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不能定罪,一个能定罪。
一个活,一个死!
所以写在卷宗上作用也就不同了。
江兰迟迟没有下笔。
心有疑惑。
转而问纪云舒,“纪大人,你为何要我写嫌疑人余忘?而不是凶手余忘?”
纪云舒沉默。
“此案根据证人木木所说,不是应该证据确凿,落地有实了吗?不如落笔为凶手,此案也能立刻结了。”
纪云舒本在碾墨的手顿了一下。
眉心紧皱。
说,“木木的证词看起来如是,可其中还有疑点,所以结论不能这么早就下了。”
嗯?
江兰道,“还请纪大人明示。”纪云舒解释道,“她说只看到余忘掐着华翎的脖子,将其摁倒在床上,可说到底,案子最关键的一点始终没有解答,就是华翎后脑上的致命伤,根据骸骨验尸所得,华翎是后脑撞击在尖锐的物体上而死的,
而不是被掐死的。”
她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江兰细想,猜测,“那会不会是证人离开后,余忘将华翎推倒,导致她撞在桌角上?”
纪云舒沉眸,起身,在屋内走了两步,寻思着,“当时我也这样想过,可说来说去,到底没有真正的证据证明余忘是凶手。”
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不敢这么快就下定夺。然而,江兰却持有不同的意见,索性放下手中的笔,带着劝说的语气道,“纪大人,恕我直言,你接这案子的原初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替余大理洗脱罪名吗?现在好了,只要这份卷宗交上去,余大理就
能无罪释放,可若在卷宗上写‘嫌疑人余忘‘的话,那这案子也就没完没了了,还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或许根本就是个无底洞。更何况,这案子是三年前的,线索极少,与案子相关的余忘也死了,虽然不能直接证明他是凶手,但也不能证明他不是凶手,再查下去也没用啊!毕竟人已经死了,线索也断了,咱们刑部总不能把他的骸
骨挖出来,然后开堂审理,等白骨开口吧?这……这不切实际啊!”
无奈。
听得这席话,纪云舒犹豫起来。
竟觉得江兰这番话也在理。江兰见自己的话似乎起了作用,便继续道,“我说纪大人,你就莫在钻牛角尖了,案子还是早点结吧,不要拖得太久,你也知道,拖太久的案子不好,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浪费时间啊!总之余大理没事便
行了。”
哎……
纪云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训斥,“江大人,案件事关人命,岂能说浪费时间?如果不能将凶手缉拿归案,我们这官也无需做下去了。”
“……”
江兰一脸尴尬。
“我们做官的,就是为百姓解决难题,若人人都嫌麻烦,那还有公平一说吗?”“是,纪大人教训的是。”但是江兰还是不死心,吞了吞唾沫,抬着小心翼翼的眸子,做最后的劝说,“不过纪大人,尚且不说别的,就以这桩案子来说,真的是没法查了,说到底,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若是不结,那便是整个刑部的事,恐怕有心之人会旁生枝节,最后证实凶手是别人倒好说,那万一结果证实凶手就是余忘呢?纪大人白忙一遭,刑部也白忙一遭,到时……会惹来麻烦的,毕竟,做官难当啊!
”
都说江兰没文化。
可这厮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
连纪云舒都不得不服。
确实,结了比不结的好。
纪云舒沉默许久,心想,先结了也好,到时候她再私下了解情况,若有线索,重新翻案就是。
于是——
到底还是点了头。
最后,江兰在那份卷宗上写了“凶手乃余忘,已卒”!
算是结了案。
而这份卷宗在整理完毕之后,直接由江兰送去了刑部尚书的府上。
这会也快到卯时了,厉大人正准备进宫上朝,刚到门口就被江兰拦下。
“江大人?你这是……”
天还没亮,来我这蹭回笼觉吗?
“尚书大人,下官整理了新的卷宗。”江兰赶紧呈上那份新的卷宗。
厉大人吃惊。
接来一看。
神色大悦。
“果然,余大理并非凶手。”
江兰道,“证人已经招供,而且余府上下都能作证,已经无疑了。”
“好,本官立刻进宫呈给皇上。”
不再耽误时间,他立刻带着新的卷宗进了宫。
与此同时,景容也换了官服,进了宫。
皇宫。
金銮殿内。
景容此次入朝,引起了不少骚动。
众大臣在他身后窃窃私语,却不敢吱声。
大家心里都在猜测,此次容王入京的原因一定是因为皇上将他的人给罢免了,所以他心有不甘,这才急匆匆回京。
没想到,这容王看似心无皇位,打算离京逍遥,可原来,一直都想做个“摄政王”。
把持朝政!
当然,这话,没人敢直接说。
宦官大喊一声,“皇上驾到。”
卫奕一身龙袍入殿,神色威严的坐在龙椅之上。
“参见皇上。”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卫奕看着底下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了景容身上,“容王,朕很高兴你能重新入朝,若有你在朝中坐镇,朕也能安心许多。”
听上去,发自肺腑。
景容拱手,“臣此次重新入朝,就是为了助皇上稳定江山、排忧解难。”
“难得容王有心,有你在,朕这江山固然稳盛。”
“只怕朝中有人胸中鳞甲,不得齐心。”
这话一出,朝臣骚动。
皆有些心慌。
都觉得景容“胸中鳞甲”这四个字戳中他们的脊梁骨。
像是说他们一样。
卫奕保持着笑,“容王严重了,朝中各位大臣为大临鞠躬尽瘁,都乃忠臣啊!”
呵呵!
景容抬眸看他,眼神严肃,“臣此言并非盲针乱刺,实乃良药预防,无心者,当作安心,有心者,自然心虚。”
呃!只见其中几位大臣垂着头,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