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见她神情忧虑,问道:“小姐,你在担心什么?”
“你说此事会不会与灵酒有关?”
兰心顿了一顿,道:“小姐,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像她会干出的事,可灵酒姑娘与那傅亮无冤无仇,怎么会去搅他母亲的寿宴?”
“你忘了金陵城门前贴的通缉令?”林司晴提醒道,“上次仙林院被封说不定也与傅亮有关,以灵酒的性格,她绝不会无冤无故寻衅滋事,一定是傅亮做恶在前。”
“小姐,此事还不一定是灵酒姑娘所为,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兰心宽慰道。
“不是她做的倒也罢了,可如果是她所为,傅亮决不会善罢干休,我担心”林司晴停顿片刻,“可惜宫墙深深,难以互通消息,我什么也帮不了她,只能暗自担忧而已。”
御书房,文帝听福六说了傅府寿宴之事,忍俊不禁:“哦?如此荒诞之事,朕还是头一次听说,哈哈哈哈。”文帝笑了一阵,又道:“群朋争相出恭,那场面想来必然十分滑稽,此次傅亮可谓颜面尽失,可惜不得亲眼所见,改日一定要当面问问义敏才行。对了,你去世子府瞧瞧,看看义敏和玲珑可有受到牵连,顺便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上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福六心里嘴里嘀咕几句,嘴上依然应道:“奴才遵命。”
“灵酒,你总算回来了。”仙林院每日迎来送往客人无数,对外面的讯息接收十分迅速,秦桑自然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见孟灵酒回来,忙上前询问:“傅府之事是你做的吗?”
孟灵酒点点头,道:“秦姐姐,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恐怕全城都已经知道了。”秦桑神色有些担忧,“早上出门时,你让玉露给你画妆,原来就是为了这事,你胆子也太大了些,仙林院被查封才过去多久,你又去拔老虎的胡须,若是被傅亮查到些什么,岂不危险?”
“秦姐姐,你放心,这次我安排得十分周密,绝对万无一失。”孟灵酒信心十足。
“我怎么能放心呢,梁子既已结下,他们不知派了多少人暗中盯着我们,以后可不许你再做这等冒险之事。”秦桑嗔怪道。
“好好好,以后我再也不去惹他们了,这样总行了吧。”孟灵酒撒着娇。
“这还差不多,你总在外面跑,出门也要多留个心眼。”秦桑再三叮嘱。
“知道啦知道啦,秦姐姐你再唠叨下去,都快成老婆婆了。”孟灵酒取笑道。
秦桑好气又好笑,“对了,差点忘了,刚才有人送来一封信,给你的。”孟灵酒接过信,拆开阅览。
“谁写的?”秦桑问。
“云叔催我回家呢。”孟灵酒边说边收起信。
“那你何时回家?”
“不回去。”
秦桑道:“你来京多日,你娘一定十分担心你,近日事多,我看你不如回家避一避,等风头过去了你再回来。”
“没事,再过些日子我再回家。”孟灵酒道,“万一那个长庆和傅亮趁我不在,又来找仙林院的麻烦,谁来保护你?”
“上回是我一时失察,被他们钻了空子,我秦桑也不是吃素的,哪能回回都被人欺负了去。”秦桑又劝道:“要不你还是回家去吧?”
孟灵酒佯装生气,垮下脸来:“秦姐姐,你是不是嫌我给你添麻烦了,所以一心想赶我走?既然这样,那我走了。”说完起身向外走去。
秦桑急忙拦住她:“你看看你,又在说胡话了。不走就不走吧,该来的总会来,防也防不住,随他去吧。”
孟灵酒听她如此说,这才转了笑脸:“秦姐姐最好了。”
傅府,“查清楚了吗?”傅亮正襟危坐在案前,韩尧立在下首,小心翼翼地回道:“下官只查到寿宴当日有几辆可疑的马车出了东城门,其它的...”
“也就是什么都没查到?”傅亮声调不大,但神情自有一股子威严,“我看你这京兆尹真是做到头了。”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韩尧一面自责一面抬起一只衣袖,拂了拂额头上的汗,“因大人您叮嘱不可张扬贺礼被盗之事,下官不便公开调查,那些贼人来历就...”
这时傅府管家走了进来,对傅亮道:“老爷,庞刈来了。”傅亮一听,来得正是时候,起身快速来到正厅,堂中立着一位江湖打扮之人,手握一柄弯刀,两撮碎发垂于两鬓,光是站在那里,就令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庞大侠,傅某终于把你盼来了。”傅亮热情地拱拱手,“请。”
庞刈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脸上隐隐透着一股傲气,“傅大人位高权重,权倾朝野,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需要千里迢迢将庞某请来金陵?”
婢女奉上茶,傅亮道:“若是等闲之事,傅某断然不会叨扰庞大侠,只是金陵最近出现了一些来历不明的江湖人,搅得皇城不得安宁。庞大侠你也知道,江湖中人身手诡谲,来去无踪,傅某实在是一筹莫展,这才将庞大侠您请来金陵,还望庞大侠仗义相助。”
庞刈是江湖人,不愿与他纠缠这些弯弯绕绕,直接问道:“需要庞某做什么?”
“庞大侠不愧是江湖中顶顶有名的侠士,痛快。”傅亮面露宽色,道:“两件事,第一,金陵城有一名飞贼,名‘月下鹰’,此贼近两年在金陵作案数起,专门盗窃奇珍异宝,每次作案后,都会在现场留下一片竹叶,上面写着‘月下鹰’三个字,到目前为止,无人知晓他是何模样。第二,城内有一烟花之地,名‘仙林院’,据我推测,仙林院背后有江湖势力撑腰,请庞大侠为我查清楚,仙林院背后的江湖势力到底是谁。”傅亮本想请庞刈再帮他查一查是什么人搅了他母亲的寿宴,碍于颜面没好意思说出口。
庞刈听后,爽快答应:“这两件事庞某接下了,不过,庞某的价格可不低...”
“这个庞大侠请放心。”傅亮边说边拍拍手,管家端来一个托盘,傅亮从托盘上拿出厚厚一沓银票递给庞刈:“这是订金,事成后之后另有重谢。”
庞刈随意瞟了一眼手中银票,收进怀里,道:“如此,就请傅大人耐心等好消息吧。还有,庞某来京之事,勿走漏了风声。”
“庞大侠放心,此事绝无第二个人知道。”傅亮话还未说完,庞刈已没了身影。
“老爷,咱们给了这么多酬金,万一他事没办成,卷款跑了如何是好?”一旁的管家担忧道。
“江湖人最看重名声和信义,他若是没两下子,量他也不敢接我傅亮的酬金。”傅亮神情悠悠,胸有成竹。管家觉得有些道理,附和道:“老爷说的是。”
刘义敏来到太后居住的永寿宫前,立了片刻,太后突然宣他入宫,不知所谓何事。临近宫门,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刘义敏停顿少许,迈了进去。只见太后坐于上首,长庆及苏锦月,还有和乐跪坐在下方。刘义敏上前行礼,“敏儿,快坐下吧。”太后挥挥手赐座,脸上满是笑意,“今天叫你过来,一家人聊聊家常,大家都别拘着。”
刘义敏面无表情地跪坐在和乐身旁,对面的苏锦月,眉目含情,不时向他看来。长庆见此,率先开口:“皇嫂你看,月儿这孩子也真是的,整日在家跟我说义敏这儿好那儿好,今儿人到了跟前,她反倒害起羞来了。”
太后抬眼看了看底下两个年轻人,满意地笑了笑:“依哀家看,敏儿和月儿倒也般配,和乐,你说呢?”
和乐早已知晓刘义敏的心思,侧目看了他一眼,陪笑道:“婚烟大事,须两厢情愿方才美满,还不知道两个孩子心中是怎么想的呢。”
长庆道:“姐姐,你不知道,月儿这孩子,从小对义敏就特别上心,这两年不知多少人上门提亲,她都不同意,说那些个世家公子加起来也比不上义敏,你说这让我如何是好。”
“娘。”苏锦月娇羞地嗔怪一声,又偷偷瞄了刘义敏一眼。刘义敏仍然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般。
太后笑了两声,见刘义敏一声不吭地坐着,问道:“敏儿,你觉得月儿怎么样?”
“很好。”刘义敏淡淡地回了两个字。苏锦月一听,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太后又问:“那你可愿娶月儿为妃?”
长庆母女二人期许地看着他,只听刘义敏回道:“敏早已心有所属,此生非她不娶。”除了和乐,其余三人面上皆是一惊,苏锦月更是像被雷霹一般,僵在原地。
太后问:“是哪家千金?”
刘义敏回道:“她叫孟灵酒,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
“普通老百姓?”太后惊讶之余,眉头隐隐有些不悦,“民间女子怎配得上你,敏儿莫不是在与哀家说笑吧。”
刘义敏神色不变,答道:“长辈面前,敏岂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配不配得上敏自有分寸。”
“你这是跟长辈说话该有的口气吗?”被刘义敏当众顶嘴,太后心中生起一丝怒气,碍于旁人在场,强压下心中怒气,道:“既然如此,你去将她带进宫来,让哀家瞧瞧。”
刘义敏沉默片刻,回了一声:“是。”随后起身离去。
听刘义敏刚才吐露心迹,长庆的脸有些挂不住了,觍着脸说了一堆好话,谁料尽贴了人家冷屁股,“皇嫂,义敏既已表态,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这就领月儿回去,改日再来看您。”
“慢着,你急什么,敏儿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太后劝说道,“一个平民女子也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痴心妄想!等那个不知羞耻勾引敏儿的女子进了宫,看我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若知趣便罢,她若不知趣,哀家定不轻饶。”
听太后如此说,长庆也不便执意离去,遂道:“既如此,我便再坐一坐吧。”义敏,你竟敢瞧不起我的女儿,我看你今日如何收场。
和乐见太后如此态度,心中不禁为刘义敏捏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