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月后,从龙都拉来的货物,价钱倒是没有跌落,而且销量还是一直走高。
只不过,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金国的这些商贾,原本都是白天拉货,只要有货,什么时候买了直接就往金国运,可是现在却黑灯瞎火,特别是早上装货,晚上运货。
朱庸还有一次特意弄了一条小船去跟,结果发现这些船都是直接往下游去,绕开了流沙城,弄得朱庸有些费解了。
大厅之下,他才知道。
流沙城来了一个新知府,却不是一般的知府,皇亲国戚,对这些过路商人都抽取三成的过路费,使得他们间接毫无利润,直接打白工了。
多次打听下,朱庸才知道这个知府叫做金新望,金国八亲王金飞羽的宝贝儿子,当朝的小王爷,父子俩人都是出了名的贪得无厌,为了弄钱白的能够说成是黑的,黑的都能说成是白的。
最重要,金新望手里有兵,所以他的儿子可以说在行事方面,根本就是肆无忌惮,没有把什么人放眼里,处于无法无天。
这也就使得为什么那么多的金国商贾都宁愿愿意坐船绕道远去,而且都要挑战夜晚,就是怕给自己招惹来一些没有必要的麻烦。
“金爷,我们现在的货不好送了,价钱或许不变,货或许不愁卖,可是拦路虎那可是越来越多。”
通商酒楼。
这个时候以金国为首的商贾们,一个个都跑来朱庸这里哭诉了。
朱庸自然不是傻子,能够听得出来。
金国的商贾们就是想要把价钱给压低了,对于朱庸来说,他可以答应。
“行。”
“价钱压低两成。”
“可规矩还是不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金国的商贾们可就高兴坏了,可是对于那些明王帝国的商贾们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他们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有很多货都是高价抢拍来的,所以这一路上的运送,降低两成的价钱,利润自然减少了大半,肯定不会答应了。
次日,通商酒楼。
明王帝国的商贾们,个个见到朱庸,那可都是板着一张臭脸……
这些人都是什么德性,朱庸再清楚不过了。
先前这些人都是金爷金爷地叫,简直就跟尾巴似,朱庸走到哪里,他们就能够跟到哪里,可是现在一个个看着朱庸的眼神,显得异常的不善,仿佛朱庸就是他们的杀父仇人。
眼神中都充满了憎恨和杀意,更多的是对朱庸的不满。
不过,他们的宴请,朱庸还是有来的。
朱庸知道,不搞定这些人,肯定是行不通,价钱还是会卡着掉不下去。
“金爷。”
饭还没有开吃,就已经有人对朱庸进行发难了。
朱庸倒是一脸的不意外,毕竟这些人都是什么人,现在没吵起来,或者围攻讨伐他,那已经很不错了。
“别说。”
“价钱必须降。”
“别以为就你们亏损了,我也亏了不少。”
“可你们要知道,你们的货是卖给谁,买主不赚钱了,凭什么要大肆进货,自己吃肉,别人就得啃骨头。”
那些实力弱小的小商贾,倒是一个个都点头了,要是金国商人少了,首先被淘汰出局的人,肯定就是他们了。
这些人肯定会维护自身的利益,绝对会站在朱庸的这一边……
“金爷这话有道理,饿死了老主顾,后面被饿死的还不是我们?”
“没错,有钱大家一起赚!”
那些有实力,有底气,也有不少身家的大商贾可就不同了。
虽然还是那副德性,和从一开始就板着一张臭脸没有区别,而且这脸色也是变得更加的难看。
“金爷,可您一下子就降了两成利润,我们得损失多少你知道吗?”
“您要是缓一缓,我们不就不会有损失,我们现在的亏损,谁来赔偿!”
小商贾们,大多数都是墙头草,夹缝里讨食,更何况这一方案,他们不止能够存活下来,也能够减少一大笔亏损,风头肯定一下子就转变了。
“金爷,这张爷说的似乎有道理。”
朱庸的脸色瞬息就阴沉起来,手掌一拍,整个酒杯瞬息成了齑粉。
“我金某人出来混也不是一天两天,就问你们谁的损失比我多?”
“有便宜就知道占,亏损就别人来背,天底下那有这么好的事。”
“别人现在正处于水深火热,就指望着我们能够伸出援手,要是现在被淹死或者烧死,后续的买卖还做吗?”
“别一个个鼠目寸光,光想着自己。”
“光这一答应,我损失的可是四十七万两,还没算上给上头孝敬,就问你们谁损失的比我还多?!”
武力之下,硬道理之下,每一个人都不敢吱声了。
这要是有人这一次的亏损能够比朱庸还多的,那肯定是有得说,可是没有,自然就没人能说得了话了。
“别以为你们一个个?”
“有利可图就金爷金爷地叫,现在一个个看着我的眼神,就跟杀父仇人,你们这些人谁去问问金国商人,进城纳税,三成过路费。”
“这仅仅一个流沙城,后面的路还长着。”
“这批货要是血本无归,有些人可就赔本或者把自己搭进去。”
“就问还有回头客吗?”
“买家都没了,你们还能有好日子吗?”
“我们现在都是两头做事,我们这边负责卖货,下边的人负责抢拍卖进货,运货,特别是你们这些大的,手里估计还压着。”
“就问你们一句话。”
“这些商人要是不来,你们亏损的是七八万两,十多万两,还是二三十万两。”
“算盘都打不清楚,就别老想着要端稳这碗饭。”
朱庸的这一阵破口大骂,把这些人都给骂得狗血淋头,骂得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先前那些都抱怨不满,有背景有靠山有实力的大商贾们,一个个现在就跟泄气的脾气,一点底气都没有了。
没办法,朱庸说得有道理。
后面的货正在陆陆续续运送过来,进了多少货,现在不知道,有一点可以肯定,卖不出去的话,肯定比这一次的亏损还要多数倍不止。
这是舍小保大。
“金爷,这都是我们的错。”
“我们都是一群鼠目寸光,看事没您看得长远,都是被利用冲昏了头脑。”
“我们这就自罚三杯,给您认错。”
朱庸一下子就把目光给放在了全场,就想看看究竟是谁没有喝了这三杯酒,那么就表示这人肯定对他不服,他定要先收拾了这人。
很显然,没有人敢不服。
首先是朱庸亏损最多,其次他的话有道理,再者后续的货卖不出去,亏损的会是更多。
使得这些人都心甘情愿自罚三杯,向朱庸低头道歉了。
看了看全场的人,都自罚三杯,朱庸依旧是恼怒着脸,依旧是板着一张臭脸给那些人看。
这个时候,根本就已经没有人敢跟朱庸对视了。
朱庸倒是吃了一半,话都没有说一句就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把椅子砸了,桌子都给掀了。
这些人,愣是没有一个敢出声。
朱庸走后,每一个人纷纷都松了一口气。
“刘爷,黄爷,常爷,这事可是你们带的头,现在金爷怒火难消,你们三个说说该怎么办?”
这里头可有不少人都是倒爷,都是从朱庸手里倒卖货物赚钱的,所以朱庸接下来要是不给他们货物的话,等于是直接断了他们的财路,自然要发难这带头之人了。
“你们现在想反了不成?”
“这事你们都有参与,凭什么有难就要我们来挡,敢说你们没有怂恿我们?”
说着说着,有些人都扭打起来了。
事实上,朱庸并没有回去,只不过是悄悄躲了起来了。
看到这种画面,朱庸可是一点都不意外,要是没有打起来的话,那才真叫做意外。
看着这些人狗咬狗,朱庸就松了一口气,他的主动权还在,也意味着他能够统领这些商贾,后续还是能够牵着这些人的鼻子走。
刚回来,朱庸倒是收到了李元宗的盛情款待了。
朱庸倒是愿意去李元宗的府邸。
李元宗的府邸,此时倒是有好几个金国的大商贾,分别叫利阳平,屈明骏,米有财……
朱庸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们三个就是这群人里头最有财力,实力雄厚的三个,李元宗跟他们比起来,那可还是要矮上一大截。
“翠翠,你一定要把金爷伺候好了。”
利阳平一开口,倒是走进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十八芳龄,长得颇为妩媚,确实挺勾人。
“李元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你就没告诉他们,我是有家室的人吗?”
李元宗呵呵笑道:“金爷,我们都是男人,而且这荆州距离龙都可远着,再者想让翠翠给你生儿育女的话,你可以买座宅子,确保万无一失。”
朱庸倒是知道,古代一些卖身的丫鬟根本就没资格给老爷生儿育女,因为身份不允许。
有些就不同了,比如一些不管怎么生,都是女的,就像是玉柱,拼命纳妾,身边伺候的丫鬟都不放过,就是为了拼出一个儿子出来。
观念不同,思想腐朽。
比如皇帝,女人多如牛毛,可真正能够给皇帝生儿育女的女人又有多少。
朱庸倒是没有拉扯着这一没用的话题,倒是直言说道:“都同意给你们减两成的价钱。”
朱庸这话一出,每一个人都是举起了酒杯,都豪饮了起来了。
这么一来的话,他们不止不用面对血本无归,甚至还有客观的利润,自然是皆大欢喜了。
马车停靠了下来。
林冲是急匆匆上前,见朱庸的马车里头又有一个女人,不由得小声说道:“爷,夫人要是知道,天就要塌了。”
朱庸那里不知道,林冲这是在给他提醒。
“知道了。”
说真的,朱庸今天晚上确实有非常多的想法。
长江两岸,柳白正跟着一群蛋农讨价还价,硬是要付这明王帝国的小额银票还头铜钱。
“柳老爷,现在的知府大人就是混账,挨家搜查,查到的钱就没收充公,因为这些钱不是我国的钱财,而且对面的钱庄兑换,已经开始限量了。”
“这就对了。”
柳白这人的忽悠能力可强了。
“你们想想,你们知府大人手里现在的钱都比你们多,他不着急你们着急什么?”
“别告诉我,你们没有把钱都分几个地方藏起来?”
“现在这钱要是废了,你们先前手里的血汗钱可就废了。”
“你们的日常油盐米都可以去对面买,价钱可比你们国家还要便宜三分之一,你们可要想好了。”
“要是真没法子,你们就不会赶着鸭群去对面当明王帝国的子民吗?”
“可是有不少人跑过去,不止分了田地,还分了耕牛。”
柳白这话可是半真半假,所以忽悠起人来,那可是一套一套的,把这些人都给忽悠得一愣一愣,就没有再纠缠着柳白不松手了。
事实上,还是跟自身的利益有关。
这些人以前的鸭蛋可都发愁,即使通商了,也未必能够有如此销量,现在都恨不得多养些鸭子了。
他们也如同柳白所说的,钱早就分多处藏了起来,而且江对面的油盐柴米确实比金国的要便宜不少,所以钱是不可能都兑换出去,而且他们现在不承认这钱的话,他们手里的钱就是废钱了。
各种利益的趋势下,自然就让柳白得逞了。
最重要的是,先前有不少金国的人,都已经是跑到这明王帝国去了,而且确实都是分到了田地,还有耕牛,所以就成了有力的说服。
还有一点是不可忽略的地方,那就是他们倒是可以赶着鸭子去对面,跑去别过当老百姓,几代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这事他们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柳白急匆匆把蛋给运送过来,立马就有人赶着马车前来提货,直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每次都是给小额的银票,或者铜钱。
因为方便自己的交易,所以由始至终,柳白都不可能想到他是被朱庸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