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今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他已经连续三日未曾睡过一个好觉,每日披星戴月的出门,还得赶在朝霞升起之前回来,回来了还要看见这丫鬟伺候大爷的糟心一幕。
“喂,我说,那个谁,姓唐的大爷。”呸呸呸,他真是不爽到极点,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唐楼,你伤的是背又不是手,就不能自己穿衣自己吃饭自己擦脸么?真把我姑姑当成丫鬟使啊?”好家伙,谢成韫是什么人,是我堂堂十二都天大当家好么!连我都没这待遇的好么!
唐楼就着谢成韫的手,优雅地嘬了一口汤,满脸歉意地看着谢成韫,“阿韫,我这两日好多了,阿今说得对,还是让我自己来罢。”
夙迟尔看看谢初今,再看看唐楼,为难极了。哎呀,该帮谁呢?楼哥哥从小就对她很好,可是她又好喜欢初今哥哥呀。最后,小姑娘瞅了瞅伤得下不了床的那位,还是决定站在弱者的一方。“初今哥哥,楼哥哥可是受了很重的伤呢……”
“嘶!”谢初今瞪了瞪夙迟尔。
夙迟尔吐了吐舌头。
“无妨,不用理会他。”谢成韫对唐楼道,继续尽职尽责地履行“丫鬟”的使命。
“慢着!”谢初今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阿韫?!谢成韫,你啥时候变成阿韫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的不知道!”大爷的,我家白菜这是要被拱啊?!
谢成韫淡淡道:“他还叫你阿今呢!不过就是个称谓而已,你一惊一乍些什么。”说完,用筷子夹了片青菜送到唐楼嘴边。
唐楼乖乖地张嘴接了,边嚼边想,唔,确实,不过就是个称谓而已,看来还是不够啊。
“我……”谢初今气得半天说不出话,好不容易理清思路,竹筒倒豆子似的一顿噼里啪啦,“我一惊一乍?我一惊一乍?!你说你一个尚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天天和这么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不是搂就是抱的,便宜被他占尽,你还要不要嫁人了?”
“你想多了。”谢成韫瞟了谢初今一眼,“再说,我几时说过我要嫁人了?”
唐楼一怔。
“好好好,我想多了,我多嘴多舌,我多此一举!”谢初今气呼呼地扭头就走,“行,小爷走了,懒得管你!”
夙迟尔赶紧屁颠屁颠跟上,“初今哥哥,等等我。”
“别跟着我!”谢初今恶狠狠道,加快脚步。
夙迟尔小跑起来,紧紧跟着。
烦人的尾巴,甩也甩不掉!“再敢跟着我,小心我揍你!”
“初今哥哥是个好人,才不会揍我。”
“去你的楼哥哥那儿!”
“不好,我才不要跟着他咧。”
“为甚么?”谢初今没好气地问道。
小跟屁虫甜甜一笑,“因为初今哥哥最帅啊!”
谢初今嗤了声。
小跟屁虫蹦蹦跳跳跑到谢初今前面,转过身,背着手一边倒退着走一边道:“初今哥哥又帅,又聪明,又有趣。初今哥哥天下第一!”
“马屁精!”谢初今嘴角勾了勾。
小跟屁虫咯咯笑,“初今哥哥,你笑了。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真好……”“看”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瞬间变了脸色。她的脚后跟被门槛绊了一下,身体直直地往后坠去。完了完了,今儿这头是铁定要摔破了……
谢初今眼疾手快上前伸手一捞,将夙迟尔拉进怀中。用力过猛,夙迟尔结结实实地撞在他胸前。
两个人一下都怔住了。
谢初今纳闷的是,他胸前这软绵绵肉嘟嘟的两团是什么玩意儿!
夙迟尔疼得差一点儿哭出声来,胸部像是撞上了一块铜墙铁壁,抬头,眼泪汪汪地瞅着谢初今。
“你哭什么?”谢初今被她吓到,连松手都忘了,仍紧紧抱着她。
“呜呜呜呜,初今哥哥,我前面,前面疼,你能不能松一松?”
谢初今恍然大悟,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触电般放开了她。
夙迟尔毫不见外的当着谢初今的面,揉了揉痛得要命的地方。
谢初今一看,脸更红了。“我,我,你,我去外面逛逛,你,你别跟来!”逃也似的跑了。
唐楼在谢成韫的精心服侍下,慢慢悠悠地用完了一顿饭,不知为何,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谢成韫从袖中抽出一方新帕子,给他擦了擦。
唐楼看了看她,似欲言又止。
谢成韫问道:“你想要甚么?”
“可否劳烦阿韫替我打盆水来,我身上也全是汗了,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你想擦身体是么?”
“是,自昏迷那日起到今日,我还未洗过,实在是不能忍受了。”
谢成韫体贴道:“一盆水哪够,我让他们替你准备一桶温水罢,你也好洗一洗。”
唐楼笑了笑,“还是阿韫想得周到。”
谢成韫走了出去,吩咐天寅。很快,天寅便拎了满满一桶温水进来,将水桶放在了净室。
唐楼进了净室。
他将中衣脱下,露出上半身,想了想,留下了中裤。
谢成韫在外面守着,不一会儿,从净室内传出水花声。过了不多久,便听见唐楼在里面唤她,“阿韫?”
“嗯?甚么事?”她问。
“阿韫,能不能进来一下?”
谢成韫犹豫了片刻,没有回答他。
“阿韫,背后的伤我看不见,我怕我不小心沾上了水,你帮帮我可好?”唐楼又道。
他的声音带着恳求的意味,还带了一丝赧然。谢成韫心想,傲气如他,若非实在为难了,定然是放不下身段这般低声下气求人的。
她低叹一声,走了进去。
净室内光线不好,昏暗不明,空气内弥漫着稀薄温湿的水汽,唐楼面朝她站在桶边,手里的浴巾还在滴着水。
他赤-裸着上半身,中裤被水淋湿,紧贴在他的腿上。她望了一眼,赶紧将目光移开。
见她进来,唐楼的双眸一亮。
她低着头默默地走过去,默默地从他手中接过滴水的浴巾,站到他背后,仔细地替他擦洗起来。
他勾了勾唇角,低眉浅笑,他的阿韫,害羞的样子真是有趣。
她一直便是个认真的姑娘,不论做何事都没有半点马虎。
譬如此刻,她在他背上一寸一寸的细细擦着,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
她的手仍是一如既往地柔若无骨,与他记忆中的感觉无二,细细腻腻、嫩嫩滑滑的触感,轻轻柔柔地抚过他,所到之处,引得他一阵酥酥麻麻,滑到哪里,酥麻便传到哪里,像是星星之火,渐渐在他的后背兴起燎原之势,一发而不可收……
不知为何,他对着她,总是难以自持,总是会失了把握。
他渐渐地心猿意马起来。
他想起自己曾在那一间幽暗的储酒池中品尝过的丁香小舌,香醇可口,柔软清甜,如同一尾顽皮的小鱼,惹人怜爱。若是此刻游走在他后背的是那尾娇巧可爱的小鱼儿,又该是何等蚀骨销魂的滋味?
他闭上眼,不由自主地轻轻喟叹一声。身体里面有什么正在苏醒,渐渐昂起头。
“怎么了?弄疼你了?”谢成韫紧张地问道,语气有些懊恼,“我已经很小心了,还是碰到伤口了么?”
他没有出声,他不敢出声。
自己此刻的嗓音中必定带着浓浓的异样,他怕自己一开口,会将她吓跑。他好不容易才离她这么近,怎么能就这么轻易把她吓跑?他努力平复心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见他默不作声又站着不动,她顿时有些慌了,急急绕到他正前方,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他猛然睁开的双眸。他的眸光,亮得慑人。
她受不住他灼人的目光,正要低头。
他忽然上前一步,长臂一伸,一把将她的头扣进怀里,紧紧捂住,“别看!”阿韫,别往下看,那太不堪……
他却不知,自己情急之下做出的反应,不仅没有救他于水火,反而将他推入了更深的深渊。
在她的脸贴上他胸膛的同时,她的唇也贴了上去,她微微动了动唇,那娇娇软软、温温热热的感觉传到他身上,是那样明白无误,引人狂乱。
霎时间,他脑中有什么轰的爆了开来,再不受他掌控……
那已然苏醒的与那已然昂扬的,便又不可遏制地拔高了几分,拓展了几分。
这下,连谢成韫也发觉了。因为,她突然就被什么给顶了一下,被膈着了……
她的脸腾地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后根,火烧一样。
她下意识地用力一推,将箍着她的人一把推开,愣了愣,夺门而出。飞快跑到屋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如擂鼓,无法平息。
唐楼盯着她离去的方向,眸光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