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凝裳回到东院的时候,脸上依旧红扑扑的,樱桃小嘴仍然红肿着。
紫蔷一见到这般样子的夏凝裳,呆了呆。“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夏凝裳没好气的冲着紫蔷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嘟囔道:“被条疯狗咬了!”
紫蔷不傻,她在琉璃亭的时候分明看见自家小姐和燕小世子相扶相持着离开的,再联想此时夏凝裳的样子,不禁心中好笑,也就只有她家小姐才会有胆子把燕小世子比作一条疯狗吧。
“小姐,太子殿下与那个西凉公主端木月兰走了,走得时候那张脸黑得跟个锅底似的。”紫蔷知道夏凝裳这是害羞了,忙不迭的转换话题。
夏凝裳轻轻嗯了一声,此时她才感到全身黏糊糊的难受。方才舞剑出了一身的汗,又被燕景瑞轻薄了一番,她总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那股淡淡的沉香味。
“紫蔷,备水,我要沐浴。”夏凝裳吩咐道。
紫蔷应了声“喏”,便转身出去了。不稍片刻,净房里便蒸腾起了一股热气。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夏凝裳被紫蔷伺候着穿衣,一头湿漉漉地头发披散在身后,如上好白玉脂般的肌肤因着热气的熏染微微泛出粉红色,紫蔷看痴了去,赞叹道:“小姐,您这样貌可比二小姐强多了。”
夏凝裳翻了个白眼,转身出了净房。如今午后暖阳正好,夏凝裳搬了美人榻在暖阳下,将湿漉漉的头发尽数散开,侧身躺了上去。
昨夜折腾了一宿,虽然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但此时她亦是有些犯困了。
紫蔷见夏凝裳眯了眼,便轻手轻脚得替夏凝裳擦头发。
燕景瑞来到东院的时候,正瞧见夏凝裳懒洋洋的侧卧在美人榻上,她白皙的容颜在暖阳之中泛出一层晶晶亮地光圈,长而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地,仿若蹁跹的蝴蝶,这样安静而美好的夏凝裳,却是他第一次见。
紫蔷发现燕景瑞的到来,刚想躬身行礼,燕景瑞却摆了摆手,示意紫蔷出去。
紫蔷撇了一眼熟睡中的夏凝裳,又瞧了一眼有着天人之姿般美好姿容的燕景瑞,抿唇轻笑了下,便乖觉地退了出去。
在她看来,燕小世子高贵淡然地犹如云端之上的高阳,比起太子燕昊苍更显几分贵气,她自然打心底里希望小姐能够找到一个好归宿,而燕昊苍……他不是小姐的良人。
燕昊苍接了紫蔷递来的毛巾,小心翼翼的裹着夏凝裳的乌发擦拭,他用了内力,湿漉漉的头发裹在毛巾中,升腾起一股水汽,不过瞬间便干了大半。
夏凝裳虽然睡得熟,但她依旧很是警觉,察觉到身边陌生的气息,她羽睫轻颤,醒了过来。
“是我把你吵醒了吗?”燕景瑞低沉着嗓音问道。
夏凝裳一听是燕景瑞的声音,立时便想起身,燕景瑞却是固执地将她按回了美人榻上,眉头轻皱,语气之中有着淡淡的责备之意:“虽说现下还只是深秋时节,可也有了寒意,你怎么能枕着湿漉漉的头发睡在美人榻上?也不怕着了凉。”
夏凝裳的心头微微一颤,这恐怕是她头一次听见燕景瑞如此正经的与她说话,他话中带着宠溺带着丝丝责备的语气,让她不自觉地心中一暖。
“燕景明走了?”夏凝裳侧着身子背对着燕景瑞,淡淡的问道。
“走了。”燕景瑞道。
一时之间,夏凝裳也不知该与燕景瑞说些什么,两人便静默了下来。只余下燕景瑞轻轻擦拭着头发的摩擦声。
夏凝裳垂眸,面上不显神色,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却在不断发酵,似是甜蜜,又带着些悲伤,还有些难以言说的难过。这场景,这感觉,让她熟悉又陌生。
“好了。”燕景瑞将夏凝裳最后一缕发丝用内力蒸干,这才将夏凝裳从美人榻上扶了起来。
四目相对,夏凝裳见燕景瑞那双一直寒意深深的眼睛变得雾蒙蒙的,眼底是一片含痛带忧的柔情,她不由得愣了愣。
“发生什么事了吗?”夏凝裳小心翼翼的问道。
燕景瑞微微勾唇,眸中神色一换再换,他将夏凝裳往前推了推,直接将她按倒,坐在梳妆镜前,柔声道:“我为你挽发可好?”
夏凝裳讶异地抬了抬眉,问道:“你会吗?”
燕景瑞却是抿唇一笑,道:“我会的还有很多,日后你会慢慢知道。”
夏凝裳的心头又是狠狠一颤,她再次回想起了昨日燕景瑞与她说得那番话来。
夏凝裳不语,燕景瑞便拿了木梳轻柔地为其打理那一头的长发,神色庄重肃穆,仿佛他手里的不是一头长发,却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品一般。
两人在屋中一坐,一站,静静相对,时光美好。
汪延在窗外却是看得心急,他左左右右得来回踱步,看得紫蔷眼晕。“汪公公,您即是有急事找我家小姐,进去不就是了吗?干嘛杵在门口?”
汪延冲着紫蔷瞪了一眼,道,“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这燕小世子明显对安定侯府的这位大小姐有意思,他们二人如今在屋内气氛正好,他要是不长眼的进去破坏了这个氛围,指不定日后被燕小世子怎么记恨呢!
可是,他又转念一想,宫里那位着急要找凝裳小姐进宫,他万一耽误了,得罪了宫里那位不说,还指不定得罪了凝裳小姐。依着燕小世子对凝裳小姐的看重,他还是会有被嫉恨的危险!
汪延这个叱咤大燕朝堂的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此时却是难为得犹如热过上的蚂蚁,着急地团团转。
“罢了,罢了!”汪延踱步半晌,咬了咬牙,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他还不如来个痛快的。
正了正神色,汪延这才上前一步,轻轻敲了敲屋门,道:“凝裳小姐,婉贵妃早产了,嚷着让您赶紧进宫,皇上让奴才即刻送您入宫。”
屋内,夏凝裳神色一紧,就想起身站起来。
燕景瑞强压着她,又仔仔细细得将所有的碎发尽数塞入发髻之中,这才放手。
“进来吧。”燕景瑞道。
汪延得了吩咐,推了门进去。
夏凝裳立即上前一步,神色焦急,“婉贵妃不是才七个月的身孕吗?怎么这会就要生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