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孟灵酒默默嘀咕:“不是说刘义敏也要选妃吗?皇上把好的都挑走了,怎么不给他弟弟留一个?”
“不是给他留了个二甲?”百里鸣道。
“苏锦月?”孟灵酒若有所思,“的确很适合他。”说完往美人榻上一躺,“哎呀,‘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如玉姐姐终于如愿以偿,我也可以放松放松了,这几日可把我累坏了,我得好吃好喝好好休息,犒劳犒劳自己。”
“好吃好喝之后就要回家了吧?”百里鸣冷不丁冒出一句。
孟灵酒神秘一笑:“不急,还有一件事没做呢。”
“何事?”百里鸣见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不知那小脑袋里又在酝酿什么鬼主意。
“不告诉你,哼。”孟灵酒一脸傲娇,见秦桑出神得想着什么,问:“秦姐姐在想什么?”
“嗯?”秦桑回过神,“没有,我只是在想林姑娘进宫不过是刚刚开始,宫里有个谢贵妃是谢晦的女儿,恐怕林姑娘以后日子也不会很顺利。”
“什么?谢晦的女儿是贵妃?”孟灵酒惊坐起,“那如玉姐姐岂不是很危险?”
“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需作好承担所有结果的准备。”百里鸣一副云淡风轻的语调,“宫墙深院,你再想帮忙也都鞭长莫及,不过林姑娘还算得上聪慧,结局如何,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孟灵酒虽然担忧,但百里鸣的鸣不无道理,林司晴进宫之后会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苏府,
“驸马,奴才探听到了。”一仆从凑近苏延悄声道,“那位姑娘名叫孟灵酒,住在仙林院。”
“仙林院?”苏延面上一惊,“她是仙林院的姑娘?为何我从未见过她?”
“不是,听说只是暂住在仙林院,不过里头的姑娘们对她的来历都不太清楚。”仆从回道。
苏延陷入沉思,那眉眼,身段,与当年的她如出一辙,她还姓孟,想必错不了,“去,把大少爷叫来。”
“是。”
不一会儿,苏锦里来到苏延跟前,躬身道:“父亲找我何事?”
“你素日常去仙林院,可认识一名唤作孟灵酒的女子?”
孟灵酒?苏锦里回想片刻,道:“认识。”
“可知她来历?”苏延一脸期待。
“不知。”苏锦里摇摇头,“父亲因何打探她?改日我去仙林院时可替父亲问上一问。”
“不必。”苏延失望地摆摆手,你去问还不如我自己亲自问,“没事了,你回去吧。”苏延将苏锦里打发走后,思量片刻,看来得找机会约她出来问上一问了。
五日后,天降大雪,金陵城银装素裹,四处白茫茫一片,孟灵酒站在院子里,捧着双手迎接片片雪花,自言自语:“雪啊雪啊,你如此美丽,借我一用可好?”
百里鸣不知何时站到她跟前,“诶?你怎么没去上课?”
“年关将近,已经停课了。”百里鸣道,“你想借雪做什么?”
快过年了吗?孟灵酒算算日子,离家已经四个多月了,娘一定担心坏了,看来得赶紧办完那件事回家才行,思及此,孟灵酒明眸忽闪,笑道:“百里,今晚有没有兴趣陪我去做一件事?”
“有兴趣。”百里鸣二话不说应承下来。
孟灵酒愣了愣神,“我还没说做什么呢,你就同意了?”
“你做的事还有无趣的么?”百里鸣反问道。
孟灵酒满意地拍拍他的脸,道:“你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甚是懂我。”蛔虫?百里鸣收起笑脸,一脸嫌弃。
是夜,两个黑衣人悄悄潜入苏府,借着地上的雪光摸至一间房门外,其中一人拿出一管迷香向内吹了吹,“你确定是这间屋子?”百里鸣轻声问。
“不会错的,我已经探察过了。”孟灵酒低声回答,四处看看无人后,孟灵酒撬开房门,“你会的东西还真不少。”百里鸣忍不住赞叹。
“技多不压身嘛。”孟灵酒坦然接受。
两人鬼鬼祟祟地进了屋,来到床前,孟灵酒一把捞起被迷晕的苏锦月,对百里鸣使使眼色,“帮我抬到外面去。”
百里鸣一边嫌弃地拎起两根裤腿,一边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俩人抬着苏锦月来到屋外的院子里,孟灵酒独自扶着她,对百里鸣道:“快,把雪堆到她身上来。”
“你想将她做成雪人?”百里鸣立刻会意。
“是啊。”孟灵酒点点头,“怎么样?想法不错吧?”
“亏你想得出来。”百里鸣当即动起手来。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才将这个真雪人做好,孟灵酒抱着双手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从怀里拿出一片竹叶贴在雪人头顶,百里鸣一看:月下鹰,“这是?”
“借用一下大名,免留后患嘛。”孟灵酒拍拍百里鸣的肩膀,“走吧。”百里鸣眸光流转,摇了摇头,跟在孟灵酒身后飞出了府外。
翌日,“小龙井,你怎么来了?”孟灵酒见龙井板着一张脸走进仙林院。听见孟灵酒喊他小龙井,龙井的脸更黑了,“我家公子请你过府一叙。”
“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怎么知道。”龙井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公子也真是奇怪了,从来没见他主动约过谁,唯独三番两次请这个孟灵酒,也不知哪根筋不对,“走吧。”
孟灵酒皱皱眉头,“小龙井,你这哪像请客人,看上去就像请犯人一样,你怎么就不能对我客气些呀?”龙井自知理亏没有说话。孟灵酒心想算了,好女不跟男斗,跟在龙井后面跳上了马车,与他并驾齐驱。
龙井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姑娘家好好地马车不坐,非得跟着我驾车。”
“难道玲珑不骑马?”孟灵酒反问。
龙井已经习惯了她直呼世子郡主的名讳,反驳道:“郡主至少不会驾车。”
孟灵酒嗤笑一声:“半斤八两。对了,不知道你家公子选了哪家小姐为妃,我都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呢。”
“谁也没选,我家公子岂是寻常女子配得上的。”龙井神气十足。
难道他没看上苏锦月?果然眼睛长在头顶上,孟灵酒心忖,又问:“难道今年的花魁魁首也配不上?”
“这...”龙井犯了难,那名魁首如今已奉召入宫,成了皇帝的女人,若说配不上岂不是说皇帝眼光太差,若说配得上又有犯上之嫌,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孟灵酒见他为难,又道:“听说得了二甲的苏锦月是长庆长公主的掌上明珠,她不是一向心仪你家公子吗?为何不选她为妃?”
是啊,像苏小姐那般才貌双全,知书达礼的名门千金才是世子妃的最佳人选,多少人踏破了苏府的门槛却求娶不得,长庆长公主也曾多次暗示公子意欲招他为婿,真不明白公子为何偏偏看不上苏小姐,“我怎么知道公子心里怎么想的。”听龙井如此说,孟灵酒心中竟不知不觉变得愉悦起来。
到了世子府,龙井将孟灵酒领到刘义敏书房内,自己退了出去。
“请坐。”刘义敏彬彬有礼地做了请的姿势,孟灵酒不客气在炭火前坐了下来,“找我有事吗?”
“无事就不能请你来府中坐坐?”淡淡的一句话令孟灵酒不知如何回答,自从与刘义敏一同去了趟荆州,往后每次与他单独想处都觉得有些不自然,不知是何缘故。孟灵酒没有看刘义敏,但她的余光察觉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却又一直不说话。
孟灵酒伸手烤了烤火,眼睛不自然地转了转,“玲珑不在家吗?”
“她出去了。”
“哦。”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你可真是冷场高手,天本来就冷,有你在好像更冷了,孟灵酒暗自嘀咕。
“王如玉是否就是林姑娘?”刘义敏冷不丁的一句话令孟灵酒猛然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此事并不难查,只是皇上的态度已然明了,她为何还要进宫?”刘义敏神色淡淡。
孟灵酒深深地看着他,想探明他是否别有用心。
刘义敏知晓其意,道:“你不必担心,此事我并未告知他人,玲珑也不知道。”
孟灵酒放下心来,“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如玉姐姐,只是她也没有明说,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林姑娘可曾对皇上心存怨怼?”刘义敏问。
“没有啊,”孟灵酒不明白刘义敏为什么会这样问,“她爹的死是谢晦一手造成的,如玉姐姐只是想借皇上的手处置谢晦而已。”
这么说林姑娘并不是因为记恨皇上没有处置谢晦想趁机报复才进宫,刘义敏放下心来,“那日跳菊花醉酒的人是你?”
孟灵酒再次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孟灵酒情不自禁地咬着食指思量对策,要不要对他说实话呢?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那日他为何出手相助?心中升起一连串的疑问却无从开口相问。
刘义敏也不着急,静静地看着她沉浸在纠结中无法自拔。孟灵酒皱着眉头纠结半天,最终还是抵不过心中的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义敏微微一笑,天哪!认识他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见他笑,想不到他笑起来这么好看。很快,刘义敏的脸恢复如常,“听说比赛前几日林姑娘伤了脚,可跳舞之人舞姿行云流水,丝毫不像受伤的样子,而且那个玉葫芦里装的是蛟龙醉吧?除了你,旁人没有此酒。”
孟灵酒听他解释后,眉眼舒展,嫣然一笑:“你很聪明,百里如果知道替舞之事被你看破,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是他的主意?”刘义敏问。
孟灵酒恍然捂住自己的嘴,试探问道:“你不会告诉皇上吧?”
“与我何干。”
听刘义敏如此说,孟灵酒放下心来。
“除了蛟龙醉,玉葫芦里还装了什么?”刘义敏问。
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孟灵酒微微一笑道:“本来我不打算告诉别人,不过看在那日你出手相助的份上,就告诉你好了,是米醋。”
原来如此,“明日我与玲珑便启程回武陵。”其实这本是私事,刘义敏却不知为何要告诉她。
“是吗?过几天我也要回家了。”孟灵酒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年后你还会来金陵吗?”刘义敏问。
“我也不知道,这次离家这么久,我娘一定会将我禁足。”
刘义敏又道:“二月初二是我生辰,如果你有空的话,来喝杯酒。”
“嗯?”孟灵酒微微惊讶。
“我见你与那位百里公子相熟,到时请他一起来。”
“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来金陵呢。”孟灵酒有些愁眉。
“午膳时分将近,你留下用完膳再回去吧。”刘义敏提议,说是提议,更像委婉的命令。
“就我们两个人?”孟灵酒睁大眼睛看着他。
“龙井。”刘义敏没有理会她惊讶的神情,喊了一声。
“公子有何吩咐。”
“吩咐厨房多备些酒菜,灵酒与我一同用膳。”
灵酒?叫得太亲近了吧!我还没答应呢,他就擅自做了决定,是不是太霸道了点。
一同用膳?公子是不是病了?孟灵酒与龙井一个在内,一个在外,纷纷惊得张大了嘴巴。
刘义敏站起身,披上锦裘,又拿起孟灵酒的披风披在她身上,“院子里红梅开了,一起去看看?”
“哦。”孟灵酒还未从刘义敏一连串怪异的行为中缓过神来,他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是不是生病了?
孟灵酒跟在刘义敏的身后,一边打量着他的背影一边蹙眉沉思来到后院,放眼望去,雪白苍茫的世界,红梅点点,煞是好看。孟灵酒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走到一颗红梅树下,抬眸仰望枝头。
刘义敏站在不远处看着红梅树下纤细的身影,宛如一幅天然雕刻的画一般。
看着被白雪包裹着的点点红梅,孟灵酒忽然兴起,解下腰间的玉葫芦大喝一口,足尖一点,踏着红梅飞向半空随后掉转身躯,将嘴里的蛟龙醉用力喷向枝头,朵朵红梅褪去赤色,悄悄隐没在白雪之中。
孟灵酒得意地回眸一笑,糟糕!
“灵酒,你来了?”刘玲珑的身影进入视线之中。
孟灵酒看看自己的杰作,又看看风风火火朝这边走过来的刘玲珑,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那个...我是”
“灵酒得知你明日回武陵,特意过来送行,你出门未归,我便请她留下用午膳。”孟灵酒话未说完被刘义敏抢了去,孟灵酒眨巴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明明看着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原以为是个正人君子,想不到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果真人不可貌相!刘义敏面不改色,任由孟灵酒看着他。
“原来是这样,百里公子来了吗?”刘玲珑半点没有起疑,专注地问道。
“哦他...他有事没来,不过他托我向你问好呢。”孟灵酒支吾道。
“是这样啊。”刘玲珑有些失望,不一会儿又一脸兴奋道:“对了,刚才我在外面听人说昨夜那个鼎鼎大名的月下鹰又作案了。”
“哪家失窃?”刘义敏问。
“没有,这次月下鹰什么东西也没偷,而是将苏表姐堆成了雪人。”刘玲珑道。
“什么?”刘义敏一惊,转头望向孟灵酒,孟灵酒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抿了抿唇。如此新奇之事她竟不闻不问,月下鹰素来只偷取贵重之物,从未有如此行径,再说苏锦月待字闺中,怎会与他有过结,联想苏锦月近日所为,唯有眼前的孟灵酒嫌疑最大。孟灵酒暗自发笑,以为谁也猜不到会是她做的,孰不知刘义敏早已洞察一切。
“苏府是何反应?”
“听说长庆姑母十分生气,发誓非抓到那个月下鹰,将他千刀万剐不可。”刘玲珑接着感叹道:“苏表姐可就惨了,身体受了寒,又受了惊,恐怕没个十天半月是下不了床了。”孟灵酒窃喜,谁让她使坏在前了,这叫恶有恶报。刘义敏注意到她脸上的喜色,更加确定是她所为,孟灵酒,你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
只听刘玲珑对孟灵酒道:“我买了些礼物带回去给父王母妃,你去帮我看看怎么样?”
“好。”幸好刘玲珑没看到她刚才向梅花吐酒,孟灵酒松了口气,侧头看了一眼刘义敏随刘玲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