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一辆蒙着黑色油布的马车从郊外的宅子里悄悄驶了出来,向着北方疾奔而去。
马车外,淳义扬着鞭子,回头向车中忘了一眼,只看见包子正沉沉睡着,他叹了口气:“孩子啊,别怨舅舅心狠。实在是尚允那畜生太狠心了,不仅你爹救不出来,还把你娘也搭了进去。可怜舅舅没有能耐,你在这里并不安全,所以我得将你送到一个尚允找不到的地方。放心,那家人很不错的,虽然家世并非大富大贵,但小康还是绰绰有余,他们膝下无子,定然将你视为亲生的!”
包子沉沉睡着,对一切浑然无知。
淳义絮絮叨叨,依旧跟小时候一样,只要心里有事,便会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
天大亮的时候,马车终于赶到了驿馆。一夜赶车,淳义实在熬不住,下车想吃完稀粥再赶路,他跳下马车,轻手轻脚掀起帘子,眼睛刚看进去时,就瞬间变了脸色。
车厢里竟然空空荡荡,只有毡毯和被褥,不见包子的踪影!
“包子!包子!”
淳义吓得大喊起来。
驿馆中的小二立时板起了脸:“吃个包子至于这么大喊大叫的吗”
……
县衙牢房外,包子穿着一身乞儿的破烂衣服,脸上也满是土灰。这衣服是他跟城隍庙小乞丐换的。脸上的灰也是刚刚才蹭上。尤其是膝盖破洞的地方,有一片明显的红肿擦伤。
包子一边一瘸一拐地往牢墙边走,一边小声嘟囔:“娘亲说话不算话,三天已经过了,也不来接我!哼,就知道救爹爹没那么容易,好在还有我……”。
厚厚的青石墙下,小小的包子毫不起眼,他手里提着个破棍子,沿着石墙一路敲敲打打,没人在意,更没人管他。
……
天色暗了下来,牢房内外都是一片漆黑。
无忧爬在牢房的灰石墙上,仔细听着。
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响,无忧连忙从地下摸起一快小石头也敲了起来。她一边敲,脸色一变阴晴变化,石墙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跟里面交相响起,仿佛是在对话。
这的确是对话,只不过是用鞑靼的方式。鞑靼久居草原和荒漠,石头刻字,鸟鸣传声都是他们互通信息的方式。
无忧与包子曾经被鞑靼抓住过,并且跟随鞑靼在漠北生活了一段日子,所以用声传话的方式并不陌生。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轻微的“咣咣”声,像是用铁链在敲击牢房石壁。
无忧一愣,连忙紧紧贴在石壁上仔细去听。
“是……包子……吗?”
她随着声音忍不住一个字一个字说了出来。
尚君,原来是尚君!
牢外的包子也听见了,他愣了会,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敲道:“是……爹爹?”
铁链声抖抖响起,一下下都是深情:“包子!包子!爹爹终于等到你了!”
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无忧颤着手,重重敲出:“咱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此刻月影清明,万籁俱静。包子稚嫩的童声响了起来,他在唱歌,一首鞑靼的歌。
无忧脸色突变,使劲在墙上敲到:“不行!不行!”