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沉深从书房里出来后,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后花园,他看到乔念在喂小猫咪吃东西,离的远,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几乎能想象着她与小猫咪之间的对话。
她的背影纤细,曲线柔美,他喉咙微微发干,脑海里几乎是下意识的浮现出她在床上时的模样,绯红的脸,隐忍的欢-愉,以及想要骂他却又不得不深陷于性-欲的挣扎。
微凉的清风轻拂,秋意渐浓,树梢的落叶枯黄,却仍旧盘旋在树枝上不肯掉落,夜色正浓,皎洁的月色给大地渡上一层柔光。
贺沉深站在原地不动,他的视线停留在乔念身上,突然间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的场景,那时她尚年幼,却看上去十分漂亮,脸颊带笑,一双灵动的眼眸,透着几分娇俏可爱。
只是彼时的贺沉深却对这份可爱极度厌恶,而那时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爱上她,更加不知道,后来的她脸上没了笑意,对着他永远都是竖起刺,讽刺厌恶毫不掩饰。
贺沉深的母亲在他年幼便去世了,那是个可怜的女人,家族联姻,却从未得到一丁点丈夫的关爱,郁郁寡欢,最后抑郁症,从二楼跳了下去。
贺沉深一直记得那副场景,年少的他眼睁睁看着母亲从自己面前跳了下去,她嘴角隐隐带笑,或许是带着终于解脱的笑意,有鲜血从她的身体四周缓缓沁出,触目惊心。
这样的画面一直停留在贺沉深幼时的记忆里,后来成年后,他忘记了很多年少时的事,却始终记得这幅场景,也记得他那位冷血的父亲。
又或许不应该称之为冷血,因为他在外是出了名的风流,母亲去世后,很快被下葬了,贺沉深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偏执的选择自杀,如果真的要报复,为什么偏偏要以这样的方式,因为她不仅不能报复到自己,反倒给别的女人腾了位置。
母亲去世三个月后,那个男人便迫不及待的带了别的女人回家,还顺手牵了一个小男孩,那男人脸色有愧疚,却终究告诉他,“沉深,这是你弟弟,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他。”
他的模样虚伪的让他作呕,那个女人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贺沉深在心底冷笑一声,想做他的后妈?也不看看自己配吗?
贺沉深打小就沉默寡言,待人冷漠,从小到大他身边没有几个亲近的人,自从孙佳柔带着贺远航进了贺家的门后,他对他们的的态度愈发恶劣乖张,孙佳柔敢怒不敢言,只敢对着那男人吹枕头风。
“她以后会是你的妈,你的弟弟。”
贺沉深不屑至极,“我妈早就死了,她也没给我生个弟弟,她死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别的女人床上吧?”
贺父脸色红白交加,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贺沉深冷笑一声,“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想贺远易主,最好不要娶别人。”
贺沉深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的,贺远集团他的母亲股份占了大半,现在自然属于他继承,那个男人自是要顾及他几分。
后来奶奶曾与他谈起过这回事,她担忧他小小年纪便如此极端,以后恐怕会出什么事,她提议让他去国外读书,离开一段时间。
他那时还未成年,小小年纪便离了家,飘落海外,只是很明显的让奶奶失望了,他在国外过的更加荒唐。
他与父亲几乎不联系,等回国的时候才知道家里又添了一个妹妹,那时候他还嘲讽父亲,后来才得知那不是他亲妹妹,不过是贺父初恋情人的女儿。
这事大约又回到了母亲身上,那个可怜女人,明知道他爱着别的女人,仍旧义无反顾的嫁给他,可惜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反倒抑郁自杀,然这却也换不来别人的一丝留念。
而最终乔念却成了那个倒霉鬼,他对她做过许多恶劣的事,在他眼底,她似乎成了他童年不幸的原罪。
只是后来这报复越来越脱离原来的轨道,他本是为了羞辱她,他用让人难以启齿的字眼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极尽所能的羞辱她。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不愿意再见到她咬着唇,红着眼眶的隐忍表情,那些恶劣的话却不忍心再说出口,他突然意识到他应该结束这段关系。
他不能容忍自己越陷越深,狩猎的猎人竟然爱上自己枪下的猎物,多么可笑而又荒唐的一件事,于是有了与周若欣的那场戏。
当时周若欣说:“你若是厌倦了随便找一个理由分了就好了,干嘛还大费周折的演这么一出戏。”
大约只有他自己知道原因了。
后来如愿以偿,他们之间说了结束,只是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红着眼,极力压抑着泪水的时候,他心中刺痛,他突然间不知道那是解脱还是掉进了更深的深渊。
那段时间里,他做什么似乎都心不在焉,他甚至试图过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只是最后都无疾而终,当他终于迷惘之中想明白几分时,他决定将乔念重新放在自己身边。
只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竟然能够在短短时间里又找了第二家,他愤怒不堪,仿佛一直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夺去了般让他愤懑。
或许是从小的成长经历,让他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便要不择手段的掠夺,不能给外人一点机会,他想既然注定了这辈子都得纠缠在一起,不如就结婚吧。
他曾经无比虔诚的相信,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得到的,只是他没料到会发生意外,那个男人的死亡成了他们之间一道永远跨不过去的坎。
她对他恶言相向,疾言厉色,用这世上最恶毒的话来咒骂他,他本不屑一顾,只是后来慢慢的,心底终究有了疙瘩,终于开始慢慢相信,其实语言也能变为杀人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