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少让他抓人的时候,起初他以为,不过只是一般风月场上的那些公子哥,就算略懂些功夫,不过也只是一些花拳绣腿罢了,却没想到竟还真是个高手。交手以来,如果这小子不是一心想要紧守身侧的防线,分心身后女子的安危,也许败的早已是自己了。十多年,他窦琼退出江湖已经十多年了,没想到后生里竟出了这样厉害的角色。
就在大个子跟凌湛开口说话的当口,小个子头头已经呼喝着手下去抓人了。只是,出乎凌湛意料之外的,甚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月光下,女子一袭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但是她的身手,却如月宫中的仙子,飘逸、灵动,与其说那是一场撕斗,不如说是她的凌空独舞。
凌湛愣了愣,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女子的动作吸引。她,总是能让自己意外,她,竟然会有这样的身手,如此超凡而绝世。
夜黑月冷,她便如那水墨山河中走出的,袅袅佳人。
清月宗?
他看得出来,她的招式洒脱、出尘,带着一种诡异的迷离,那正是清月宗的武功路数。几年前,自己曾遇见过一个清明宗的人,他手下的招式便是这样。只过那个人少了一些灵动,更多了一种实战的凌厉。
凌湛看着战圈中的女子,微微扬起了嘴角,她的动作太过唯美而慈悲,却局限了招式本身的发挥,很明显的是没有实战经验,又太过善良,出手温和,本可以一招克敌的,结果却让她变成了车轮战。
不过,她此刻道到真的不用自己分心了。
凌湛转过头,这会他道是可以专心对战面前的大个子了。却没想到,就在卓然出手的时候,那个大个子男子竟也停止了所有的攻击,就站在凌湛的身旁,目光探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清月宗?”他嘴里恍惚的吐出这几个字,如窃窃低喃,但是却还是传进了凌湛的耳朵,他侧了侧头,略带诧异的看着身侧突然安静下来的对手。
“都给我住手。”窦琼大喝了声,他看着卓然,目光有些激动,还有一些萧索。
他一开口,其它人自是不敢再纠缠下去,战圈顷刻左右分开。当然,这场架打到如今这个局面,其他人早已是,打不下去了。以前纵横川蜀,大多是依仗人多,想揍谁就揍谁的,谁知道今天遇见的这两个主,竟没一个是好惹的,就连个女人都这么能打。别提揍人了,如今可是**裸的被揍啊。
这女的还好,虽然招式眼花缭乱,但是下手并不重,可是那个小子,出手真叫一个狠啊,之前被打趴下的几个哥们,恐怕回去后得在医院里好好住些日子喽。
“丫头,你是清月宗的人?”窦琼对着卓然低声问道,其实刚刚看过她的招式,不用问也知道必是清月宗的入室弟子,只不过不知道是谁的徒弟,会是她的吗?
卓然淡淡的看了眼大个子男子,表情冷凝,却没有开口。自离婚以来,她喝酒、宿醉,几乎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其实身体状态一直都不太好,再加上刚刚还崴了脚,此刻一番打斗下来,已是气虚微喘,左脚更是痛疼到麻木了。
“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只是不知你的师傅是谁?”大个子男子又低低的追问了句,他的语气似乎有一丝丝颤抖的期待。
卓然微微调整了下呼吸,清冷的开口:“今日是你们一直纠缠不休,不肯罢手,我虽不爱与人动手,但是若你们还要苦苦相逼,我也不怕奉陪到底。”她是有些生气的,昨日是那个什么齐少的无理在先,就算凌湛出手重了些,也是他自找的。
宿日的憋闷,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这一架竟打得卓然难得的畅快,甚至有种意由未尽的感觉。
不过,面对女子不善的语气,大个子男子却没有动怒,竟然笑了出来。
“想那清月宗的人一向都是世外摘仙,超凡脱俗的性子,没想到你这丫头的脾气还挺大,好吧,你不想说就算了。当年我曾发过誓,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遇见清月宗的人,都必会理让三分。今天这事算是得罪了,我这就带人离开,保证以后也不会再骚扰你们了。”说罢,大个子也不迟疑,转身便走。
也许是自己太过执念了,都那么多年过去了,她,
她怎么可能还在原地等着他,更何况挡在他们之间的,何止是一道鸿沟……
刚刚那一刻,因为乍看到清月宗的武功招式,似乎把他一下子带回了许多年前。那时候,她比眼前这个丫头还要小上好几岁,那身姿也是这般灵动飘逸。
只是可惜,岁月、流年,他们都已经老了……。
“窦爷,三少那边—”小个子头头急忙跟了上去,拉了拉窦琼的衣角,小声嘀咕了句。
“三少那边我会去说,怎么,我的话你们还不听了吗。”大个子男子的脸不由的冷了几分,吓得小个子头头连忙点头哈腰的说是。
“小子,功夫不错,以后有机会我们再打一次。”人已经远去,寂寞的清风中,隐隐传来大个子的话。不一会便是汽车开启远去的声音,想必那群人已经离开了,卓然身形一晃,跌坐了下去。
“你怎么了?”凌湛吓了一跳,以为她受了什么伤,急忙跑过来探看。
“我没事。”女子苦笑了下:“就是刚刚出溪谷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下脚。”她这一日过得还真是充实,临到晚上的,还打了一架。
从小她就跟着哥哥和师傅学功夫,今天却还是第一次与人动手,偏偏出师不利,事前还崴了脚,要是被二师兄知道了,又不定要该怎么嘲笑她呢。
“崴了脚你还跟人动手。”凌湛蹲在她身前,一把抓起卓然的脚,脱了鞋,撸起裤角,只见肿胀了好大一片。男子皱了皱眉,问道:“疼吗?”
“没事。”卓然把脚往回缩了缩,被一个不算熟悉的年轻男子,这样握着,她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
“都肿成这样了,还叫没事。”女子白晰纤细的脚踝处,肿起了好大一片,淤青与红紫,映衬着她如雪般的肌肤,十分的触目惊心。
“只是崴了一下,算不了什么。”卓然静静的说,又不自觉的往回缩了缩脚。
哎—
“你干什么?”
随着一声惊呼,男子一伸手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别动,先回帐篷那边,我车里应该有个药箱。”
“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太过亲密的姿势,让她很不习惯。就算这一天下来,患难相持,但是却改变不了他们不过是陌生人的事实。
“别动,我不会放你下来的。”男子紧了紧抱着卓然的手臂,语气不容置喙的说道。
卓然微微一愣,恍若眼前的这个男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有一点点冷峻,还有一点点霸道。
他紧紧的抱着她,快步而稳健的往回走着,他的脸色微微有些阴沉,似乎在生气,但是卓然却不知道他在气些什么。
只是感觉自己被他这样抱着,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也许她并没有大出他几岁,但是在凌湛的身上,时刻散发着一种年轻的活力与热情,而自己的心已太过沧海桑田了。
凌湛将卓然轻轻的放在帐篷里,随手抓过一个背包靠在她身后。“等我,我去拿药箱。”卓然看着男子出去的背景同,突然有一种久违的温暖。以前哥哥也总会这样,看到她受伤,他的脸色就会变得十分难看,还会一个人生闷气,但却还是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真是人在脆弱的时候,会格外的想念亲人,这段时间她总会想起哥哥,想起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你是怕我吃亏才出手的吗?”凌湛轻轻的将药膏涂抹在卓然的脚踝处,低声问道。他没有抬头,目光一直纠缠在卓然那姹紫嫣红的脚上,紧皱的双眉始终也没有舒展开。
这个女人总是坚强的让他心疼,脚都伤成这样了,刚刚居然还没事人似的出手打架,他可以想象每踏出一步,她的脚会有多么的疼。
“你不也是因为我,才会被那些人掣肘吗,这不算什么,祸是我惹的,当然要出一份力的。”女子微微笑了笑,刚刚地暗处看到他一直为自己紧守那一道防线,甚至不惜受伤,也毫不退让。
如果说那一刻她没有感动,是假的。
“你总是这么独立吗?”凌湛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如低喃自语般的问道。
女子却沉默了。
其实她一点都不独立,少时有哥哥的陪伴,后来有了唐翊,再后来嫁给了綦峰。可是那些短暂的依靠过后,人生路上她仍是一个人,因为害怕得到以后的失去,因为不喜欢脆弱的等待,所以,她决定余生只与孤单为伍,享受寂寞中的坚强。
是的,如今的她要学会一个人面对生活,学会独立。
“你一直对人都这么体贴吗?”卓然没有回答,只是随口问道。
“不是。”近在咫尺,男子的眼中有一种光芒闪动,那是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有的眼神。曾经唐翊有过,綦峰也有过,所以这种眼神,是她熟悉的。
但是,更是害怕的。
因为,唐翊背叛了她,綦峰也选择离开了她。所以,她害怕,再看见这种眼神。
卓然将目光转向外面的天空,透过透气窗,看着夜色中闪动的璀璨星光,
“我好像知道刚刚跟你交手的那个大个子是谁了。”不想陷在那种气氛里,卓然淡淡的将话题带开,微微叹了口气:“原来是他吗?”
“真的是他?”
女子的语气微微有些困惑,不解,最后变成了浓浓的诧异。
“他是谁?”男子随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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