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征兆的又下起了小雨。
这在雨之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大胡子说他故意告诉了使者们错误的情报,此时这两个使者已经往清河镇的方向赶去了,大概短时间内不会再回到这里来。只要彻人他们能够在他家的仓库里躲到明天的午时,就能成功转移到黑色真理教的势力范围之外。
明天正午的时候,就会有一支忍联合的商队经过附近的市镇,只要和他们接上头,孩子们就能得救。
彻人还是不相信。他不敢轻易相信,若是他孤身犯险,说不定还有办法逃出生天,但此刻还有十一个孩子的性命全部系在他的身上,他没有胆量拿这些孩子的命一起赌一个陌生人的心。
“哎呀,你怎么就不信我呢。要是我真的想要领赏,这时候来的就不是我而是那两个使者了!“大胡子急了,“况且你们一夜没睡,这样的身体状况又能跑多远呢?”
彻人沉默了,大胡子说的没有错,要是直接带着那两个使者来,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成了笼中之鸟了。而且经过一夜的逃亡,每个人都已经昏昏欲睡。
“那只好拜托大叔了。”彻人对着大胡子点了点头。
大胡子笑了笑,说:“别的我没有,填肚子的食物和睡觉的地方管够。”
他们跟着大胡子一路小跑,穿过镇子侧面无人的小路,辗转回到了包子铺后面的小巷子里。
大胡子虽是一个人过日子,房子却不小,光一个仓库就有十多平米。
“我给你们打些地铺。”
“这里还有些肉包子,有谁没吃饱的?”
“天气开始冷了啊,我去给你们生个火炉。”
大胡子忙的不亦乐乎,这可能就是一个中年单身汉的“照顾欲”吧。彻人不禁笑了,耷拉上眼皮,在昏黄的火光下睡着了。
清河镇与金水镇交界处的树林中,正有两个身着黑色大氅的人。
“还没好吗?”人高马大的青年双手抱拳,背靠在一棵大树上,满脸的不耐烦。
沉默的少年正盘膝而坐,眉头紧皱。
此刻的他正仿佛置身在暴风雨的中央,无数的电流信号正向他汇聚而来。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回金水镇。”少年说。
“咦?回去?”青年只是疑惑了一下,不过他并不会去思考太多,他就是这种人。
“你的雨虎自在之术还挺好用的嘛。”青年拔起插在地上的斩马刀,冷笑了两声,“害我们走了这么多冤枉路,干脆连那个大胡子一起砍了吧?”
彻人醒转过来。
他沉默的看着仍在睡梦中的孩子们。一夜之间就成了必须亡命天涯的渎神者,他们之中最大的也才十一岁,年纪小些的可能还完全不能理解现在的处境。
彻人摸了摸身边摆着的大卷轴。归根结底黑色真理教就是为了里面的那两个禁术。
如果没有彻人和这个卷轴跟着的话,这些孩子可能就不会有危险了,而单独行动的彻人也不必畏首畏尾,想来顾及到平民的舆论压力,黑色真理教还不会丧心病狂到对着一群无辜的孩子下手。
火光下的绵子睡颜恬静,却微微的皱着眉头。
彻人心头颤了颤,做下了决定。
“绵子~”彻人轻轻的拍醒了她。
绵子轻轻的呜了一声醒过来,揉着微微泛红的惺忪睡眼。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全都记住...”彻人凑到她的耳边轻声细语。
此时已是晌午十分,大胡子正给一口大锅添柴火。比起平常时候要多准备十二份的伙食,他早早的就开了火,忙碌了一个上午,却不觉得劳累。
彻人站在厨房门口,犹豫了下,走上前来。
“大叔,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什么事?不管吃的还是穿的,我都能想办法帮你们解决。”大胡子豪爽的一笑,“别看我孤家寡人一个,在镇子上还是挺吃得开的。”
“请你去向黑色真理教的使者们告密。”彻人的请求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什么?你是不是疯了。”噼里啪啦的柴火溅出一丝火星,大胡子的手忍不住一哆嗦。
“我没疯,这是对你对我,对其他孩子,对我们所有人都最好的结果了。”彻人平静的看着大胡子。
大胡子呆呆的张着嘴,听彻人叙说他的计划。他没来由的想,雨之国的风和雨,真是格外的冷。
黑氅的使者们再次步入了金水镇,家家户户冒起了炊烟。
“等我宰了小鬼头和那个满脸胡子的老小子,再好好的吃一顿。”青年又在骂骂咧咧的。
“你最好做的别太过分,我们要找的东西不能有任何损坏。”
“你说的什么废话,我是那种不知轻重的白痴吗?”
少年又回以一声冷哼。
他们径直朝着大胡子的包子铺去了。彻人他们的行动早早的就全部暴露在了雨虎自在之术的感知之下。
青年现在只想着怎样子一刀把大胡子的门板砍得稀烂。
这时候他们看到有个敦实的人跑了过来。
正是他们想找的大胡子。
“这不要命的老小子,害本大爷白白跑了一圈,现在还敢自己找上门来。”青年手中的斩马刀呼啸着转了两圈。
“你冷静点。”少年挤开挡在面前的青年,阻止了他。
“使者大人!”大胡子跑得气喘嘘嘘,“你们总算回来了使者大人。”
少年不言语,冷眼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胡子咽了咽唾沫,才慢慢的说:“那群小孩子又跑回镇子上来了。我想着要是使者大人们找不着他们,可能还会回来,就想办法把他们留在了我家里,这不,你们一回来我就来报信了!”
青年抓起大刀扛在肩上,笑道:“算你识相。”
少年轻哼一声,不再理睬,朝着包子铺径直走去。
大胡子没有再跟上去了,他黯然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泥水里。
这时候好奇的村民们都远远的围了过来,却又不敢靠近,他们隐隐约约的知道马上就要有大事发生。
包子铺的窗户中突然窜出几枚手里剑。
青年手中的大刀用力一挥,“叮叮”几声金铁交击的响声,手里剑立刻被弹射了出去,某个路边小贩脚边的几个陶罐突然就爆裂了开来,引来一阵惊慌的骚动。
门里走出来了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绵子泪流满面。
面容森冷的彻人抬起的一只臂膀紧紧的勒住了绵子的脖子,握在另一只手中的苦无也架在她的脖颈上。
彻人放开喉咙大声喊道:“你们所有人都听着!要是不给我让开去路,里面的十一个孩子一个都别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