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帝宠溺地握住她的手,笑道:“那不过是你用来练习的罢了,你以为朕不知道?”
阮祺萱听了他的话后羞愧地低头,可是这一幕看在洛帝眼里竟让他生出了怜惜之情。w?w?w?d?a?s?h?u?b?a?o?c?c
他缓缓地靠近阮祺萱的脸,感觉到阮祺萱紧张得一动不动,心里更加觉得阮祺萱有趣。
但是当洛帝快要吻上她的唇时,阮祺萱轻轻地别过了脸,带着不情愿说道:“陛下……”
洛帝被她的态度突然激怒,语气一下子就变得威严肃穆起来,“荣贵人,你可知为朕延绵子嗣是你的责任?事到如今你还是要拒绝朕吗?!”
晋封初期,洛帝愿意给她时间接受自己。但是时间过去那样久了,她为什么还不肯真正成为自己的人?难道是因为放不下敷宗槿吗?!
阮祺萱紧紧地抓着被子的一角,缩着肩,像一只无助的小鹿。
“这是朕最后一次提醒你,你既身为荣贵人,请你担负起自己的职责!比起那个人,朕才能许你一世安稳!朕才是这天下的君王,他不过是一个听命于朕的外臣罢了!从来朕想要的东西,没有人不会拱手相让!”
阮祺萱双手渐渐握成了拳头,冷冷地问道:“敢问陛下,我们这些人在陛下眼中不过是一个的物件吗?全都可以按照陛下的喜好决定是否生存与毁灭?”
洛帝以极度冰寒的目光逼视着阮祺萱,“朕穷尽自己的一生来为这孟康国上下攘外安内,使全国的人免受战争之苦,颁发政策让他们的生活安定,不受强权侵扰。这些难道是义务的吗?朕为了他们鞠躬尽瘁,他们的命本来就是朕所有的,朕决定他们的生死有何不可?”
阮祺萱完全无法理解地望着他,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将草菅人命说得如此义正言辞。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兵器碰撞的声响。
只听东海在门外大喊,“陛下!有刺客,千万别出来!”
“刺客?”洛帝震惊地回头看着阮祺萱,只见她也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眼中却看不到一丝意外。
“原来今夜你故意做小伏低让朕留下,竟是因为这个。”洛帝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玄妙之处,他深深地因为被利用而愤怒了,“荣贵人真是心思深沉啊!”
阮祺萱依旧盯着他,一言不发,只是她的眼神早已化作刺伤洛帝的利器。
黑夜中,青叶脚步匆匆地穿过绣实宫前院,直奔玮妃所在的寝宫而去。她急忙走到闭目养神的玮妃身边,附耳说了几句,玮妃突然睁开眼,表情愤怒地将手边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她竟然让陛下做了她的护身符?!”玮妃的脸因为怒气而变得扭曲。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区区一个市井出身的小婢女怎么都要不了她的命?!为什么她每一次都能让陛下出手救下她?!
青叶连忙跪下劝道:“娘娘息怒,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机会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陛下和班衍发现刺客是来自绣实宫的。好在陛下身边也有我们的人,到了情势不对时,他们就会将刺客灭口。”
玮妃的火气完全没有熄下来,对于阮祺萱的恨早已令她失去了理智了。她对青叶说道:“青叶,我不甘心!本宫不甘心!祺萱你这个贱人,本宫既然杀不了你,那本宫就让你生不如死!本宫尽管让你尝尝绝望的深渊到底能有多深!”
阮祺萱慢慢地走下台阶,周围正在收拾残局的婢女纷纷向其请安。混乱的院子之中,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彩菁和红曼的身边。
“不过两个刺客,就把这里弄成这样了。好在没什么人因此受伤。”阮祺萱感慨道。
红曼道:“也是啊,多亏了陛下人在这里,侍卫才多了起来。两个刺客本来也浴血奋战,最后见大势已去竟然就双双自尽了。否则让陛下加以盘问,玮妃这次一定逃不过。”
彩菁轻轻点头,“我想,昨夜玮妃一定气疯了吧,她怎么也料想不到你竟然将陛下留住了。虽然……你与陛下闹得不太愉快。祺萱,陛下知道被你利用了,不知道会不会对你怎么样呢。”
“他能对我怎么样,我始终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他生我的气也好,起码这段时间他是不会想要见到我的了。我倒也乐得清闲,不必再费心神去应对。”阮祺萱平静地说道,心中一些不满也没有。
昨夜听了洛帝的言辞,她已经对这个人彻底地绝望了。洛帝心中那霸道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子,又背着血海深仇,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感化他的了。既然他不愿悔改,那就别怪她存心报复了。
“方才唐大人传来了消息,说手书已经送到班府了。今早便收到了回信。”红曼靠近阮祺萱低声说着,不着痕迹地在袖中拿出了一张薄薄的纸塞到阮祺萱手中。
阮祺萱用眼角一瞥四周,在红曼与彩菁的掩护下寻了个死角将纸条打开,上面赫然写着六个字:冤有头,债有主。
一道浅淡的笑容从阮祺萱的脸上浮现。
看来班衍已经清楚到底谁是害死班苏的真凶了,想必班衍也知道自己不过是顶罪之人,因为从未与他有过交集,所以没有抱着宁可错杀的心态诛杀自己。没想到凌厉如班衍,都有着原则的一面,自己与他并无仇怨,便不会盲目杀害。
这一点倒是胜过洛帝。
“班衍已经得知真相,我算是暂无性命之虞了。”阮祺萱合上纸条,对红曼彩菁二人说道。
彩菁的眉头却不敢松展,“那接下来你有何打算?陛下对你的禁足令未解,你还是要呆在瑨华宫中,展不开手脚的。”
阮祺萱歪头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我还没有想好,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玮妃应该就会被裁决了。唉,不行了,我太累了,先回去睡一觉。”
“娘娘,你可感到累了?累的话,奴婢扶你过去那边凉亭歇一下脚吧。”净雨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应珙往前走着,眼睛不时地瞥向应珙的肚子。
应珙皱起眉轻轻捶着自己的腰,六个月的身孕总是让她腰酸背痛的。“是有一些了。没想到在宫里坐着累,到了外面想散散步也这么累。”为了免除什么意外,她几乎天天都呆在穗禾斋之中养胎,每日不是坐着就是躺着。今日好不容易才突然起了兴致出门走走,没想到这么快就累了。
“娘娘怀着小皇子,自然是容易疲累的。不过这年关快到了,出来走走,看看宫中的喜庆倒也不错的。”净雨默默地讨好道。自从上一次翠禾被发现偷盗了娘娘的玉簪,自己慢慢就成为了婉嫔的心腹了,总算是离出人头地更进了一步。
这句话正是说到应珙心尖上了。从前她觉得生男生女无所谓,只要健康就好。可是现在应珙越发觉得,只有生了个皇子,自己的将来才有倚靠。虽说现在荣贵人被陛下禁了足,但陛下毕竟对她有情,不用多久便又会放出来了。她只有比后宫其他女人更早生下皇子,才会有未来。
净雨扶着应珙正往凉亭的方向走,可是一转头竟看见丹嫔带着一群人在寻找着什么。“娘娘,那不是丹嫔吗?咱们是不是该先去拜见?”
应珙也静静地望着那边,低头想了一会儿,人家毕竟资历比自己高,又是管理后宫的人。若是她仗着自己有身孕不过去请安,指不定会被她记恨上,到时候危及孩儿就不好了。思来想去,应珙还是决定动身先去拜见。
一直在着急找东西的丹嫔并未注意到她,直到身后一阵甜糯的声音传来:“给丹嫔姐姐请安。”
丹嫔回过头,见了身怀六甲的应珙屈膝行礼,倒也不慌不忙地先寒暄几句:“妹妹怎么在此啊,身怀六甲的怎么不好生在寝宫里养胎?”
尽管自己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已经压在净雨身上,应珙久久半跪着还是觉得十分辛苦。她只好强压不悦地道:“妹妹见今日风和日丽,特地出来走走罢了。遥见姐姐在这里,专门过来请安。”
“妹妹这才对嘛,多走动对皇嗣好的。妹妹还是先起来吧。”丹嫔这才让应珙站起身来,心中却满是对她的不屑。在丹嫔看来,她对后宫其他妹妹所有的为难都是她们应该承受的。毕竟她才是姐姐,是分掌管理六宫之权的人。
应珙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多谢姐姐挂心了,妹妹先行一步,不打扰姐姐了。”
丹嫔却显然不过瘾,“妹妹先别急着走啊,姐姐这儿还想请妹妹帮下忙呢。”
“姐姐,妹妹有些乏了,再呆在这儿恐怕会让姐姐分心呢。”应珙用手轻轻扶着头,做出一副十分疲累的模样,希望丹嫔顾忌一下自己有孕在身,不再为难。
但是丹嫔并非胆小怕事之人,“姐姐知道妹妹身子乏了,但姐姐这儿也着急呀。太后赏赐给姐姐的玉镯丢了,这群没用的奴才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姐姐想着妹妹心细,或许能帮姐姐找到呢。就一会儿的功夫,姐姐定不会让妹妹累着的。”你都有这个心思出门走动了,难道就不能再多走两步帮自己找玉镯吗?怎的这婉嫔的身子就特别矜贵了?
净雨将头低得深深地,极力劝阻道:“回丹嫔娘娘,我们娘娘这还怀着身孕呢,怕是没有这般精力给娘娘找玉镯了。还请娘娘念在皇嗣的份上,让奴婢代替娘娘帮助丹嫔娘娘吧。”
丹嫔斜着眼睨着净雨,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她最讨厌应珙仗着身孕对自己不恭敬,如今竟连一个奴才都敢插嘴了。“妹妹,刚才你自己也说了,出来走动走动,怎么到了姐姐需要你帮忙你就说没有精力了?妹妹不会是觉得,有了皇嗣就可以目中无人,太后也可以不放在眼里吧?”
应珙听出言辞中的问责之意,心想着在这个阶段,自己谁也不能得罪。反正也就一会儿的功夫,自己转两圈说没有找到便是了。于是她说道:“姐姐,妹妹并没有这个意思。既然姐姐需要妹妹,妹妹帮忙就是了。净雨,快帮着找。”
净雨只好带着些不情愿地答应着,“是。”
看见婉嫔和净雨都动了身,丹嫔这才满意过来。她指着旁边的一块绿草地说道:“婉妹妹啊,这一块我都已经找过了。妹妹就到池子那边去找找吧。”说着自己衣袂一摆走开了。
净雨微微蹙眉对应珙问道:“娘娘,我们真的要帮丹嫔找镯子吗?这明明就是下人做的活,怎么能让怀着皇嗣的娘娘你来做呢。”
应珙无可奈何地道:“我难得出门一次,还是不要与她起争执了。好好找找,过一会儿找不着我们就告辞吧。”
净雨这才勉强地点头,应珙也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身到那一片草丛中走过去。
但是净雨看着应珙远去的背影,却是怔住了。她回头望了望旁边那水下淤泥颇深的池塘,悄悄地从衣袖之中拿出了一个小竹筒。
净雨愣愣地看着手中制作粗糙的小竹筒,耳边不断回响起玮妃对自己说过的话:
“这竹筒之中装有一只毒蜂,它的毒性不大,却能使人手脚麻痹,软弱无力。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自己做出些功劳来换的。这只毒蜂交给你,希望你能好好利用了……”
天气如此的冷,若是婉嫔失足掉下了池塘,寒冷的池水即便不能让婉嫔丧命,也足以让她腹中块肉死去了。净雨默默地想着,自己的机会总算是来了。
但是单单这样,必定不会引起陛下的重视,若是丹嫔与婉嫔争风吃醋导致婉嫔失足落水害死了皇嗣,自己又是关键的证人,陛下才会注意起自己的。
净雨将小竹筒又揉入了手心之中,慢慢地靠近着应珙。此时应珙正在专心地四处找形似玉镯的物体,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净雨的异样。
净雨谨慎地望了望四周,她们二人恰恰在一个被树木遮挡的地点。净雨的嘴角轻轻扬起一个不被察觉的弧度,用手一翻竹筒,一只小小的毒蜂即刻被释放。
“哎呀!”随着应珙的一声惊呼,净雨迅速回过神来,将竹筒藏到自己的身上。她走到应珙的身边,紧张地问道:“娘娘,你怎么了?”
应珙感到后颈传来一阵刺痛,表情痛苦地说:“我的后颈有些痛,净雨你快看看可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净雨心虚地答应着,一看应珙的后颈,果然有一处极其细小的伤口,便装作完全不知地大呼道:“娘娘,真的有一个小伤口。这可不行,我们得赶快回宫,叫太医来瞧一瞧!”
净雨马上就扶着应珙往回走,正好看见皱着眉,带着厌恶神情的丹嫔迎面走来。
“大呼小叫地干什么,妹妹这是想去哪儿啊?”丹嫔的脸色已经不如方才的客气了,她看着应珙那张无辜的脸,心里生出阵阵讨厌。这个婉嫔,才叫她做事不久就大呼小叫地往回走,对自己也太不尊重了吧!
只见应珙十分恭敬地道:“丹姐姐,不是妹妹不想帮,只是妹妹刚才被些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妹妹生怕会有什么不妥,才想要跟姐姐说,妹妹就先回宫去休息了。”
“哼,”丹嫔最是讨厌应珙装得弱不禁风的样子,应珙所说的丹嫔显然不相信,“妹妹啊,姐姐不过是叫你帮个小忙,你不但推三阻四的,现在还玩弄姐姐?!这大冬天的,哪里有什么会蜇人的东西?!”
应珙心中不悦,自己怀着龙嗣,丹嫔竟然还对自己这么严苛。但是人家毕竟位分高,自己受委屈又能怎样呢。“姐姐,妹妹怎么敢玩弄你呢……妹妹是真的有替姐姐认真寻玉镯的……”
“认真?”丹嫔冷笑道,“认真到才找了这么一小会就吵着要走了?”
应珙忙赔笑道:“姐姐,妹妹是真的被蛰到了,妹妹怎么敢骗你呢。姐姐若是不信,可以看看妹妹的后颈,是不是有一个小伤口。”
丹嫔脸上的怀疑更深了,她上前一步绕到应珙的身侧,伸出手正准备查看应珙的后颈是否有伤时,突然应珙膝盖一弯,整个人面朝前面的一块大石头扑了过去。
朝前扑的那一刻,也许是应珙意识到若是撞破了头会性命难保,她下意识地用手一撑,侧着身子倒了下去。但是她没有留意到她的身侧也有着一些不规则的石子,她倒下去时,那些高高凸出的石子正好尖尖地硌着她怀着身孕的肚子,她吃痛地叫了一声,突然滚落了池塘之中。
整个过程不过是眨眼之间,丹嫔完全没有来得及去护着应珙,等丹嫔反应过来,应珙早已痛苦地泡在了冰冷的池塘之中。
“娘娘!娘娘!来人啊!快救救我家娘娘!”净雨慌张无措地大喊道,一时间许多奴才都涌了过来,跳下水奋力地将应珙托举上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