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胸外按压要五公分(1 / 1)

“仔细看——胸外按压的时候要求是垂直,正中,四到五公分。不要太浅了,太浅按了和没按一样,也不要太深,把人家肋骨按折了,回头也不好跟人家解释。”

尚皓佳从医用假人身上站起身,拍了拍双手,示意面前一群嗷嗷待哺的实习生可以开始实地操作练习。自己拉开凳子坐下,准备把昨天的值班记录补全。

年轻帅气的男医生总是容易吸引女生的注意力,还没等把凳子坐热,边上的小姑娘就你推我搡地凑了上来。

打头的一个女生被同伴推出来,支吾了半天,清秀的脸庞就一路红到了脖颈:“尚老师,我们来之前,老师还和我们提起过您。还说我们不应该叫您老师,应该叫师兄才对——师兄大我们几届?也是咱们医大毕业的吗?”

“现在你们套年龄的手段都变得这么高明了?”

作为市一院急诊科的科草,尚皓佳显然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过于热情的待遇。熟练地打了个太极绕开话题,目光仍留在眼前的纸张上:“虽然不知道你们老师是哪一位,不过那几位老爷子提起来我,应该都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跟你们说的是我从生理学馆偷兔子,还是拿舍友的锅熬骨头?”

这些学生都还在轮转期,为了能替急诊科多补充些新鲜血液,整个科室一致通过由尚科草来卖身换人,争取能多留下几个能帮上忙的壮劳力。

虽然本人对于这种没有营养的行为毫无兴趣,但在可以申请假期去实验室刷论文的强烈诱惑下,尚皓佳终于还是选择了向恶势力屈服,毅然接过了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使命。

发现老师不仅人帅还很好说话,几个女生显然胆子都大了不少。边上短头发的女生被同伴往前推了几步,索性也不再扭捏,大大方方走到他身旁。

“都不是——说是您半夜把白服晾在阳台,结果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天乘风而起。惊动了半个寝室楼的学生,最后还是我们老师亲自拿了个竹竿给捅下来的。”

“那就是李老师。你们别看他凶,其实人特别好,他当时还管着解剖学馆,从来不拦着我们进去蹭停尸房的空调……”

说起学生时代的光辉事迹,尚皓佳也起了几分谈兴。把凳子转了过来,正要给这些学弟学妹们介绍医大的一系列悠久传统,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老尚,快点儿来——车祸,十来个人直接塞进咱们院,人手不够用了!”

“这就来——你们来两个操作九十分以上的跟我下去,人手万一不够就赶紧上。剩下的待在办公室里面,记得不要乱跑。”

尚皓佳扔了钢笔站起身,见着打头的两个学生自动自觉地跟了上来,也来不及多说。随手扯了个口罩戴上,扣上扣子跟着同事快步跑出了门。

急救室里面已经是一片此起彼伏的痛呼声,有不少人的身上还带着刺目的血迹。

边上的交警急得直搓手,见到又来了帮手的医生,连忙上前道:“医生,一辆中巴车直接侧翻到沟里,还带翻了一台小轿车,中巴车的十几个伤得有轻有重,轿车上的那个好像没气了……”

“没气了?!”

尚皓佳心中一沉,连忙排开众人,一眼就看到了到诊台上那个苍白得吓人的患者。

这是个十分英俊的患者——即使对一名医生来说,相貌无疑要排在关注范围的三十页开外,但依然有些人会因为相貌过于出众,把这一栏不容忽略地提到附加的第一项来。

他正一动不动地躺在诊台上,胸口被边上的医生利落地按压着,人却一直无声无息,一旁的心电监护仪也始终都只是一条直线。

“这脸上怎么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多长时间了,有没有外伤?”

尚皓佳快步走过去,从护士手中接过手套戴好。一旁正皱紧了眉拼命找着血管的护士闻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加上救护车花的时间,一共二十五分钟。没有明显外伤,没有明显血迹。”

“我来,你手动测血压。”

看着负责心脏按压的小护士频率已经渐渐缓了下来,尚皓佳利落地挽了袖子跪上诊台,接手了她的工作:“静脉通道怎么还没有建立,血管太细了吗?”

“还没找到……”

边上的护士小心翼翼地抬了头,语气都带了几分犹疑。尚皓佳的胳膊不由一抖,险些就把手下的患者胸口给直接按塌下十公分去:“没找到?血压怎么会这么低——手动血压多少?”

“也没测到……”

听到对方的答话,尚皓佳终于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虽然不停,却忍不住抬了头:“那我能问问——我们在这儿抢救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吗?”

他的话音才落,屋外就传来焦急的喊声:“这位先生——这位先生,您不能进急救室!”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从门外冲进来了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那人一进门也不说话,风风火火地扑到了诊台边上,用力地扯住了那名疑似死者的手腕。

急诊科常年上演人间百态,尚皓佳心中忍不住猜测着这位来势汹汹的不速之客是打算大哭还是大闹,手上却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胸外按压:“这位先生,请后退一些,给我们的抢救留出空间,谢谢配合。”

来人微皱了眉望向他,不耐地抿了抿嘴。对方身高臂长,看着少说也有一米九出头,站在一米七八的尚皓佳面前,叫一边的同事看得心惊胆战。正打算上前拦开,壮汉却又往前走了一步,望了一眼患者惨白的脸色,剑眉便竖了起来。

尚皓佳神色岿然不动,淡然地看了一眼手表:“继续建立静脉通道,撑到三十分钟再说。”

“医生——那个,这其实就是个误会……”

在一片令人心惊胆战的寂静中,壮汉终于开口,语气却没有想象的恼火愤怒,反而显得颇为和气:“他根本就没什么事,就是见着了血一时给吓晕了。您不用管,我把人带回去就行了。”

“现在患者没有呼吸心跳,抢救时间还没有结束,请您不要干扰急救流程。”

尚皓佳在急诊已经干了两年,没少见过宣布不治却还求着医生护士继续抢救的家属,像这样一个劲说人没事,要把人带走的家属却还是头一回见。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忍不住开始脑补起了一出爱恨情仇的谋杀大戏。

来人见他不为所动,焦急地搓了两下手掌,忽然忽然拽着患者的手臂用力一扯:“行了行了,你来医院干嘛,这不是砸场子来了吗?快走快走,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

“这位先生,患者生命体征已经消失,如果您再这样干扰急救,他一定是会没命的。”

患者被他这样一扯,尚皓佳也没办法再抢救得下去,连忙抬手按住了那人的手臂。正打算解释患者的状况十分危险,即使通过抢救也不一定能救得回来时,那个始终无声无息的人却忽然动了动,一骨碌就翻身下了诊台。

他的动作十分轻盈,即使已经被解开了西服和衬衫的扣子,这样跳下诊台的动作叫他做来,却仍然显得颇为优雅。

“尚医生,对于今日的冒昧打搅,本人仅以此深表歉意——其实按照我的本意,原本希望可以不为诸位带来困扰,所以才想等到被当作尸体处理掉之后,再自行采取一些特殊的应急方案。可惜我这位鲁莽的朋友的出现,又一次毫无悬念的搅乱了我的计划。”

他摘下了胸口的电极贴片,纤长的手指灵巧地扣上了衬衣的扣子。又单手挡在身前,优雅地朝着尚皓佳鞠了一躬:“对于今日对诸位造成的困扰,我再一次致以诚挚的歉意——请诸位忘记这个意外。天就要黑了,祝福你们今夜能够拥有一场美梦。”

尚皓佳诧异地回过头,望着身后心电监护仪上始终平坦的一条直线,终于忍不住一把按住了电话:“交代精神科来一趟,我觉得不是他有问题,就一定是我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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