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小安子活的可滋润了,公子回府了,他再也不用担心挨打挨骂,还能和海子,奎子闹着玩耍。
慕府里张灯结彩,老夫人的寿诞已经过去了,慕云晋在家闷了两日,无聊的很,在园子里逛了会,更是烦闷。
左右想着叶婉馨那丫头在家里连吃肉都要在镇上买,委实有些不便。
就去厨房找些好吃的,又把府里人家送的贺礼挑了些,装了自个的两套衣裳。
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叶婉馨那臭丫头瞧见这么多好吃的,嘴也该乐歪了。
瞧着家里人都在祖母的院子里,和祖母说话,根本没人留意他,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赶紧背着大包,手里提着小包的东西往车棚那儿去。却没想到自个的妹妹正在守株待兔。
慕佩雅忽然一阵风似的从马车上蹦下来,撅着嘴娇憨的跺着脚,“哥,你又要往哪去,还拿这么多的东西,你别想溜掉,我这次就要跟着你!”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要吓死我呀,没事你躲在马车上干吗?”吓得有些愣怔的慕云晋瞧见是妹妹,才松口气。
“哥有要紧事,乖,等哥回来一准给你买好东西。”见妹妹瞪着眼睛瞅着他,只好低声下气的劝着,想着自个还厚脸皮赖在叶家不知受了那臭丫头多少白眼,怎能让妹妹再去添乱。
“哥,咱姑奶奶在祖母屋里陪着祖母说话呢,你别蒙我了,我就要去,不然你也别想走!”
“每次你都在外面逍遥自在,让我一个人在府里,我都快闷死了。”
“还有这次祖母过寿诞连小安子都不回来,你到底在外面干啥呢?你就带着我吧!”慕佩雅恶狠狠的瞪着哥哥,口气强硬的说着。
她俩手紧紧拽住慕云晋背上的包袱,大有死磕到底的劲头。
被妹妹死劲抓着了包袱的慕云晋气的哇哇大叫,“哎呀,如今的姑娘咋都这么强悍难缠啊,这往后谁还敢娶你们呀!”
“罢了,松手吧,你就是我祖宗!我带着你!”慕云晋无力的垂下头,蔫蔫的给妹妹交代着,“你跟着我,可别给我添乱子,知道吗?我是去花溪,你可别像上次再给我添麻烦。”
“嗯,嗯,我早就想去了,去叶姐姐家,我要和宏儿玩耍,我准听你的话。”慕佩雅见哥哥松了口,她的小脑袋如鸡叨食似的点着,又乖巧的帮他把包袱提溜到马车上。
兄妹二人偷偷的溜出府,慕云晋赶着马车,心早飞到花溪村了。
到了吃晚饭时,慕夫人得知一双儿女跑的不见踪影,气的摔了茶盏,“这俩冤家,生生的要把老娘气死!”骂罢又怕老太太得知担心,只好让人封锁消息,就说是去了安顺县衙。
慕家兄妹到来,在叶家老宅闹腾到半夜,叶婉馨才带着慕家兄妹赶回吴家住。
睡在床上叶婉馨想着修房子的计划真是无比正确,这老宅的屋子本来就少,又让粮食和豆子占完了,来个客人都没地方住。
亏得都是女人和孩子,外婆和娘、宏儿挤在娘的大床上睡,舅母和承儿睡在她的小床上。
家里本来人就多,慕佩雅这个磨人精又来了,她和慕佩雅这个千金大小姐只好睡在吴家的西屋里。
京城,紫月山庄。
慕家尘想到再有几日娘的寿诞就要到了,自个却赶不回去,儿子又是个指望不上的,心里就有些惭愧。
幸亏这几日,淮安府好友聂永平的公子聂清源也来了京城,就住在山庄里陪他说话还能解些烦恼。
平敦善带着女儿来找慕府做客。
“慕兄,小弟今儿又来了,你可别嫌弃啊?”平敦善和慕家尘说笑。
“平大人能瞧的上我这个浑身透着铜臭的商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慕家尘也是满脸的诚恳。
平敦善拉着身旁的女儿,“慕兄,这是小弟的女儿嫣儿。”
“嫣儿,快叫慕伯伯。”平敦善示意。
平嫣儿拘谨的低头瞧着自个的脚尖,娘在她三四岁时就死了,爹很少带她出门。
自个是在奶娘的照顾下长大的,平素就在家里做些针线活,爹也找了个西席教授自个读书习字,没和生人接触过,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见爹要她叫面前的男人,她心里一阵慌乱,小脸憋的通红,硬是叫不出那三个字。
“哎,慕兄,瞧,这丫头个性太绵软了,见生人就吓破胆了,连句话都不敢说。”平敦善无奈的说道。
慕家尘见眼前的丫头,就想起自家的俩孩子,晋儿是男孩顽劣些倒也罢了,雅儿一个姑娘也活波的过了头。
慕家尘温和的笑笑,“平大人,平小姐她个小丫头和咱们这些人能有啥可说的。”
他又吩咐慕存福,“存福,你去把古妈妈叫来陪着平小姐在园子里转转。”
古妈妈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是山庄刘管事的媳妇,她来把平嫣儿带走。
“平小姐脾性温婉,是你的福气,你不知道我家的小丫头,整个一个野小子的脾气,就没个女子的样子,做事说话能让你头都气大了。”慕家尘说起自家的女儿,也是摇头叹气。
“慕兄,我倒是想让嫣儿能有几分男儿的脾气,我真有个好歹,撇下她孤苦伶仃的,她能坚强独立,也能少受些苦啊。”平敦善语气里充满辛酸。
平嫣儿瞧着园子里花团锦簇,小桥流水,想到自个的身世,爹爹是个武将,性格粗鲁不羁。
她时常暗自嗟叹,自个的命运也像这三四月的烟雨春花,徇烂一时。
心里压抑不禁吟诗来抒发孤寂落寞,“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好诗,好诗,就是有些伤感。”突兀的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
平嫣儿听到有个男子的声音传来,惊得差点跌倒。
她红着脸朝声音的发出地瞥去,只见从假山那儿走过来个年轻清秀的男子。
古妈妈见她转身想走笑着说,“平小姐莫怕,这是聂家公子。”
聂清源走到跟前,见眼前女子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肤白如新剥鲜菱,双眉修长,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因他突然的出现,娇俏的小脸上透出红晕,“小姐别怕,是清源多有打扰。”聂清源兴味浓重的瞧着眼前的女子。
平嫣儿也不是她爹口中的怯懦女子,只是不善于和人交际。
她用眼睛余光打量着眼前男子,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虽然一身儒雅的装束,却从他身上折射出英挺逼人的英武之气。
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里是坦荡荡的目光。
平嫣儿的脸更加红了,她屈身给聂清源施了一礼,语气淡淡的说着,“公子,你慢慢的在这儿欣赏这春景美色吧,古妈妈,我们走。”
聂清源见这平嫣儿,急匆匆的从他身旁逃离,对她起了更大兴趣。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聂清源念完诗句,皱眉沉思,想到她一定不是慕伯伯家的小姐,听古妈妈叫她平小姐,可能是来慕伯伯家做客的。
他也顿时失了逛园子的兴致,就往慕府正厅走来。
慕家尘瞧见聂清源进来,就站起给平敦善引见,“平大人,你今日来的巧,正好我这贤侄在庄里,他可以陪你多和两杯了。”
“清源,这是镇国大将军麾下的平敦善大人。”
平敦善见聂清源身姿挺拔英气勃发,身上没有书生气,就有些喜欢,“不知这为公子在哪里高就?”
见到平敦善,聂清源心下了然,原来那小姐是他的女儿,他谦恭的应道,“小侄是来京城游玩的,不曾谋得职位。”
“哦,那你可有建功立业的打算?如今倒有个好机会。”平敦善见他并没职务在身,就想劝他为国效力。
聂清源有些愕然,那有见面就让人去当兵打仗的,他有些窘然。
慕家尘就笑着打哈哈,“清源贤侄,平大人见你少年英才,就想提携你做个英勇盖世的大将军啊!”
“平大人,我替清源谢谢你的美意,只怕这事我这侄子做不了主啊,他家世代单传,我那聂家哥哥舍不得让独子去沙场冒险。”慕家尘微笑着替聂清源解困。
“哎呀,那可真是可惜了,他如果从戎必有大作为。”不禁有些失望,平敦善摇摇头,叹了口气。
“好了,咱不说这事了,去吃饭吧,反正你们去西边打仗的事还没有定局。”慕家尘劝解着平敦善。
聂清源晚上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的想着平敦善说的那席话,自家的生意他是不想接手,这次爹硬逼迫他来京城选货,他把差事推给管事的,自个在京城晃悠着玩,也不想回家。
说不得这从军倒是个好事,就怕祖父和爹爹不同意,还有娘,肯定又要哭哭啼啼了。
平嫣儿回到府里,但生性敏感多疑的她也能猜透爹的心意。
又加上爹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还听爹的随身小厮阿贵说过一次,爹有可能又要上战场了。
虽然爹没有明说去慕府的目的,但是她心里明镜一般,摆明了是去托孤的。
爹的打算还真是荒唐,竟然把自个唯一的女儿托福给素昧平生的人,虽然那个慕老爷瞧着是个宅心仁厚的,可也不能如此草率啊。
想到娘死后,外公家的人连平府的门都没踩过,年初,大舅母竟然厚颜无耻的上门来求亲,被爹婉言谢绝。
如果爹真有个好歹,自个的归宿又在哪里。
思前想后这情景凭自个的能力也改变不了,想的多除了给自个徒添伤悲,也就罢了。
停歇了外面的心思,脑海里竟然是挥之不去聂清源那英俊又清冷的容颜,想到娘死了,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女儿家的心事也不能喝和诉说,心里更加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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