,五爷家的弘昂,也就没谁了,老八老九没嫡子,其他的孩子也不大,十六十七还没到成婚的年纪呢。“额娘不去吗?”乌娜希反问道。玉珠摇摇头,告诉她:“额娘不去,但你要答应额娘,你低调些,做个厉害的人行不行?”乌娜希乖巧的答应了,她才松了口气,剩下的半颗心要等明天结束了才能放下。也不是她反应过度,如临大敌了,这种感觉可能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胤禛是知道玉珠家里嫂嫂进了园子请安的,还是他准许的呢,想着她这么多年没见家人,体恤她一番,结果回来之后也没见她感谢,虽说他不要她的谢恩,但玉珠没有想象中的高兴,而且提都没提跟他提这事二人,这是让胤禛觉得不太对劲儿,跟绿梧打听了之后,他恍然大悟。玉珠进了他的四爷府,整个耿家无疑都是他这一派的人了,想要表忠心或是谋个职位也是顺其自然,理所应当的事,可他没想玉珠竟然拒绝了,将一颗真心全都附在他身上,果然他的玉珠总是把对他的好都放在心里,一个人默默地承担着一切,胤禛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他用力的眨了眨眼,把所有的感动揉进内心深处,没让别人看出半分端倪。
第二日一早,玉珠醒来发现胤禛还在,不禁惊讶道:“不是说要带乌娜希去见皇上?爷怎么还不起?”胤禛翻了个身,搂住她:“要下午呢,咱们再睡会。”“啊?下午?为什么啊?”玉珠不依不饶,她不明白啊,什么情况!“就是一个小家宴,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必如此的。”胤禛半阖着眼,解释道,都怪他昨儿个没说清楚,害玉珠想得多了。
玉珠不想说什么了,她觉得自己好蠢噢,一不小心就脑补得多了,都怪自己宫斗的看得太多,脑子都混沌了。
未时三刻左右,胤禛带着乌娜希去赴宴,留得玉珠一个人留在狮子园里。
“一会儿咱们会见到许多人,乌娜希不要怕,都是你的叔伯弟兄。”闺女小,胤禛怕她怯场,虽然可能性比较小,但心里难免会有些担心和牵挂。乌娜希懵懂的点点头,听着阿玛的叮咛,手里不停的摆动着裙子上佩戴的两个玉石球球,心思飞到了很远很远。
说是家宴,人也不全,只不过是康熙借此机会见见这几个跟着他来避暑的几个孙子孙女,他的儿子孙子都不少,能记住的不少,能跟着到行宫的可就不多了。几个小孩子给他磕了头,道了声:“汗玛法万福金安。”就各回了各的座。这四五个孩子里,最显眼的还是弘皙,他是太子的长子,康熙的长孙,颇得康熙的喜爱。为人并不张扬,十分的有礼貌,“四叔、五叔”的叫着,并不似他阿玛一般,其次显眼儿就是乌娜希了,一群光头小阿哥中间,就她一个洋娃娃似的小格格,粉雕玉琢的。不过磕了头就没他们的事儿了,显眼也是不重要的。大人喝酒,小孩子吃吃笑笑,像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温暖的画面。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