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明亮的客厅里坐着几个神态各异的人,先是莫千绝的冷峻不羁,再是浮琳的狂妄自大,最后是夹在中间的凤歌,一副满不在乎,等着他们开打的模样,虽然人是她请来的,但是这破事,她可不负责管。
莫千绝神色平淡的看着眼前这个整日里装犊子的浮琳,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的模样,淡淡道:“不给。”
“本公子一大早就赶过来,还没用过早膳,还你查案,现在想试试我家小娃娃的手艺,也需要你的许可?”
“送客。”莫千绝眉头也不皱的道。
“诶,别,我不就是开开玩笑吗?”浮琳不含什么真诚度的认怂道。
“来人,送十一皇子到地牢,审问罪犯。”随着莫千绝的话,伍重和元夜带着几个高大的侍卫走了上来,看似很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姿势,浮琳吞了吞唾沫,有点欲求不满的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吃食,叹了口气,终究是先把正事给办了。
“王爷,我们也去吧。”说着,凤歌也跟着站起了身,含笑的看着莫千绝,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柔情吓了一跳的莫千绝瞳孔放大了好几倍,干咳了几声后也跟着起身。
第一次来到府的地牢,凤歌显然是兴奋的,她一直都认为一些血腥的东西会在这枯燥的日子里能产生一种名为“家”的错觉,而且精通建筑设计的她更好奇于古代地牢的构造,没有科技,没有过硬的工具,究竟能如何。
通道上,每隔几米就会有一名士兵驻守着,凤歌与莫千绝二人并肩走着,身后还跟着几个王府侍卫,和她所认知的不太一样,这里的走道很宽阔,粗略一算,足可以容纳十人并排前行,虽然只是用寥寥烛火通光,但是一路走着都没有感觉到丝毫属于牢狱的阴森,温度也不会说很低,阳气极盛,应该是有大量的人日夜驻守着,这让凤歌有些好奇,这地牢除了审问罪犯之外,更像是用于秘密疏通军队所用的。
走到一半时,凤歌已经对这里的地形结构有一定的了解,说是地牢,实际上却和以前的地下停车场无二,是把负一层建到了地下,其基层完全是和王府一样的,足足是整个偌大府的延伸,不得不让跟在莫千绝身后的小女人感叹一声:“唉,傍大款的感觉啊!”
“王爷,王妃。”
来到关押罪犯的房间,几个守着的侍卫看见莫千绝身后的凤歌,有些吃惊却不敢表露出来,不难看出这些驻守在地牢的侍卫与一般的家将不同,他们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受过更加专业的训练,带头的侍卫长见到凤歌,很是体贴的轻声嘱咐了一句,
“属下秦良玉,里面东西脏,怕碍了王妃眼。”
凤歌看了他两眼,白皙的脸蛋上五官清晰,像似没有丝毫的杂质,身材修长是够了,但是却比较单薄,也不如一旁几人身材壮实魁梧,何是侍卫长?
许是自己多心了,摆摆手道,“无妨。”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着实让秦良玉有点儿尴尬,不过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门被打开的一瞬,凤歌就傻眼了,连她这么好的耳力,仅仅是一门之隔,在外面完全听不到任何的动静,门被打开的一瞬,里面声调不一的惨叫哀嚎声,鞭打声接踵而至,锋利的刀口双双见锋芒,乒铃乓啷的互相较着劲,她都有点佩服这里的隔音效果,究竟是出自哪位大神之手。
他们站在一个极为简陋而普通的房间最高处,往下望去就能看到极其空旷的密室,十几个大的铁笼关押着一般的罪犯,几个单独的小笼子关押着情况较特殊的犯人,放眼看去密密麻麻的,还有不少侍卫闲着无聊在互相切磋着武艺,然而这一切都不是发生在眼前,而是在他们的脚下,他们居高临下可以将整个密室一览无余。人群密集但是只需要一眼,就能清楚看到具有高级别辨识度的金衣美男。
“浮琳。”凤歌上前喊道,但是浮琳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专心致志的研究起一瓶小东西,这让凤歌有点刮目相看,不得不说,认真的男人真的很帅,好吧,起码这时候的宋十一比那只一头倒在与这地牢极其不配的太师椅上二货来的帅。
看着这突兀的场景,凤歌选择忍耐。
“昨天抓到那人,问出什么了吗?”
“回王妃,那人嘴硬,宋大人没来之前,属下等人已然拿他没办法。”这时秦良玉也走了过来,命人给凤歌也搬一张椅子。
“宋大人?”凤歌有些疑惑,不过看这的人连椅子都舍不得给浮琳搬一个,就知道他们已经混的很熟了。
“是啊,赌输了,被迫画了三十年的押。”拿着那瓶东西,浮琳有些无奈的皱着眉头走了过来。
听到这话,凤歌已经明白,这王爷的手段可真不是盖得,
“人家胭脂不喜欢你,是你的事情,关我家王爷什么事?”元夜上前挺着胸怒怼道。
“别提胭脂,死了。”浮琳毫不示弱的回骂道,
“哦,不接受你就得死,整天说你祖母也死了,当你朋友不是很危险吗?哪天你不爽了,一问元夜呢?死了咯!”
元夜一脸讥笑的看着他,有点“怎么样,你又弄我不死的得瑟样。”
“嗯,只要你把东西问出来,元夜就送到你府上几天使唤,当报酬吧。”这时,莫千绝的声音让躲在他身后的元夜身子顿时石化了,不是吧!主子,你为了省钱连自家的爱犬也卖了啊没功劳也有苦劳啊好歹,还看了这么多年的门
可谁知面对元夜如此诚恳的神情,莫千绝只是淡淡的回了一个“还省饭。”的眼神。
浮琳不屑的撇了撇嘴,呵呵的笑出了声,有种含了多年的老血终于一吐为快的感觉。
“这是什么?”凤歌好奇的看着那瓶东西,其实她早就已经发现这东西一定有毒性,但至于是什么毒,她就不知道了。
“这是从扎小刀那里搜出来的,刚才我审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说出”浮琳的话说到一半,看了看莫千绝,有点不敢往下说的样子。
“说。”莫千绝沉声道,突然间伸手握住了一旁坐着的凤歌,手中的力道随着浮琳的欲言又止又紧了紧,看出情况有点不对劲的凤歌很是认真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让他放松
你丫的弄疼老娘了!
“那我可说了哦,是元王后。”
“母后?”
莫千绝的话一出,凤歌顿时觉得心里有点莫名的失落,母后?莫千绝的亲娘?
“嗯,王爷应该知道他当时所用的是北疆的迷香,此番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是要把王妃弄得神志不清,好在太后寿宴上出丑,不过属下认为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很不习惯的听到浮琳以属下自称,凤歌只是微微皱眉,不过也没多在意,只是咬唇沉思了一会,快速把最近所发生的事情联想到一块,有点不确定的道,
“会不会,是和长公主那日的事有关?”
闻言,浮琳眼眸一亮,其实他也有想到这事,但是能和凤歌想到一块去,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开心,只听他接着道,
“那种少则神志不清多则行为古怪,不知王爷,当时药量如何?”
“整一支。”莫千绝淡淡道,
“整一支是足可让人痴迷馄饨的量。”说着,浮琳有点担心的看着凤歌,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害我在太后寿宴上干出一些出格的事?”凤歌打探的道。
“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小娃娃,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浮琳话一出,凤歌就懵了,她能得罪什么人?除了凤家那几个,但就算风轻儿和三皇子有一腿,能使唤的了他的手下,但也没本事能使唤的了北疆的王后啊,除非真的是自己的婆婆不喜欢她这个儿媳。
“你派人去盯着尚书府和长公主的一举一动。”莫千绝道。
“可是,这样不会让长公主知道吗”浮琳担忧的问。
“知道了更好,本王的人,没人能动,除了我。”
听到这话,凤歌是有一丢丢的感动的,但是,后面那一句除了我,是谁特么给的自信?早知道以前在悬崖底下就应该先把他手肘子拗折了。
“嗯。好。”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浮琳好似不大高兴,连元夜给他下跪擦鞋,都没有任何的喜悦。
“你没事吧?”凤歌担忧的走了过去,莫千绝已经先行一步去了别的地方。
“没。”浮琳别过脸,闹着脾气不去看她。
见状,凤歌一脸的平静,内心深处那暴脾气开始封印不住了,卧槽!不是尼玛的要老子哄吧?
“那就好,带我去见见那个人吧。”说完,连忙踏踏踏的往前快走,
看着凤歌真的把自己丢下的背影,浮琳的小骄傲也全然卸下,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的背影气的支支吾吾的大半天挤不出完整的字。
让凤歌感到意外的是,扎小刀没有被关在笼子里,反而是被特殊对待的关押在里面深处的一个空房间,只有他一人,但是凤歌却实实在在的有些怀疑地上的人到底是不是扎小刀。
一向白皙的脸蛋上多了几条伤痕,身上也是,遍布着被热铁烙开的痕迹,身子蜷缩在地上,穿着的还是昨夜那身夜行衣,已经被鞭子打的不似人形,唯一让凤歌眼睛一亮的是,那挂在腰间的香囊,依旧的干干净净。
“不关我事,不关我事。”
抽搐着的小身板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句话,不过凤歌显然是不会因为这点程度的严打而觉得不适,反而是慢步走到墙边,拿起挂在上面的鞭子,
“啪啦!”
先是一鞭子试试手,狠狠的甩在扎小刀耳边,都说真正遇到危险时,人的恐慌感还不如感知到危险将近时,扎小刀显然是遵循了这个人类本质,明明已经浑身伤痛无力,但是还是用了最后的一层功力腾空弹起,试图避开那一鞭。
“哟,还有力气?”浮琳好笑的接过鞭子,看了看凤歌那娇嫩的小手,而后放回了原处,这时凤歌才发现,浮琳把一个极其搞怪的牛头套在了自己的头上,毫无美感可言啊,也是,为了把自己的真面目掩盖,用相反的东西,是能够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可这一身的臭味特效是必须要带着的意思吗!
“你们你们还想怎么样,我都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扎小刀有些乏力的挨着墙喘息着,
“本妃想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只要你做到了,我保你以后平安无事。”
“呵,倘若我不从呢?”扎小刀吐了口唾沫到地上,有点嘲弄的趣味。
面对他的无礼挑衅,凤歌也不生气,只是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扶了扶发髻,
“倘若不从,我就把那个女人杀了。”
话音刚落,扎小刀那疲倦的眸子泛起了难得的异样,凤歌看在眼里,心里的悬石敲下,这个经典的对白对付古代人真的太好用了。
“什么,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扎小刀否认的移开了视线。
“你身上的香囊,该不会是自己绣的吧?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倘若你不从,我想最多只是让你的主子对你的表现很失望,并没有影响到我分毫,但是王府里的那位一向小心眼,查一个女人,不是什么问题,不过这后果怎么样,你自己能猜到。”
“你到底想怎么样!”扎小刀有些听不下去了,府查一个女人得确是轻而易举的事,后果?呵,他不敢想象后果。
“我要你若无其事的回去,涂上这个,你脸上的伤疤就能好。”
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药粉,那是从那颜的内服丹药里提取炼制的,对伤痕很管用。
接过药瓶子,扎小刀有些错愕,他没听错的话,这女人是要放自己回去?三番确认自己是清醒后,才开口问道,不过语气比方才稍微柔和了一些。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不怕我把王府的秘密说出去吗?”
闻言,凤歌眉梢一挑,
“秘密?你指地牢?”
“嗯。”扎小刀答。
凤歌上前两步,有些乏了的打了个哈欠,回答道。
“你最好把路线详细的和他们说一下,顺便加一句欢迎光临。”
凤歌无语,真是的,谁家还没个后院啊?且不说入口在哪扎小刀肯定不会知道,再者这些年多少人想闯进府杀了莫千绝,连门口边都没踏到就被埋了,这话说的,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点。
“你真的是凤家三小姐吗?”扎小刀问,眼神里带着些打量。
闻言,凤歌浅笑,没有理会他的话,自顾的走出了房门,门刚合上,就见秦良玉上前恭身行礼,
“王妃。”
见他上前,凤歌沉思了一会,最终还是举起手中的香囊,其实刚才她是故意走近扎小刀的,为的就是顺手把香囊拿过来。
“嗯,去查一下。”
“是。”
秦良玉领命出去许久,莫千绝才从另一个房间走出,含笑看着凤歌和身边的半兽人道。
“怎么样?”
“嗯,他答应了。”凤歌道,
见两人默契十足,之前也没怎么见他们有打过商量的浮琳有些吃惊,这王爷是什么时候拉拢了他家小娃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