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越北的战事终于结束了
这奏章砸下的千层浪花，立刻引发了连锁反应，有秦铠这面大大挡箭牌在前面，立刻引来了不少跟风的奏折，当然，所有的奏章都明智的避免了直接评价朝廷的妥协政策，而是以分析对法国的作战成功可能性为主。
而世铎接到这个折子后，也是一脸黑线，这位秦总督还真是大嘴巴啊，这若是递上去了，只怕皇太后直接就震怒了，朝廷都下旨停战了，还在折腾什么攻略越北……还要打到越南西贡去……这位秦总督是不是给大捷烧昏了头。
他也不敢轻易把这折子递进宫里，忙招军机大臣们商议，兵部侍郎许庚身原本就不满这对法国人的迁就，早些时候也上表直言要对法态度强硬，不过宫里作出决议后，他也就偃旗息鼓了，这心头却始终纠结与此事。
他与秦铠交往不深，也就见过两次面，不过今日见这位秦总督在这事上倒是颇有风骨，他可是官场老油条，自然明白这折子绝对是一大炮仗，琢磨了一会儿，他先表态了，秦总督所陈《平越十策》十分妥帖，可以作为让法国人让步的好手段……他显然是不参与，但是也不打击。
工部侍郎孙毓汶与秦铠相交也不深，不过与秦铠的银子交情很不错，不过一直来他都是淮系李中堂的眼线，两头都套着好处，自然也就不偏不倚，提出暂时把秦总督的折子压一压，等五国调停有了结果再议……整一废话。
而左大学士看了秦铠的折子后，倒是笑而不语，世铎看这位大佬似乎看出些什么，便开口请教，“左大人，你有什么看法嘛？我担心这折子上去后，太后会震怒啊！”
左宗棠呵呵一笑，拍了拍折子，“王爷，这你就过虑了，我不早就说过了嘛，秦总督也是一心想要早日和议，不过他只是不愿意让法国人得了便宜而已，现在咱这朝堂之上，这满朝的官员，还真就唯有这位秦总督能来点这大炮仗……”
“太后若是震怒了，那该如何？”世铎惊讶于左宗棠所言，这秦铠还真是个不怕死的愣头青，若是太后降罪，这偌大的功劳可就没了……功劳，想到这两个字，他恍然明白了一些什么，之前自己不是还在盘算着，这位秦烈风功勋太大，这位难道是打的这个主意？
他看了看左宗棠，后者向他笑而不语，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天下午，越北又有捷报，这一次，终于不是秦铠那边来的了，是云贵总督岑毓英攻克越北重镇临洮，两万大军已经围了宣光，清军在越北的整体压制已然完成！不过，好笑的是，朝廷里一道道命令下去，却是立刻休战，坚守阵地，不得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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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内府，已经是被围困的第十五天，尽管河内府囤积了大批的粮食，足够溃败下来的一个旅团坚守一年以上，不过另外一个突出的问题是，弹药方面却十分的匮乏，尤其的炮弹方面更是不足。
五日前，负责运输不给到河内南码头的法国船队在山西城以北里的红河水域遭到了致命的打击，由12艘炮艇、10艘普通货船组成的船队直接就驶入了中国人布设的水雷区域，而且遭到了随后赶来的清军炮艇的围歼，除了2艘炮艇拼死窜入河内码头外，其他船只全军覆灭。
这一打击，绝对是致命的，以往法国人纵横越北的水道已经彻底的易手了，不过，孤拔从拼死逃进来的军官那里得到了重要消息，法国特使正在和清国协商和约，估计清军很快就会撤兵……不过，这个消息却更像天方夜谭一般，就连孤拔也不信，这种情况下对方会撤兵？
而河内城外，四处赶来的大军已经云集城下，连续对河内城进行了持续十多天的攻击，不过河内城墙十分坚固，野战炮很难击破城墙，双方都在挖掘壕沟，同时在远距离进行上炮击和步枪互射。
不过，法国人的68mm野战炮在阵地战上的作用，远不如护的迫击炮，这一点，就连协同攻击的庆字军、萃字军、淮军将领都看出来了，对于护竟然装备如此精良，他们显然都是非常郁闷。
不过，即便是如此，面对坚城，这迫击炮除了炸死不少法国人外，也是有心无力，这让参与围攻的各支兵马都颇为无奈。
而作为围攻河内的总指挥周瑞东，在围城后就没组织过正儿八经的围攻，当其他清军合围之后，他早得到了秦铠的密电，朝廷关于休战的正式命令估计在10天后就会送到，最长不会超过天。
这种情况下，就在法国人的眼皮底下，一座要塞被修建起来了，虽然十分简陋，不过大量的水泥被用于施工，短短数天，已然成型，不过让法国人不解的是，要塞距离南门都有至少3000米，这已经超过了野战炮的射距，也搞不明白中国人想干嘛！
志灵要塞的码头上，十门10寸的岸防炮被大型吊装设备小心翼翼的吊上蒸汽轮船，这些除去炮架还重达18吨的大家伙绝对是火炮中的巨无霸，根本不应该存在于内陆的野战，没有其他原因，就因为这个重量，使得他基本不可能被到处移动。
但是，这一切，在马尾工业的成就面前，都变为了可能，虽然搬运一门重炮耗费了巨大的资源和人力，但是，周瑞东坚信，在这种尺寸的炮口下，一定能解决河内面临的困局，敌人除了战栗外，没有第二种选择。
就在孤拔对这座要塞进行了种种猜测之时，4月2日，一直被帷幔遮挡住的要塞终于显露出狰狞的面目，10门已经安装完成的10寸岸防炮，装上炮架后都被隐藏在黑洞洞的炮房之内。
而这天一早，一封要求孤拔立刻投降的公文被送进了河内，对此，孤拔自然一口拒绝，但是这后果，却是让他无法承受的大灾难。
炮击从他拒绝投降后半个小时内就展开了，那座要塞上黑漆漆的炮口内，射速不快、却能让天地变色的炮击，一个连队的法军原本在南城门楼上驻防，这里厚实的墙体足有1米，不过当天的第一发炮弹击中城楼后，中尉连长赫然发现自己手下的士兵竟然在这发炮弹的爆炸中，被整体蒸发了一半以上。
200多公斤的开花弹，在城楼上掀起了一片钢铁的弹幕，每一次爆炸，都能制造一个直径数米的大洞。而情况还没搞清楚呢，在第一轮炮击时，就把南门南门城楼整个就被轰塌了，这个驻守的连队全部被埋进了废墟。
这用于岸防的重炮威力，作为担任过海军指挥官的孤拔中将立刻明白将要面对的杯具，只要对方有足够的炮弹，这座城市就能在重炮的轰击下被彻底的抹去，但此时，远征军却已经退无可退……
不得已的情况下，当然晚上，孤拔下令进行一次孤注一掷的夜袭，试图攻击外围的这处简易要塞，不过周瑞东早就在这里设下了天罗地网，几十挺的马克沁机枪和两千多守卫的士兵构筑的密集火力，让一切试图靠近的法军都灰飞烟灭。
更倒霉的是，指挥进攻的孤拔中将，竟然在当天指挥战斗中被一枚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的迫击炮炮弹炸伤，这让法国远征军更是雪上加霜。
第二天的重炮轰击中，南面的城墙被轰开了多处宽达50米的大口子，很快，整个南城墙就如同被接下来的炮击轰得到处是缺口，而火炮的延伸射击，城内的建筑和工事在这种惊人的炮弹下，就如同鸡蛋壳般的脆弱，加上迫击炮的组成的弹幕上演了徐进的弹幕炮击，让防守的法军彻底的陷入的崩溃中。
从4月3日的夜晚开始，法军已经陷入了大溃败的境地，不断有整编制的士兵从城里出来想清军投降，等到4月7日发起总攻的时候，整个河内城里成建制进行抵抗的法军部队几乎都没有了，等到7日傍晚结束战斗时，法国人在越北的大规模战斗宣告已经彻底失败。
而孤拔中将领兵向北突入了丛林逃窜，对此，周瑞东毫无积蓄追击的兴趣，教官的命令指示夺取越北的城市，那些已经被彻底吓破胆的法国兵，已经是无足轻重的目标，等大军水陆并进抵达山西时，前锋部队就已经轻取了这座以往的重镇，这里的法国人早已闻风而逃。
而三天后，朝廷休战准备撤军的命令终于到了，接到命令的吴长庆、冯子材、苏元春等将领都是郁闷万分，在越北奋战了这么久，死伤了数万将士，竟然得到这么个结果，纷纷向目前越北的最高军事长官秦铠要求继续进兵！
桂林府，秦铠把昭平县的金矿买卖搞定之后，早即回到了桂林府，看着下面这些将军们的请战折子，他笑着和赵烈文说道：“赵先生，你看，人人都看得出这撤兵绝对是一招大臭棋，为何朝堂上那么些大员却还乐此不彼？”
赵烈嘿嘿一笑，“朝堂上的大佬岂会不知……只是装作不知而已，你上的折子正好给他们一个台阶，也给法国人一个耳光，我只是奇怪，为何休战的电报一个接一个，对你那折子的处置，到现在也不下来？难道是难产了！”
同日，御史汪霖上奏，弹劾南洋大臣、两广总督秦铠轻启战端、吞没缴获金银等五项罪名，折子立刻引发了朝堂上最大的一场嘴仗，清流都从讨论中法和议的事情中抽身出来，和御史台大打出手，汪霖那边则又有数人蹦出来，弹劾秦铠出身不正，都没有进士及第，岂能担任封疆大吏，又说秦铠插手棉布经营，获利中饱私囊。
这一切如同一幕幕闹剧般不停的上映，就连当事人秦铠也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觉，这官场还真是幽默的很啊！
而正在最后讨价还价的五国调停商议中，赫德对于法国人硬拖着不肯签署和约也是十分恼火，当河内失守的消息传来，他当晚就找到了法国公使脱利古，直言，若是明日还不能签订和约，五国调停将被终止，而大清朝堂上主战派将会占据上风，到时候，将可能有曾侯来主持谈判，条约的内容估计将会面目全非。
得到这个警告后，法国人也明白不可能有更多的好处了，不料，当天下午，一个突兀的消息从欧洲传来，茹费理内阁因为议会的不信任案而垮台，两个法国人匆匆找到赫德，要求立刻签署和约。
于是，这份在奇特的情况下签署的《中法新约》草草的完成了签署，而赫德立刻通过巴黎的英国公使，与刚刚上台的百里霜内阁磋商，面对着法国在越北全面溃败的消息，百里霜内阁也感到这是唯一收拾烂摊子的机会，立刻就同意了该项条约。
根据《中法新约》规定，清队和法队都将在60天内从越北撤离部队，条约里委婉的承认清国对越南的宗主国权力，但是这种权力却低于法国与越南签署的条约，很显然，只要清军一走，法国人就琢磨着迫使越南王朝签署一些列的条约，从而全面控制越北。
此外，一些列的通商口岸约定，这些是五国调停成员们感兴趣的东西，依据《中英天津条约》、《中美天津条约》哪一些列的不平等条约，这些列强同样能享受法国强盗获取的同等待遇。
条约内容当天就被《福建新报》披露，湖北巡抚张之洞、闽浙总督张佩纶等立刻在报纸上撰文批判李中堂的行为，而左宗棠那句牛气冲天的“十个法国将军不如一个李中堂误事！”的断论也被公然上报，一时间，朝野之间吵吵嚷嚷，闹得不可开交。
而对于秦铠上奏攻略越北的事情，军机处再三请示后，终于有了处置的结果……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