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恭谨却不刻意的将三个人引到了院子里的六角亭里。三人相继落座,玲珑告退去请佟双玉。姚茜四处看了看赞道:“观这院子就看得出来珏哥儿是个雅致的人儿,布置的别有风味,有北方的沧桑,亦有南方的温婉,二者相辅相成,竟能完美的糅合到一起,不简单。”福全赞同的点了点头。玄烨拨弄着手中的扇子不说话。
姚茜捅了捅他的胳膊肘道:“我仿佛想起二爷在珏哥儿面前自称全家福的,三爷不知道是什么名字来着?”玄烨挑眉:“全家元。”姚茜喷口水,心中吐槽一下老套的清穿剧,什么皇帝微服私访的时候总是喜欢叫黄三活着姓金(清为后金)的,典型的就见过康熙的皇太子自称金保(爱新觉罗胤礽原名保成,话说这些阿哥们的小名子也不怎么好听,乾隆就叫元寿,酸的让人掉牙)福全叫全家福这是在合理不过的了,一清二楚。
玄烨的名字嘛,姚茜估计那个元其实是玄,玄烨的玄。不过为避圣晦,千字文里的天地玄黄都被改成天地元黄了,玄烨微服私访自然不能用玄这个字。正思考间,眼角就瞄到佟双玉一身锦衣狐裘走了进来,头顶雪白色的瓜皮帽,独正中间一点妖异的红色。
一身的米白加雪白更衬得她眉目如画皮肤白皙,饶是见惯了美人的玄烨也不由的愣了神,心想说这人明明穿的是素色,却没有一丝温柔细水长流之感觉,反而衬得如同怒放的牡丹,滴血的玫瑰,火中的精灵也便是此等模样了吧。
福全是个正人君子,就算对佟双玉的面貌心中赞赏不已也不会像玄烨这样摆明的泡妞的眼神,放肆无比。他谦和的弯腰,语气十二万分诚恳的向佟双玉道歉。哪只佟双玉脾气是个大的,这么些天了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却都压在心底里,此刻见了福全自然没有好脸色,只笑对着姚茜道:“上次青楼一别,我恍惚间看到了你,也不知是真是假呢。”
姚茜咯咯笑道:“我也是瞧见了你呢。想是那妈妈钻进了钱眼儿里不舍得花钱,弄了些劣质货来唬人,倒叫我回去后好生头疼,迷迷糊糊了一天呢。”佟双玉咬牙切齿道:“妈妈太过分了。”
玄烨以为她是在说老鸨子将她带到客房中摆明了捉奸在床的事儿,谁知佟双玉下一句道:“那东西值几个钱啊也用得着这么心疼?好歹弄点儿好货啊。”玄烨晕~感情她在埋怨那劣质货让她脑子迷糊了呢。
“珏哥儿,今儿个登门拜访,不知道令堂可在?我们作为客人,怎么的也得见见主人才是。”佟双玉摆手道:“算了吧,阿玛额娘常年的吃斋念佛,怎的都不愿意见生人。性子十分的古怪冷清,我都怀疑我是怎么被生出来的。”
福全皱眉:“珏哥儿慎言!”佟双玉白了他一眼,福全在她眼里自是什么都好的,哪怕放个屁也是香的,就这臭老九的迂腐性子让她抓狂,连句玩笑都开不得,日后岂不是要相敬如冰?那她干嘛还要嫁人?还不如一个人过日子逍遥自在呢。
“算了,伯父伯母不愿意见我们也不好叨扰。快要过年了,珏哥儿可有什么打算?能否说与我们听听?”姚茜知道自己只在武功方面擅长,对其他的譬如阴谋诡计就迟钝了,而佟双玉恰好有小聪明,大事儿她够不上,小动作不断,却也有趣。不知道佟双玉会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来,姚茜有些想要凑热闹了。
佟双玉闻言得意的笑道:“打算谈不上。就是这天气吧,冷得很。北京城里达官贵人多得是,自然想要些好货。我命家中仆人组织了一支队伍直接往边关驻军队的地方行进。那地方从来不缺皮毛锦裘之类的,而且在边关也卖不上价。索性我就做了个倒买倒卖的,年前赚他一笔也能过个热闹年景。”
福全又习惯性的皱眉了,显然在他的心里对于佟双玉的商人行径看不上眼,甚至有些反感,只是瞧着佟双玉那双灵动的眸子,仿佛天地间所有的美好都在其中,竟有些开不了口教训。佟双玉命人摆了一桌酒菜,四人坐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相谈甚欢,也没顾忌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
本是在正午,玄烨见了酒席只觉奇怪,佟双玉吃吃笑道:“我家的规矩向来如此,少做点心,拿东西又黏又干的,我不大爱吃。将一天两顿饭改成了一天三顿,若不然我这正在发育的身子可不得跟不上营养要挨饿了吗?”
玄烨一笑而过,这点小事根本不用他上心。酒过三巡,身子也热了起来。佟双玉抚摸着大拇指上的羊脂玉浮雕扳指兴致高涨道:“年关到了,总是热闹一番的,你们不常出来,要不要出去打猎,玩耍一番?”玄烨有些意动,虽然在皇宫里设有骑射课程,终究是圈在院子里,马儿跑不开,没有外面来的自在。“我家的马在家里,不好弄出来。”
佟双玉挥了挥手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我家庄子就离这儿不远。我最爱各种神骏的马儿,是以在庄子上养了十来匹,哥哥都是上等品种,想必不比你家的马儿差。何不就去我家庄子上玩耍?顺便看看我家的温泉菜棚。他妈的,冬天里来来回回的不是白菜萝卜就是萝卜白菜,嘴里都能腻出油来了。(有钱人家冬天里没蔬菜,可不就只能天天吃肉?要不说冬天干燥呢,上火嘛)”
佟双玉不自觉的骂了一声,玄烨与福全目光一对,哭笑不得,各自摸了摸鼻子。姚茜浑不在意,这点子算什么,在21世纪都能把荤段子当笑话讲了,比这下流的多,没有最下流,只有更下流。就连现场版只要有钱也会可以瞧见的,至于这么拘谨麽?她却总是忘记21世纪与三百年前的17世纪究竟有多少差距呢。
玲珑瞧着天色灰暗,阳光不甚温暖,便知道等得几个时辰之后恐怕又要有场雪要下,索性公子去的是自家的庄子上,若是回不来便住在那里也是可以的。禀报了老爷夫人之后,从后院套了一辆马车出来,外表普普通通,倒也适合他们平民的身份。
进得里面去才是内有乾坤,凡所需用品一应俱全,比姚茜当初设计的马车还要舒适几分,姚茜不由得感慨一句,佟双玉真跟自己不是一路货啊。不过这佟双玉的言行举止总给自己一种很诡异的熟悉感……仿佛,并不是在这清朝就熟悉的,好似很久之前,久的她根本就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才有的熟悉感觉……
佟家的庄子在小汤山一片,清穿女嘛,好像你不在小汤山买地大赚一笔就显得二缺似的。佟家没多大的权势,因此买的地并不多,但佟双玉对庄稼很有一套,什么温室大棚弄得是井井有条,让玄烨看的是很感兴趣,下午饭便用大棚里的青菜做了一顿,想当然冬天里天天山珍海味的玄烨和福全胃口有多好了。
饭后半个时辰,佟双玉让下人牵过来四匹马,个个膘肥体壮神骏非常。玄烨一看就两眼放光:“真是好马!”佟双玉大方的任他们挑好自己牵了最后一匹,亲切的摸了摸马脸得意的笑道:“那当然。这庄子上的马可都是我亲自培养的。可以说它们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与我的亲人没有什么分别,今天就大方一次,让你们过过瘾,不过不许说出去啊,我的马儿,不管是谁,都不会送出去的。”
福全浅笑:“放心吧,没人敢抢你的马。”姚茜拿手中马缰绳遥遥一指远方道:“不如我们就去那座山上看看吧,若能得些猎物也是好的。”玄烨看了看并不是哪家皇亲国戚的私有物,于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四个人对于马匹都是很有研究的,仔细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可能会惊到马的东西,于是同时飞奔上马,马缰绳在空中打了个响,四匹健壮的马儿没等到鞭子落到屁股上,闻声便飞奔而去。
佟双玉兴奋的双颊发红,大声道:“不如我们先比试一下骑术,看谁最先到达山脚下的那颗百年柳树。”玄烨存了较劲的心思,自是上了十分的心思。他是皇帝,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按照最完美来标榜自己,怎么会输给别人呢?
福全是真的赢不了他,姚茜有心,不过现在战斗力直线下降的身子承受不了剧烈的颠簸,只好望着玄烨的马屁股兴叹:“偶什么时候才能解毒啊?”佟双玉与玄烨差了一个马头的距离先后到达了山脚下那棵最为醒目的百年柳树边。勒紧手中缰绳,调转马头看着福全与姚茜慢慢过来,四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突然异变丛生,四匹马儿不安分的甩头,甚至不顾嘴里的缰绳活动跳跃,似乎是想要与背上的人同归于尽。姚茜大吃一惊:“快勒住马,这马惊了!”四个人都是十来岁的孩子,就算平日里外家功夫不错,到底是半大孩子,手上没有多大的劲道。佟双玉先撑不住,一下子摔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几滚,幸运的是她那匹马得得的跑远了,留下一路风尘,马蹄子并没有不长眼的踩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