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
景容不过试探了一下,乔正就将自己与彭元海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倒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和“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感觉。
他为官多年,性子自然也有些圆滑了,知道吏部上奏一事闹得很大,关系到容王,关系到一部一司,甚至,可能还会关系到皇室,所以,他是能避就避,能跑就跑。
那深渊里头,满是荆棘圈套,若是往里伸一脚,指不定会栽得人仰马翻,满门抄斩。
这道理,估计做官的,没几个不知道。
景容并不信他所言,这老狐狸,不可小觑。
他眯着那双深邃而渐沉的眸,严肃的瞧着面前这个嘴巴严实的家伙。
“乔大人,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本王话中的意思。”
“还请王爷明示。”
继续装傻充愣!
“你说你与彭元海并无深交,这一点,本王姑且信你,那你如何解释,你一离职,他便立刻递折子、参本王,一个没有靠山的人,何来这么大的本事?还能让整个通政司都帮着他?这其中的猫腻,似乎有些大啊!这一点,不知道乔大人可否为本王解释解释?”
乔正面色一僵,赶紧抬手,身子往下一压,“此事绝对与下官无关,更不知道竟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若能预料,必定会竭力阻止彭元海。。”
“好,那本王问你,若真与你无关,那……亦王府呢?”
可有挂钩?
说白了,就是跟景亦有没有关系?
景容盯着他,一双眼,威慑十足。
今日,他必要追问些什么出来才行。
乔正深知,自己如同被挂在了烧烤架上,任人鱼肉。
他真后悔,为何要过来?
为何要主动往鱼钩上咬?
这不是作死吗?
现在好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堵在中间,如鲠在喉。
见他脸色稀烂,神色左右摇摆,景容便再次提醒,“你应该知道本王想要什么?想听到什么?只要你说出本王想要的答案,本王绝不为难你,你也可安安全全的离开此处。”
这是在威胁他。
乔正知道,要是不从嘴巴里漏出点消息给景容,今日,他是走不了了。
索性——
一咬牙,“王爷明鉴,那彭元海在跟随下官到吏部之前,不过是翰林院的一个小文官,那时,便与还未成为通政使的曲大人关系甚好,两人,都是鸣山书院的学子,乃是同窗,后来,曲大人由亦王举荐为通政使,彭元海则与下官到了吏部,自那以后,二人再无来往,也极少有人知道他们之前的关系,这次吏部参王爷,通政使的曲大人竟然暗中帮忙,此次他的行径,本官也糊涂。”
“这不是本王想听的。”景容甩话。
乔正只要深呼一口气,将头再次往下低了低,沉了沉,“曲江和彭元海……是大皇子的人。”
呃?
死去的太子!
这么说,事件倒是解开谜团了。
果然,人还得逼一逼,不逼他,便不能在他嘴里得到消息。
景容总结他的话,“所以说,那彭大人和曲大人还未各自晋升之前,两人都是大皇子那边的人,亦王为了拉拢曲大人,便亲自举荐他为通政使,得了如此厚礼,曲大人便弃车归将,改转使舵,开始为亦王效忠,而你拉拢彭元海进吏部,也意图说服他改换使舵,站亦王那边,但偏偏,他根本不卖你这个人情,故此,他也和那位背叛大皇子的曲大人分道扬镳了,可是?”
“是!”
“所以为了替大皇子报仇,彭元海便上书参本,试图接着本王被行刺一事,将矛头全部指向亦王?”
“是!”
“而你也正是知道他早有这个打算,为了不惹火上身,便辞了官?”
“是!”
回答得倒是挺认真的。
但——
景容不明,“可那曲大人不是已经归顺亦王了吗?何故突然背叛他?而你也是亦王的人,为何在知道彭元海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却不通知亦王?”
“下官……”
他语塞。
“你既已说到这个份上,就不必藏着了,直管道来。这里,毕竟天高皇帝远,你说的话,出了那道门,本王就往肚子咽,绝不会道你一个字。”
这王爷,还真是贪心。
不将他全部的秘密掏出来,就仿佛不甘心似的。
他一咬牙,既然已经踏进虎穴,那就拼了。
道,“其实,自从王爷离京后,京城内外看守的侍卫,都已暗中换成了亦王的人,下官为官多年,对朝纲时局,也知利害,当年,下官拜在罗崇阳老先生门下的,自然学得一些,亦王离储君之位本来只有一步之遥,可,他太心急了,皇上在位二十年,心里,比谁都明白,下官上有老下有小,选择在亦王得势之时辞官离京,也是担心之后……东窗事发。”
东窗事发!
可见,这老狐狸根本不信亦王会做皇帝。
如他所说,景亦太心急了!
乔正继续说,“想必,那位曲大人也与下官想的一样,所以……”
才背叛了,与彭元海再次联手了。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真正的胜利,未必是真的胜利。
景亦啊景亦,你断然想不到的是,你手边养着的一颗棋子,竟成了一颗墙头草!
景容很满意他的回答。
唇角一勾,道了一句,“乔大人,你是个聪明人。”
乔正不语。
“你放心,你安安心心的待在御府,今日你与本王说的话,本王绝不会透露半个字,你此次卖的人情,本王也会记下。”
“多谢王爷。”
“是本王要多谢你才是。”
“不敢。”
“时辰也不早了,你带着乔公子回去吧,但若有别的与案子相关的事,还要劳烦乔大人继续配合了。”他脸上带着深长的笑。
“是。”
他乖乖应下,躬身退了出去。
出了门,松了好长一口气,一双眼夹带着血丝,似乎是被逼成这样的。
他抬着袖子抹了一把汗,现在心还是跳的,以前觉得景容在朝堂上是个寡言少语、任人宰割的人。
一没权利,二没追随者,和那个多病的贤王没什么区别。
但今日,他才终于领会到景容身上那股气势,一步一步逼得他将全部实情说了出来。
看来,这大临天下究竟是谁的,还说不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