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次能遇到这样别致的对手,倒真引起了他的兴趣了。
齐宣那双与齐君良格外相似的清朗的眼眸,忽得迸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仿佛蒙尘的宝玉蓦地洗净铅华般光耀明亮。
过了这个年之后,正月才不过初八的日子,齐君良便匆匆收拾了行装,带着几个常与他一起出远门的副手,阖府再吃过最后一顿团圆饭,就趁着正午时分天气晴好,外出经商去了。
这次本该同他一起出门的齐宣却留了下来,说是要替齐府好好打理在天阴城以及附近的商行,顺便也因齐鸣如今也满了十六岁,正好得了长兄的提携,教授一些经商之道,也好逐渐上手为父兄分担责任。
当然了,齐宣既然留在了齐府,那位黄先生便也被奉为座上贵宾,好好的被供养在一处清幽静谧的小院中,倒甚少出来走动,便是再见着人了也是跟随在齐宣左右,倒再无上次那般突兀的出现在齐念的面前。
慕氏也并未如同往常一样过完了年便立即回去城外庄院,反倒就留在了齐府中,与齐君良都十分默契的提都未提要离开的事情。
齐念日日都往她的院中去,往年算是与她交好的两位姨娘也常去看望闲聊,这日子倒过得还算清幽自在,不烦不闷。
只是很是稀奇的是,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周氏在这些日子却显得格外的风平浪静,既未刻意刁难,也不曾再趁着齐君良离去而动什么手脚。
她与齐姝倒似是消停了下来,便是偶尔迎头撞见,却也只是冷着脸只当是视若无睹,便是一句闲话都不曾多说。
这情形倒像是之前她们卯足了劲儿想要栽赃嫁祸于齐念各种罪名一般,真是叫人不得不好生提防着,只怕是冷不丁就要从暗处扑出来狠咬一口。
路石得了齐念的吩咐便随着齐君良去了,继续暗中保护着他。
虽然如今与前世不同,爹爹并未在这去年的冬日里悲惨的死去,但总叫人不安的是,现如今所发生的事情也与前世大相径庭,便是姨母在前世便与她从未见过面,而今生却是自她那儿得到了许多前世压根就不知道的事情。
是而齐念依旧担心着齐君良的安危,而路石虽性子桀骜不驯颇有些硬气,但也因他亲自去见了他的主子,自此便也如同阿瑶一般,习惯了听从齐念的吩咐。
依旧是隔十日便是一次飞鸽传书,自从平静安然的度过了在齐府的第一个新年之后,这日子渐渐的又步上了正轨。
虽然依旧与父亲一直都是聚少离多,但如今能与姨母守在一起时常见面,心中倒也算是别有一番安慰了。
且她的自沈灼华那里得到的医术真传此时倒是派上了用场,姨母虽身子虚弱底子极差,但在她精心诊治用些巧药的好好调理之下,再加上这天气也一日日的和暖了起来,如今姨母倒是身子愈发好了些,便是精神也不同于往日那般萎靡不振,倒逐渐不异于常人,瞧上去也颇有些神采飞扬,就连相貌也增添了几分颜色。
慕氏心中是极其疼爱怜惜齐念这个聪慧且贴心的侄女儿,见她这些日子时常在膝下陪伴尽孝,便是心情上也格外欢愉些。
齐念又何尝不暗自高兴,如此这般日子长久了,慕氏便是能得痊愈也未可知。
这日上午正在慕氏院中闲谈些家常话,见这春日里阳光明媚微风习习,齐念便笑而提议道:“姨母整日里都在屋中待着,也不嫌憋闷得慌。如今已然是春暖花开时节,便是之前数月不化的积雪都已经消融散却了,外边的阳光可正和煦着呢。咱们便也不往远处走,就在这院中摆上桌案椅子,再添上壶好茶并几味糕点,就坐着闻闻花香晒晒太阳,如此可好?”
慕氏怎会心中不知她这一片好意,便也笑道:“如此甚好。正好我昨日命容姑出去采买了些新鲜花样的好布匹来,正打算为你裁制一身春衫呢。咱们就着今日这和暖的好天气,我要好好教你些针线活儿,你说你这样好好儿的个女孩子,怎么能不会替人缝衣补裳呢?待你过两年该许配人家了,看你如何应付的过去。”
许是在一起待得时日够久了,慕氏待齐念自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喜不自胜,倒渐渐转换为寻常人家的母女亲昵的相处,不是为她的将来各种操心各种打算,深怕她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就是觉得自己身边的孩子是最好的,这世间论谁也配不上。
这样矛盾的想法一直都坚强的并存着,倒叫齐念哭笑不得,心中却也是暖意融融。
她前世从未享受过一天来自于娘亲的关爱,今生倒自慕氏这里得到了满满的一腔关怀。
“姨母说的是,只是将来我若是许配去了别人家,那还有谁陪伴着姨母,整日里说说笑笑呢?”齐念扶住了她站起身来,俏皮的笑道:“所以说姨母还是少教我些吧,叫念儿能够多陪伴姨母几年,咱们慢慢儿的学着便是了。”
听着这话儿慕氏不由得笑了,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你这孩子,我倒真是说不过你,回头等你父亲回来了我可要告诉他,叫他替你选个忠厚老实些的夫君,方能受得住你这伶牙俐齿。”
这说说笑笑间齐念便唤来了几个粗使的丫头,正要吩咐她们抬桌子搬椅子,却只听院中忽得哄闹了起来,隐约只听见有个婆子道:“四姨娘来了!四姨娘您慢些……”
慕氏面上顿时便起了疑惑之色,齐念直往外走去,边道:“姨母你先等等,我出去看看这是怎么了。”
她伸手才碰到门,却只见门忽得只外打开,四姨娘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顿时便出现在了眼前。
只是一向娇俏美艳的四姨娘这次不知怎么了,竟满面都是惊慌失措的神色掩都掩不住,双手还在微微颤抖,紧紧的捂在自己的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