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咕噜噜”,夏凝裳一连喝了好几口水。
那白蛇卷着夏凝裳在池底一阵猛烈得撞击,搅得池底沉寂多年的泥浆一阵飞旋,将本就昏暗无光的池底遮蔽得愈发暗淡。
夏凝裳挣扎着想要从蛇身上出来,奈何白蛇卷着她的力气依然极大,即便是那白蛇此刻痛得发了狂。
又是一声“砰”得撞击声,夏凝裳只觉得整个池底都猛烈得抖了抖,池璧上的泥土簌簌抖落的声音在池水之中清晰得传入了夏凝裳的耳中。
“不要死!”“不要死!”方才出现在夏凝裳脑海中的声音陡然又冒了出来,这一次,夏凝裳清晰地感觉到了声音的来源,似乎是透过这池壁传递过来的。
夏凝裳拧了拧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白蛇撞击了一阵之后,大概缓解了嘴里疼痛的感觉,渐渐不再缠着夏凝裳一阵毫无秩序的翻滚,却是蛇尾一摆,直接将夏凝裳甩了出去,夏凝裳感觉到水流的迅速涌动,紧接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刚刚一瞬得以自由动弹的感觉不过数息,再一次被那巨蛇缠得紧紧地。
夏凝裳捏着手中的匕首在蛇身上一阵猛刺,“叮叮当当”的响声此起彼伏,可那巨蛇此刻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自顾自得卷着夏凝裳往更深得池底游去。
强大的水压,难以忍受的窒息几乎要让夏凝裳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力量在迅速的流逝,求生的欲望都难以拯救她此刻的绝境。
“燕景瑞!”夏凝裳迷蒙着双眼,彻底放弃了抵抗,这一刻,她只想再喊一声那个犹如谪仙般俊美无比的男子的名字。
“啪”得一声,像是刺破了气球得声音陡然响起,夏凝裳还未回过神来,便觉得身上一轻,紧接着便是“哗啦”一声出水的声音响起,顿时冷风嗖嗖得窜入夏凝裳的脖颈之间,她一个哆嗦,瞬间又恢复了清明。
一个晚上,她经历了几次生死,大起大落,此时此刻,望着黑得漫无边际得甬道,听着那白蛇拖动蛇尾的声音,夏凝裳几乎以为自己幻听,幻视了。
白蛇游走,直至一处石室,那石室里铺满了骇然的骨头,大大小小,长长短短,零星还滚落着几颗未被吞噬干净的人骨,上面仍稀稀疏疏的粘着血肉,夏凝裳借着石室内窜入的点点月光,只觉得骇然,阵阵腐臭的腥味扑鼻而来,几乎要将她熏晕了过去。
那白蛇今日似乎是饱食过一顿,它将夏凝裳拖至石室,蛇尾又是猛烈一甩,夏凝裳顿时飞身扑向石壁,砰的一声撞得她眼冒金星,原本心口上的那一刀险些没入心口,若不是她反应迅速,身形落下的瞬间往一侧压低了重心,只怕此刻已经毙命。
夏凝裳趴在地上不敢动上一下,见那巨蛇只是盘成了一个圈,静静呆在原地,她便暗自调息运功。背上的那一箭早就在搏斗中没了踪迹,心口上的匕首她不敢轻易拔出,此时虽然血以不再流,可稍稍一动,便是彻心彻肺得疼。
石室内昏暗无光,寂寂无声,夏凝裳调息一刻,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她渐将失去意识之时,突然听到叮咚一响,像是水滴落下的声音,夏凝裳陡然一惊,趴在地上侧耳倾听。
又是叮咚一响,她果真没有听错,石室之下竟是中空,隐隐传来水流之声,方才那水滴滴落的声音分明清晰地很。
夏凝裳心中一喜,抬眼瞅了瞅巨蛇,那巨蛇依然悄然无声,像是睡熟了。她慌忙在身侧手臂所处范围内拍了拍,探到一处地面松软之地,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臂在松软泥土上戳了戳。
“悉悉率率”的一声响,夏凝裳立即停了动作,转眸又去瞧那白蛇,只见原本已经熟睡了的白蛇,突然腹中一阵鼓荡,从下半截蛇身处鼓起,又瘪了下去,鼓起,瘪下,一路往蛇口方向移动。
夏凝裳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想法还在心尖上飘荡,那白蛇便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夏凝裳趴着的地方“呕”得一声吐出一物。
夏凝裳被巨蛇吐出的唾沫、粘液、以及不知何物的血腥之物喷了个满身满脸,她擦了擦眼,将覆在脑袋上的一物拿下,待视觉清晰,看见手中拿着的一个已经没了眼睛鼻子的脑袋,恶心得胃里一阵翻腾。
她的身侧七零八落的堆满了方才从蛇口中吐出来的新鲜人骨,有许多还未被消化干净,更有好几截的手臂上缠着一丝布条锦缎,夏凝裳的黑眸忍不住缩了缩,眼前这庞然大物显然吃了许多的新鲜食物。
巨蛇吐出一堆骨头,动了动蛇身,昂起脑袋探过身来瞧了瞧趴在地上不动弹的夏凝裳,蛇信子嘶嘶吐了几声,夏凝裳屏气凝神,一人一蛇对伺许久,白蛇这才脑袋一缩,游蛇一般往石室外窜去。
感受到白蛇远去,嘶嘶声再听不见一丝一毫,夏凝裳抓着匕首,死命得挖掘。石室的泥土也不知有多厚重,她挖得背上伤口崩裂,心口隐隐泛腾,抓着匕首的右手猛烈打颤,差一点要坚持不住之时,终于破开了泥土。
夏凝裳心下一喜,运气于掌,猛地往那犹如漏洞一般的洞口猛烈一击,沙石土壤登时飞扬而起,扑了她满脸泥,可夏凝裳浑然不觉,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巨蛇不在,是她唯一的机会。方才巨蛇已然消化了食物,若是等它下一次返回石室,她必将成为巨蛇的腹中之物。
凝气聚力,反复击打那石洞数十下,终于,地面霍然开裂成一道口子,刚好够她栖身跳落。
夏凝裳心下一喜,摸着黑捡了一根长形人骨,从那地缝之中一跃而下。
石室之下的这个空间并不深,夏凝裳估摸着大概也就两米左右的高度,洞口又极度狭窄,夏凝裳侧着身才能勉强通过。
洞内黑魆魆地透不出光,夏凝裳向前走了许久,直到觉得离着那道地缝够远了,这才撕裂了自己身上穿的罗裙,又从袖中暗袋里掏出打火石来,缠在了那截人骨之上,“呲”的一声响,不见五指的黑洞内透出一抹跳动的火光。
夏凝裳借着火光,艰难得在狭窄的通道内又向前走了许久,凝神倾听,只听那“滴答”的滴水声愈发得清晰了些,夏凝裳疲累的心霎时猛烈跳动了几下,她慌忙举步又向前行走了数米,脚下赫然又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此时,火把燃尽,夏凝裳顺手甩了,提了一口气,又捏紧了匕首,这才一跃而下。
洞穴幽深,黑而潮湿,洞壁上不知附着了何物,竟是发出微微的光亮,夏凝裳一眼看去,这个洞像是因为山体坍塌形成,四周都是杂乱岩石堆砌过来,挂着十丈高的斑驳水迹。叮咚一声,从洞顶上滴下一粒细小的水珠,砸在了夏凝裳的脚下。
夏凝裳借着光亮走了两步,突然从前方传来一道声音,“姑娘,你终于来了。”
那声音与夏凝裳方才几次将死之时脑海之中划过的磁性嗓音重叠在一起,夏凝裳心中一凛,慌忙又向前疾行了几步。
洞口霍然开朗,只见满目都是尖锐石笋爬满了洞内的地面之上,四周攀岩着带刺的绿色藤蔓,一眼望去,绿幽幽的一片。
“你是谁?你在哪?”夏凝裳站在洞口,竟是无处落脚,一眼望去,哪有说话之人的身影。
“姑娘,你再走近点。”那道声音突然又说道。
夏凝裳惊了经,这才发觉,声音得来源竟是那绿色藤蔓之中。
她提了一口气,一掌轰在石壁之上,整个山洞簌簌一阵抖动,跌落两三块岩石,夏凝裳将那三块岩石捏在手中,身形一提,使着轻功从那尖锐的石笋之上飞掠而过,待到那说话之人的身前,这才抛出了那三块岩石,架在了石笋之间,脚尖轻踩。
此时,夏凝裳借着四周微光,才看清了那说话之人的样貌。
一张爬满了绿色带刺藤蔓的脸附着在石壁之中,唯独那两颗圆滚滚黑溜溜的眼珠子露在外面,当他闭眼的时候,那张脸便瞬间隐入了藤蔓之中,再瞧不出一丝端倪。
夏凝裳惊惧得往下看了看,那人的身子已经整个被封于石壁之中,她甚至还抬手去推开层层叠叠的藤蔓,入眼所见,却只有凹凸不平的深褐色石壁。
这个人,就像是那孙悟空,被压在了山石之中!夏凝裳的脑海里晃过这个念头,可下一刻,她又悚然一惊,问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夏凝裳环顾四周,眼底里涌起深深的震骇。这个样子,一个人要有怎样强大的生命力和意志力,才能苟活下来。这……怎么可能?
“我乃东胜国泰和公主的驸马,顾开元!”听闻夏凝裳的询问,那被封在石壁上的人艰难的动了动嘴。
夏凝裳被那话中的信息量惊了惊,整个人已经处于了呆滞状态。
东胜国,又是东胜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