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实在走不动了。”小安氏黑着一张脸,脸上都是黑土和泥土,脏得只看得见两只眼睛。
易水天闵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脸上也是一团青一团白的,可是两只眼睛倒是神采奕奕,一会爬爬山,一会坐在大石头上休息休息。
小安氏吓坏了,捂着嘴不敢相信,她一直崇拜敬重的皇上竟然这么像个乡下农夫。
在半山腰上遇见了一位柴夫,柴夫挑着两捆柴在身上。
小安氏机灵的上前喝道:“站住!”
柴夫面对着他们而来,见这两人衣衫破破烂烂的,脸上身上也到处是擦伤,还以为是哪个地方逃难过来的。
结果靠近了时小安氏陡然一声站住,让他险些将手中的柴火扔了过去。
一点好脸色也无:“干什么呢!想打劫是不?”
虽然他们有两个人,他只有一个人,可是他的力气可不是他们能比的。
若他们想乱来,他手中的捆柴立马就会朝他们扔过去。
小安氏威严的走上去,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你将我们带出这座山,本宫,我一定重重有赏。”
柴夫哪里信她的话,这里又不是什么迷宫森林的,就是一座山而已,不就下坡上破,还能怎么带出这座山。
他不信他们没长眼睛,不会跟着下山的路一路下去。
冷笑一声:“没空!”
柴夫说完就要绕过她继续下山而去。
小安氏好不容易在这座大山里遇见了一个人,哪里能放他离去,又堵在了他的面前。
“大胆!你还想扔下我们逃走?”
易水天闵在一旁看他肩膀上的扁担,还有捆的柴火,似乎有点不相信他能挑这么多柴火。
柴夫气笑了,这两名乞丐莫名其妙的,不但堵他的路,此时还说上这样的话了。
由此可见他们真是想拦路抢劫的,果真的穷成什么样子了,连他一个砍柴的柴夫都不放过。
柴夫很干脆的将扁担往肩膀上一送,没好气的道:“要钱没有!我没时间和你瞎折腾!”
小安氏气得又堵在他的面前,叉腰喝道:“谁稀罕你的钱,本宫只要你带我们下山,然后去最近的城市。”
柴夫停下脚步,皱了皱眉,为难的说道:“最近的迁城离这里也有两百公里,附近都是一些小村落。”
见他们确实很狼狈的样子,柴夫又狠好心的邀请道:“若两位是落难和家人走散了,我可以答应让你们在我家住上一晚上。”
他看了看天色,可是不早了,他们在此地压根不会有什么客栈之类的,只有露宿野外。
迁城?易水天闵皱了皱眉,他记得迁城好像是在河西一带。
在他身上看够了,这才接话笑道:“这怎么好意思?”他虽然说着不好意思,可那表情里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理所当然。
小安氏困惑的望向易水天闵,难道皇上真的准备去这个草民的家里住上一晚?
不知道家里穷成什么样子了,可别是故意巴结他们的。
她也不想想,他们如今这副尊样,就是去了大街上也没人会理会他们,还会将他们当乞丐一样的赶呢。
柴夫不嫌弃他们,已经是好人中的好人了。
小安氏都没有在外生活的经历,操心得又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哪里会想到真的没吃没住的时候该怎么办。
易水天闵倒是愿意先跟着这名柴夫去他家住宿一晚,然后洗个澡什么的,明天一大早再作打算。
只要到了城市,找到当地的知府或者县官,他禀明身份,问题就解决了。
这点小问题还难不住他。
就是不知道京城如今是什么情况,朝堂是什么情况。
他们是以为自己死于意外了,还是派了人手四处寻找着自己?
有两位皇叔坐阵,相信萧家就是想造反也要掂量掂量,如果他们脸皮够厚,不怕天下人的骂名——
易水天闵不敢想下去,他得尽快让人知道他和皇后还活着的消息。
至少三个月,三个月这么长时间,他不信回不去京城。
柴夫不再理小安氏,他觉得她脑子可能有些毛病,还是转脸对上易水天闵神采奕奕的脸庞,憨厚得笑道:“哪里哪里,深山里人烟本就少,二位落难于此,若不见还好,现如今碰上了哪有不帮一把的道理。”
易水天闵不由地多看了他两眼,没想到一个目不识丁的柴夫说起话来还文绉绉的。
小安氏嘟着嘴,只想快点到最近的都城逍遥快活,哪里想到一个乡下柴夫的家里。
柴夫在前面引路,回头对他们说道:“你们跟在我身后,没多久就到了,我家就住在山下。”
南方不比北方,北方多是平原和少量的丘陵。
南方就不同了,到处都是深山,山不但高,还很大,连绵起伏。
大山脚下不知道住了多少人。
易水天闵一边跟着柴夫的脚步下山,一边和他聊起了天。
当然最重要的,他是问对当今皇上的印象如何。
柴夫一边老实的挑着柴过山间的溪水,一边露出白白的牙齿笑道:“皇上?那对我们来说是遥不可及的事情,我一个柴夫哪里能知晓皇上的事。”
易水天闵想一想也是,这些大山里的樵夫,农夫,木匠什么的,只要能生存在这个世上就已经很开心了,哪里有时间对人家评头论足。
小安氏一路想攀着易水天闵的胳膊,她实在是累了,走的脚生疼。
“该死的,竟然将我们丢在这个地方。”小安氏一想起那名少女就来气。
若不是她将他们丢在荒郊野外,她哪里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没一会就吓了山,不少民间的农舍坐落在山脚下,山脚下都是一些良田,此刻种着玉米,水稻什么的。
玉米已经熟了,一个个黄灿灿的包裹在玉米皮之下,每棵玉米树上都掉了好几个玉米。
“二位,我们家就在那里,快到了。”柴夫指了指前方几棵树之间的农舍。
看着十分的简陋,外面还有木块做的栅栏围起来。
一片土色,院子里还养了一些鸡和鸭,此刻正欢腾的咯咯咯叫着。
一股臭味。
小安氏受不了的捂住口鼻,太难闻了,他是想臭死她。
易水天闵看不清原来面貌的脸上有一丝犹豫和为难。
自己好歹是个皇帝,如今竟然要住在这样的地方。
不由地迟迟没跟着柴夫进入院子。
可是若是告诉他自己是当今皇上,他们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也无济于事啊。
柴夫推开了栅栏进去,几只鸡咯咯咯的叫了起来,农舍里的女人听见鸡叫声,知道是相公回来了,忙放下手里的活迎了出去。
“夫君,回来了。”她推开破败的木门,笑着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看见自己男人身后的易水天闵和皇后,姣好的面容愣了愣。
“他们是......”她杏眼看向自己的男人,一脸困惑,可不记得他们认识这两人。
易水天闵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个大山沟里竟然还有如此美人。
什么美人他没见过,眼前的女人虽说不上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可是身上的那一种朴素纯天然的气质,却是宫里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不能比拟的。
厌倦了那些尔虞我诈的女人,陡然见到这么一个纯净的乡下妇女,风流成性的易水天闵竟然觉得自己心动了。
那名农妇约莫二十出头,被易水天闵惊艳的目光看得脸一臊,顿时红了半边脸。
只觉得这个人长得这么奇怪,目光竟这般大胆,心里颇有些不悦。
又担心是自己夫君的朋友,所以忍着没说。
那柴夫因为是在易水天闵的前面,所以并没有看见易水天闵的眼神,见自己娘子出来,忙将手上的柴火放在院落里堆好。
笑道:“娘子,这是我在路上遇见落难者,他们遭遇劫匪了,与家人失散,今晚先暂且在我们家落住一晚。”
他娘子顿了顿,原来是这样,是路上遇到的。
乡下人本就纯朴善良,也没多想,觉得人家落难了找不到地方住,就好心的收容他们一晚也是正常的。
小安氏在院子里掩着鼻,嫌弃这嫌弃那,这会见妇人长得还挺动人的,再一见自己衣衫褴褛,嘴就嘟起了老高,看哪哪不顺眼。
易水天闵摆出一个自认为英俊潇洒的笑容:“有劳二位了。”
他虽然脸上都是伤口,不过天生的王者气质仍然存在,妇人一听他说话,不由地有些脸红。
心想这人虽然看不清本来面貌,但依气质和轮廓身形看,应该是个英雄气概的人儿。
柴夫招呼他们进去坐:“你们先进去坐,我去杀一只鸡。”
说着就去鸡棚里逮了一只鸡出来。
农妇有点心疼,一只鸡啊,他们平日也只是逢年过节爹娘来的时候才一起杀一只鸡。
如今为了这俩个陌生人,却要宰一只鸡。
但见相公如此的豪爽大方,她也不好打扰他们的“雅兴”,硬是咬牙没让自己去阻止他。
小安氏摸了摸肚皮,的确是饿了,想着明日还要上路,干脆对柴夫说道:“你杀两只,我们明天走时带一只走,路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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