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在孤山靠岸,赵错与顾欣雨随着徐文清,走向湖畔的一处酒肆。酒肆门前插着一杆酒旗正在迎风招展着。其间布置简朴而不失幽雅,里头零零散散的坐好些个人,却不见有掌柜、伙计。
一个汉子迎了出来,冲着徐文清笑嘻嘻的道:“徐师爷,有何收获?”。徐文清随手将鱼篓抛了过去,汉子接过鱼篓向里瞧了瞧,道:“等着品尝我的手艺。”当眼角的余光扫过赵错的时候,一时竟愣在当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汉子是与赵错有并肩而战之谊的蛇头。
里面又走出一个身长七尺有余的黑脸汉子,道:“今天,这里不方便接待外客!两位速速请回!”他目光深邃,黝黑而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上一道淡淡的伤疤,更显男儿气概。他目光中带着威严,似乎是责怪徐文清今天不应带外人到此,又似乎是在责怪赵错。
徐文清并不以为意,为他们介绍道:“辜大哥,这两位是我今天刚认识的朋友赵错、顾欣雨伉俪,也是江湖中人。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北侠辜远瞻。”
顾欣雨惊异打量着,低声自语道:“北侠辜远瞻?江湖上与青龙帮任天放并称南雄北侠的北侠辜远瞻?”
辜远瞻点了点头。
赵错与辜远瞻早已相熟多年,见他非但不与自己相认,还有催促让自己离去的意思,心中千回百转。一拱手道:“久仰北侠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今天小子冒昧,改天再行登门拜见。”赵错告了个罪,拉着顾欣雨转身便要离开。
这时,里面一个浑厚的声音道:“既然两位是同道中人,进来坐坐又有何仿?”此人头发有些花白,年纪约莫五十上下,高大而刚武雄健,一双眼睛饶有兴致的盯着赵错,若有所思。在他身边坐着的是个俊朗的年轻人,两人相貌倒有几分神似,只是少了岁月的沧桑,正是徐刚。见赵错看了过来,徐廷锋站起来拱手道:“老夫,苏州徐廷锋。小兄弟,很是眼熟,哪里见过?”
徐刚一抬头,猛然看到顾欣雨的倩影,心中不由一紧。再看仔细些,当看到顾欣雨鬓角红斑的时候,又悄悄的松了口气,却难掩脸上失落之色。突然想起什么,脱口而出道:“爹,这小子与倭寇脱不了关系。”声音虽低,却清清楚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赵错冷冷的逼视着徐刚,断喝道:“姓徐的,休要血口喷人,说这话是要负责的。不要以为有个号称江南大侠的爹便能没事。”
辜远瞻肃然正容,道:“可有证据?”
徐刚霍然站起来,还要开口,却被徐廷锋一手牢牢的按回板凳上。只听徐廷锋和缓的道:“这事,我想可能只是个误会。”
辜远瞻也缓和下来,倒上两碗酒,分与两人道:“既然是误会,喝了这碗酒。此事就算了结了。”
徐廷锋接过酒碗,道:“犬子莽撞,我在这代他向小兄弟陪不是。先干为敬!”昂首一饮而尽。
赵错端着酒碗,却将酒水泼洒在地上,还是那般咄咄逼人的注视着这对父子,厉声道:“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来吗?”声音中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这时,一声长啸传自西湖之上,一艘高大的游船顺风驶来,船上皆以锦缎为饰,极尽奢华之能事。船头正中立着一个高大魁梧的锦衣中年人,身边是一个雍容华贵的****人,相貌与顾欣雨有七八分相像。
顾欣雨转头望去,心神大震,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脸色大变。靠在赵错耳边,轻声道:“不好!是我爹娘来了,怎么办?”
此时若要走,已经来不及了,更会让人起疑。赵错眼珠一转,将顾欣雨拥进怀里,关切的问道:“怎么啦?哪不舒服?”
顾欣雨虽一时不明所以,还是顺着话头接下去,“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头晕,腿脚发软。休息一会就好了。”
辜远瞻道:“赵家娘子不舒服,要不先到里面休息一会?”
赵错道:“那最好不过,多谢辜大侠了!”于是,小心扶着顾欣雨步进酒肆之中。
辜远瞻向着一个精瘦黝黑的年轻人,道:“庞宪,麻烦你给赵家娘子看看。”
庞宪指着旁边的位置,道:“来!这里坐。”赵错掺扶着顾欣雨依言坐下。向着庞宪打了个眼色,庞宪会意,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呵呵笑着道:“喜脉!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即可。”这一番话,只听得赵错与顾欣雨莫名其妙,半天也摸不着头脑。
徐廷锋慈祥的看着赵错与顾欣雨,就如同面对自己的后辈,道:“恭喜小兄弟!还不快点带娘子到里间休息一会。”
徐文清道:“赵兄,可喜可贺!且让嫂子到里间休息一会。”说着,当先引路。
赵错扶着顾欣雨道:“劳烦徐兄了!”
经过徐廷锋身边之时,赵错脸色阴沉,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也不答理。徐廷锋讨了个没趣,落得个好生尴尬。徐刚登时怒气上涌,又要发作,徐廷锋一手将他牢牢的按在板凳上,微微摇头。
客房在二层,将窗户推开一条缝,便可看到外面的情形。
徐文清问道:“赵兄弟,可知道鬼手这人?”
赵错一愣,缓缓的道:“我就是。”
“唉!”徐文清叹道:“我明白了。临水的事情,我也从弟兄们弟兄那里听说了。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结!……”看到赵错分明不想提及这事,只得转了话头,一指墙角杂物处,道,“楼下的事,一会自己看。”
赵错心领神会的点头道:“谢谢!”。
“不客气,我得下去了。”徐文清,便走了出去,带上门离开。
房中没有外人,顾欣雨问道:“楼下的那些人,相公都认识吗?”
“放心,他们可靠!”赵错一边说,一边移开杂物,果然发现楼板上的异样。木板上有着一个孔洞,用塞子堵上,塞子的颜色、纹路与木板相仿,如果无人指点还真不容易发现。拔开塞子,露出一个孔洞,透过孔洞底下厅堂尽收眼底。
顾欣雨好奇的看着,轻声道:“怎么会留着这么一个孔洞?”
赵错道:“这是江湖上的一个伎俩。豪强大户和海商在这里走私接头,又不清楚来人的底细,便可以找一个人顶替着,自己则在这里监视底下的一举一动,灵活应对。如果发现来人不对,便可顺势将这条线给掐断了,而不露行迹。
顾欣雨似懂非懂,还是点了点头。
不一会,门又推开了,蛇头端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鱼羹,放在桌子上,道:“小赵,让嫂子尝尝我的手艺。”
赵错道:“谢谢了!”
蛇头道:“小赵,你那里的事情弟兄们都听说了,很抱歉没能帮到忙。这些天,弟兄们都发散开去找,可是一直都没有你妹妹的消息。”
赵错黯然神伤道:“谢谢!不用说了,我心里有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