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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水牛皮剥制的军鼓被大腿骨粗细的鼓锤擂打的发出震天般的响动,籍籍无名的伏牛山亦是从亘古开来从没有今日般的热闹,振奋的鼓声中,数不清的明军端着长枪漫山遍野攀登着小小的伏牛山山谷。
然而没等他们攀登到半山腰,一股烟火忽然门楼子上冒气来,接着,西面无损的那些屋子也是冒出火来,接着是南面,被寨墙包裹雄伟的寨子仿佛一刹那被点燃了,噼噼啪啪的声音中,梁木轰然倒塌,宋青书住了小半年的大当家的大院也在烈火中被瞬间吞噬。
“别让那些山贼把粮食烧了,上!”
带队的参将孙怀忠看着熊熊烈火眼睛差不点没瞪出来,凄厉的向前挥起了战刀,随着轰轰的几声炮响,伏牛寨挺立了一天的寨门瞬间四分五裂,飞溅的到处都是,上百明军悍不畏死的扛着盾牌冲了进去。
不过,迎接他们的只有浓浓的黑烟!这把火是提前把柴火闷在屋子里闷烧,看似平静的山寨子实际上在小半个时辰以前已经烧成了一片火山,当火蔓延上来时候,早已经无可挽回。
远处的伏牛山牛头岩上,看着这雄壮的火场,宋青书的心如同捅进了刀子一般,这是自西安城烧了酒楼子之后,第二次把自己当成家的地方烧了,这些都是自己的基业!是宋青书梦寐着和自己心爱的女人,春种秋收,相依相偎,白头相守一辈子的地方,宋青书怎么心里不滴血?
腰间的手似乎又箍紧了些,回过首,采薇就那么环抱着自己的腰,还有邢红娘,跟着自己奋战了半天多,到现在她脸上还带着几分血痕,就那么楞楞的看了几眼,宋青书忽然张开臂膀,狠狠地将她们都搂在了怀里。
“相信我,将来,这一切,咱们都会重新建立起来的!重新建立一个咱们的家,再也没有人敢来烧,敢来夺,谁再敢来,我就杀了他!”
说道这最后一句时候,宋青书眼里的戾气犹如锋芒般流露出来,听着他恶狠狠的话,采薇把脑袋更用力的埋在了宋青书怀中,邢红娘则是重重点了点头。
“我帮你!”
…………
雄伟的火场再绚烂,却也敌不过被逼出来,背井离乡这个**裸的事实,晚上邻出发的时候,宋青书彻底放开了粮库,每人能抗多少就扛多少,就连张献忠麾下的农民军也参与进来了,战马拖着沉重的土豆筐,老人孩子背着沉重的袋子,上万人在刺骨的寒风中,摇摇晃晃,艰难的跋涉在崎岖难行的山路间。
都说狡兔三窟,当初头顶天就是在伏牛山后的深山中设立了个冬猎营,藏在茫茫林海中,这里山高林密,就算积年的老猎人都很难找到这里,在官军进犯之前,宋青书就怕有个意外,所以提前命小萝卜准备人手往这里搬运物资,开战当天很是让小萝卜令人转移来一部分人。
可无论如何,这个小冬猎营也没有准备好迎接这一万多人,里面几个木头搭建,类似东北那种通棚的挤满了伤员和老弱,牵来的战马与牲口没地方放,只能拴在林子内,不少没处去的老弱也只好随意在外面搭建了个窝棚。
张献忠的麾下大约六千,加上收留的山下难民,宋青书的部下也大约有五千多,饶是如此,一万一千人以及把这里拥挤的水泄不通,真叫破屋偏逢连夜雨,偏偏又赶到这个时候,山中又飘起了雪花,不少孩子缩在母亲怀里被冻得瑟瑟发抖。
粮食既然发下去了,自然不可能收回来了,到了地方,看着不少人直接点火烧烤起了红薯,宋青书也懒得管,还好大当家的还有那么点特权,小萝卜提前把最中间原本头顶天的屋子占了下来,不至于让宋青书睡露天地,一直到前半夜才到的这里,和采薇,邢红娘把行李搬运进去,实在腥风血雨劳累了一天多的宋青书就那么直接趴褥子上谁去了。
这一觉睡得也不踏实,睡梦中,宋青书似乎好不容易回到了现代,回到了他住的小村子,可是刚兴高采烈推开以前住的屋子,里面却露出了洪承畴那张黝黑而又阴笑着的脸,旋即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明军四面八方杀了出来,疤脸,邢红娘她们也跟着跑了出来。
边打边逃,正气喘吁吁间冷不丁宋青书被邢红娘给推开了,就这样,慢动作一般,眼睁睁看着沉重的弩箭直刺邢红娘的后背,而她亦是对自己焦急的伸着手。
“快走!”
呼!猛地吐出一口白气,宋青书满头冷汗弹跳了,睁眼向外眺望去,却是天亮了!
这屋子里连个窗户纸都没有,风直接从木头窗框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叫声,也就一个燃烧着从傻子沟后面小煤窑挖出煤块的小煤炉子能稍微给人带来些许暖意,真是累坏了,采薇还像个小猫一样,抱着自己的胳膊睡得正香,多半个身子都压在了自己身上,难怪做梦如此之累。
无奈的苦笑下,小心翼翼的抽出身子,拿着斗篷给她盖了下,宋青书好笑的轻轻抚摸了下她柔顺的头发,再左右张望,他却又发现一个问题,邢红娘呢!
猛地要冲出去,可宋青书旋即又跑回来抓起了自己的外套,两把刘宗敏打造的左轮手枪被他从皮套上解了下来,早期起义军领袖点灯子就是在青山沟遭遇官军突然袭击被砍杀,如今自己也算朝廷通缉令上的造反头子了,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如果不警觉每一分每一秒,小命迟早是要丢了的。
拆开两个左轮,检查了下火药子弹,宋青书旋即把短刀别在腰带上,刀把朝下,这样随时可以抽出刀来,准备妥当,宋青书这才出去找邢红娘。
还好,这邢红娘还真没走远,而且这个泼辣妞居然是在冬猎营的后面跟人吵的不可开交。
“臭婆娘,你说不许砍就不许砍了?老子偏要砍!”
“你砍一下试试,看看老娘能不能摘了你的瓢!”
自称老娘的自然就是邢红娘,加快两步跑到,宋青书的眼皮子也是忍不住挑了挑,围着一颗砍了好几斧头的树,七个张献忠手下的农民军在叫骂着,邢红娘就一个,可她的刀就架在那个拿斧头的农民军汉子脖子上,七个人骂得凶,却是大气儿也不敢喘一下。
“这儿的树不能砍!”
看到邢红娘没事儿,宋青书也是可算松了口气,踱步过去,他也是冷冷的哼道。
“这树不能砍!”
这个人倒是有见识,看到自己二头领白文选还有大头领张献忠和宋青书的亲切模样,可农民军也不是上下分明,几个家伙胆儿缩了一半,还是不服气的顶嘴道:“不就木头吗?为啥不能砍?”
“不为啥,因为老子说的,就不能砍!”
这下,几个砍树的没了词儿,这年头还是谁拳头硬谁有理,看着宋青书抱着胳膊傲慢的模样,到底没敢惹,几个家伙灰溜溜的拖着斧头跑了。
看着砍了一半的树,宋青书忍不住捏起下巴,还真的想个法子,禁止任何人来砍木头,这功夫,一阵轻笑声却是传来,扭过头去,宋青书头一次发现,邢红娘如此认真的看着自己。
“看什么?天天看不腻啊?”这种炽热的眼神,倒是让宋青书有些受不了了躲了一下,不自然的开口问道,想不到邢红娘居然噗嗤一笑,潇洒的把刀收到了鞘中,然后小手手背一下子轻轻敲到了宋青书脑门上。
“我只是想不到而已,刚见到你时候,疯疯癫癫的,到处叫着女鬼,还缩头缩脑,一副傻子的怂样,看着就让人来气,可是如今,也有一派伟岸大丈夫的模样了,有时候我在想,你究竟还是不是你啊!”
还不是被逼的!要把你扔到二十二世纪,满大街汽车跑飞机跑轮船跑,也得吓死你个疯丫头!无奈的耸了耸肩,宋青书刚想扶着树,刷个帅什么的,冷不丁,冬猎营中,又是一阵哭喊跑来,同时一声夹杂着外文的翻译腔亦是穿了过来。
“上帝,你们不能这么做!”
洋和尚汤若望那头出事了!凝重的和邢红娘对视了一眼,两人撒腿就往营子里狂奔了起来。
还真是围了一大堆人,寨子里的人也有,外人也有,在看着热闹,里头,一个女人在凄厉的扑腾着,几个农民军却在荡笑着堵在周围,其中一个头领模样还邪笑着上去撕着衣服,撕拉一声,一大块红色的衣襟就被扯了下来,旁边雪地里,灌了一头雪的汤若望又是愤怒的上前拽着那人胳膊。
“你这个魔鬼,上帝会诅咒你的!不能这样做!”
“滚,老洋鼻子!”随手一巴掌过去,汤若望再一次被那个身高体壮的农民军将领甩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宋青书也火了,不光自己半师半友的洋和尚汤若望被欺负,那个女人,居然是李裹儿!上前扯住那个农民军小头领衣领子,大吼一声,宋青书直接一个过肩摔,把他摔柴火垛上了。
这时候才像个正常女人,捂着没了的半片衣服,缩在屋子角底下,李裹儿害怕的嚎啕大哭,看了她一眼,宋青书却是赶忙在一旁扶起摔得都快腰间盘突出的洋和尚。
“入毛的,敢他娘的摔老子,干你驴球蛋蛋,老子要杀了你!”从没吃过这么大亏,捂着屁股龇牙咧嘴的从柴火堆爬起来,那个小头领暴怒的直接抽出了刀子,叫嚷着就要上去砍宋青书,几个部下赶忙扯住他,连着劝说:“狼头!狼头息怒,他,他可认识八大王与白大将军啊!”
“娘的,给爷放开,就算八大王见了老子也得给几分面子,他算个驴球,老子要杀了他!”奋力的甩开几个喽啰,那农民军小头领高高抡起刀,直奔宋青书后背砍了过去,可眼看着宋青书就要血光四溅了,刚刚把洋和尚从地上扶起来的宋青书却如同闪电一般抽出了后腰上向下别着的弯刀,闪电办的回旋过身。
咔嚓,斗大的脑袋咕噜噜的滚了出去,看着喷着血的尸体,几个农民军喽啰都吓傻了,好半天,一个那死鬼的心腹这才凄厉的叫起来:“你他娘的敢杀了我们俩狼头,剁了他!”
几个农民军又是纷纷拔刀,可是与此同时,宋青书已经扔了带血的弯刀,双手交叉着从腰带上抽出双左轮来。
啪!啪!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