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被枕头!
这四个字,让纪云舒心里的云团似乎慢慢被剥开了。
身上没有痕迹,定然是被什么松软的东西将其致死的才对。
她早就应该想到!
松开一脸怔住的鸾儿,她低眉而下,那双炯神的目光中,带着如雾般的层层思索。
“小姐,你没事吧?难道奴婢刚才说错了吗?”鸾儿问。
“不是你说错了,而是你提醒了我。”
“提醒?”
她点点头,琢磨起来,嘴上又嘀咕着:“一个人如果是自然死亡,身体的肌肉两三天之后就会变得僵硬,就算是中毒死亡也一样,但是……”
猛然惊觉!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全都串起来了!
一拍手,喜呼:“果然,老天爷还是公平的,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逃不掉的,注定逃不掉!”
都没等鸾儿反应过来,纪云舒迈步出门,打算去衙门翻案,走了几步,这才反应自己的衣着还是女装。
一天换几次,真是麻烦!
这会要是搁在现代,她还真想去一趟泰国!
正准备折回屋时,一个小小的蹴鞠滚到了她的脚边。
“别碰我的球。”
尖尖细细的嗓音响了起来。
好好好,你的球,是你的球,滚你的球!
纪云舒抬脚一踢,蹴鞠飞起来滚了好几圈,落在了远处的花坛边。
只见纪灵芝的小身板一下就窜了进来,看自己的蹴鞠被踢飞了出去,狠狠的瞪了一眼纪云舒,然后将其从地上捡起来。
甩起了嘴脸,指着纪云舒:“你为什么踢我的球?这是三哥给我做的,踢坏了你赔得起吗?”
皱眉:“东西落到我院子里,就是我院子里的,难道自己的东西踢不得!”
小东西,你要是再嚷嚷,我把你也踢出去信不信?
纪灵芝燃着一股小气焰,狠狠的说:“臭不要脸,这明明就是三哥给我做的,何时是你的东西了?”
小小的模样水灵灵的,偏偏揉着与这个年纪不相符合的狠厉。
难看极了!
“懒得跟你瞎扯,你的球都捡着了,还不赶紧走。”
还不赶紧滚!
说罢,纪云舒就朝屋子走去,前去衙门翻案最要紧。
可是纪灵芝这个难缠的主,哪那么容易罢休。
小身板挺直的往纪云舒的面前一拦,仰着头,露出凶狠的模样,说:“你刚刚踢了我的球,我要你跟我道歉。”
“让开,我没空跟你闹。”
“你道歉我就让。”
纪云舒索性去推她,但是又生怕给她弄伤了,以至于手腕上的力度没使上来,反而被她推了一把,脚步踉跄,加上脚底有积雪。
身子不稳,往后坠去。
本以为要落得一个满堂彩,不料肩膀和腰部被人用力一抵,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再次撑了起来。
“云舒,你没事吧?”
声音像一股清泉似的落在了纪云舒的耳畔。
纪婉欣的声色一如既往的好听!
待双脚站稳,她侧眸看去,纪婉欣那张精致的面容,近在咫尺。
这女人,真像是雕琢出来的。
好几次,她都想扒开那张皮,仔细研究一番。
这会,听到外头有动静的鸾儿,出来一看,惊到了。
又见自家小姐一副快倒地的姿势、抵在纪婉欣身上,便赶紧跑了过去,扶住了纪云舒的手。
“小姐,你没事吧?”
纪云舒摇摇头。
“二姐姐,你干嘛护着她?这个野种就应该摔死。”纪灵芝见状,一脸怨言。
纪婉欣将纤纤玉指从纪云舒的肩膀上收回,神色平淡的朝纪灵芝走去。
纪灵芝本以为自己最爱的二姐姐、要来摸摸自己的头,好安慰她一番。
岂料……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稳稳当当的落在了纪灵芝嫩稚的脸上。
“谁教你这般作怪的?云舒是你的姐姐,亦是你的长辈,岂能说出如此话语来?教书先生没教过你,待人待事不能无礼吗?”
训斥的声音,伴随着巴掌的声音接踵而来!
一向好脾气的纪婉欣,竟也有如此狠厉的一面,着实吓坏了众人。
纪灵芝捂着发烫的脸颊,瞪大了眼睛。
从自己记事以来,二姐姐是最疼她的,从不打她骂她,今日,是吃了哪门子的火药?
“二姐姐?你打我?”她不解,又带着恼怒。
纪婉欣双手压在腹前,依旧神态端庄:“你自小娇生惯养,性子也越发的刁怪,你娘自你出生便死了,爹不教你也罢,祖母不管你也罢,送你出书斋读书你也不去,整日里跟你三哥闹腾,学了一肚子的坏水!”
哇!
这话从一向寡言少语的纪婉欣嘴里说出来,真真是雷得纪云舒外焦里嫩!
她怎么就没发现,自己有一个能说会道、才貌皆备的姐姐呢!
纪灵芝气得小身板一抖一抖,十分的不服气,瘪了瘪嘴,直接将怒气演变成了尖锐的眼神,绕开纪婉欣,直直的刺向了纪云舒。
“都是你,我要打死你。”
说罢,小碎步腾了过来,朝纪云舒扑了去。
偏偏纪云舒动作快,拉着鸾儿往旁边一个躲闪,让那小丫头扑了一个空。
大概石板上有雪,加上纪灵芝那双紫金棉绣的鞋底平滑,以至于收不住脚,稳不住身子,竟然朝着花坛扑了去。
砰—
瓷器花盆倒地,小小的身子整个人都趴在上面。
“灵芝。”
纪云舒善心大发,一个健步,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背后的纪婉欣也吓楞住了!
双手因为按在打破的瓷器花盆上,纪灵芝的手掌被扎开了两道口子,鲜血顺着掌心流到了地上。
“啊呜啊呜”的哭了起来!
却也不忘一把将纪云舒推开。
“我讨厌你,我恨你,我不准你碰我,我的手……”
“鸾儿。”纪云舒焦急的唤了一声:“快,把四小姐带进屋里去上药。”
“是。”
鸾儿刚上前,纪灵芝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去,正好踢在鸾儿的小腿上。
“滚开。”
小小家伙,力气挺大!
纪云舒终是正了正色,肃斥一声:“如果你想手废了,那就继续闹吧。”
她不管,一边哭一边骂:“我要告诉爹,说你们欺负我,我要爹把你们都杀了,我恨你们。”
说完,摊着那双血淋淋的手,撒腿就往院子外一边跑着、一边哭喊。
喂喂喂,你的蹴鞠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