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婆子也走上前来,同样眼高于顶拿鼻孔看人,拿腔拿调的道:“夫人之所以会做出如此决定,全是因为四小姐你太不检点了,连带着我们齐府也遭了殃被人指责。如今老爷不在尚还好,如若老爷还在世的话,恐怕也得让你给气死呢。”
阿瑶不由得勃然大怒,如今离齐君良过世尚才三日之期,她们这些做下人的竟敢这般编排于他,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还不知周氏那里是怎样大不敬的场景。
自从人生中第一次出任务之后,阿瑶便很少动怒了。但只要她真生气了,定然会有人要倒霉。
是而这几个趾高气昂的婆子并俩为虎作伥的粗使丫头进门尚且昂首挺胸,出门时便是鬼哭狼嚎哭爹喊娘的滚出去的了。
齐念平心静气的看着她们,并没有出言阻止。
阿瑶复又关上了房门,回身时却只见她已然披衣下床,正坐在桌边打开了她们留下的那两个食盒。
两碗米饭并四个小菜,冒着温温的热气,虽算不上多丰盛,却也还能入口。
“睡了这两天我也是饿了,阿瑶,坐下咱们一起吃吧。”说着话她已然摆放好了碗筷,并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往菜里倒了些透明的液体。
阿瑶满面疑惑,也在桌边坐了下来看着她,“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不过是防患于未然,不过依我对她们的了解,她们会这般殷切的给我们送来饭菜,又怎会轻易放弃动手脚的机会。”齐念往口中不断的塞着食物,边如同嚼蜡般机械的吃了起来。
阿瑶也是真的饿了,便也就埋头吃些了饭,席间无话。
齐念强迫着自己将碗中的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没有浪费一丁点儿。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定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必须要保证自己随时都保持着警惕,且神志清醒。她要亲手送那些仇人下地狱,定然要先将力气给养足了。
这几日她虽一直都在昏睡中,却也知道阿瑶定然过得很辛苦。
在她们走之前,周氏母女已然是那般穷途末路毫无翻身的可能了,但不过短短三日时光,齐府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必定是要旁人介入,助了周氏一臂之力。
而这旁人别无他人,一定是远在长乐城中的荣国公府,周氏那声名煊赫权势熏天的娘家。
思及此齐念的双眸中不由得渐而弥漫起了森寒的肃杀冷意,看来待解决了这边的是是非非,是非得要去长乐城一趟了。
爹爹、姨母与秦姑,这三个在她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人,都与长乐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还有她的娘亲,以及外祖家整座慕容府。
清澈如水的目光穿过了轩窗悠远的投向了远方,齐念将自己的一切暴戾情绪全都很好的隐藏了起来,清丽如出水芙蓉的面容上轻染了几分醉人的笑意。
荣国公府周氏,国相府华氏,你们且都等着罢。
她想了想,忽得问道:“阿瑶,我院中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是从前就服侍着的人?”
“除了浅荷是一直都服侍着小姐的人,其他人便都是她们借机调换来的了。”提起这个阿瑶不由得又十分愤愤不平,“且谁都不听使唤,个个双眼都只盯着我们看。院中现在就好似一个危机四伏的牢笼,做什么都完全暴露在别人的眼中。”
齐念选择性的忽略了她抱怨的那些话,只淡然道:“既然浅荷还在,就挑个旁人不怎么注意的时候,把她叫来见我吧。”
说到这阿瑶倒是来了精神,信心满满的道:“小姐放心,我定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带来见你。”
到了入夜时分,阿瑶果然带着一脸惊魂未定的浅荷自后窗翻了进来。
虽然没甚动静,但要不是浅荷拼命的用双手捂着口不使自己发出半点声音来,恐怕那凄厉悠长的尖叫声就要震耳欲聋了。
缓和了许久,她方才忍住不哆嗦了,只深一脚浅一脚的上前来与齐念见了礼,低声道:“四小姐。”
阿瑶尚不觉得什么,却只见齐念忽得微微一笑,问出口的话也是十分的奇怪,“你的主子这几日,也甚为不好过吧?”
浅荷依旧低着头,轻言细语道:“三姨娘她为人谦和素来人缘最好,夫人便是再想发落了她,一时半会儿也是没法子。只是四小姐你,就当真是不好过了。”
听着她这话阿瑶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敢情这浅荷竟也不是忠心于小姐的人?
当年小姐初进府时老爷差齐伯为她精心挑选了四个丫头,竟有三个都是心怀鬼胎不怀好意的,也不知老爷若是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当场吐血三升。
阿瑶既然将齐念视为第一重要的人,便最会为她嫉恶如仇,当即便对浅荷怒目而视,只恨不得再拎起她在窗外的大树间荡上几个回合。
只是浅荷此时正低着头作低眉顺眼状,全然没有瞧见。
“其实这日子好不好过,也只有自己方能心知肚明了。”齐念毫不在意她话里有话,浅笑着道:“我便是再如何在风头浪尖上,她们便是再如何想让我遭殃,我也只是了无牵挂孤身一人而已。但三姨娘可就不同了,当初她为了五妹妹不守周氏暗中加害而故意叫五妹装作哑巴,如今再不过两年五妹便要及笄了,三姨娘总不会是想让她这唯一的女儿,以一个口不能言的残疾身份嫁人吧?”
更何况以周氏那样心狠手辣斩草除根的性子,这齐府中自齐君良倒下了之后便全然叫她接了手,她怎么能容忍除了她们母女之外,这齐府之中还有旁人在侧虎视眈眈,随时都准备着分一杯羹。
且之前齐念虽于慕容氏的丧事之上承了林氏的情,但那说白了也不过是林氏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而互相利用而已,于本质上来言与王氏并无多大区别。
她的心机还要更甚于王氏,早在齐念尚进府露出半点锋芒之时,她便已然暗地里动了手脚,将浅荷这根暗桩牢牢的安插进来了。
这话显然是戳到了林氏的痛处,浅荷不由得面色一白,全然没了刚才处变不惊的气势。
林氏的独女齐蕙自幼便聪明伶俐讨人喜爱,模样也是全然继承了父母的好相貌,眉目清秀性子温婉,将来何愁嫁不了一个体贴英俊的如意郎君。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